接上文:
城西是洛陽城偏僻幽靜的角落,荷花巷以附近有不少池塘種植荷花而出名。現在池水中才剛剛露出尖尖的荷葉角,在春風中輕輕搖曳。
荷花巷三号是一所獨門獨戶的小院。
院内有個小花園,也有一泓清水,種植着荷花,房舍是一座兩層的小樓,雖不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倒也小巧玲珑,修葺一新,一看就知道是達官富賈金屋藏嬌的别館。
“快!來客人了!”鐘離正朝屋内喊了一聲。
突然,走廊上傳來清朗婉轉的答應聲:“客來了,客來了……”
不像是人聲。锺離明擾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鹦鹉在廊下的籠子裡不住點頭叫喊,十分可人,一直闆着臉的锺離明忍不住會心一笑。
聽到外面鐘離正的喊叫,從屋裡走出一名娉娉婷婷的女子,锺離明一看就呆了,差點叫喊出聲來。
原來這女子居然是衛子夫的女兒秀琪!
沒想到大哥把她從鹹陽帶到洛陽來了。
“啊—原來是恩公……”秀珠也認出了來者是锺離明。在這種場合見面,她感到很不好意思,雙頰羞澀得紅,慚愧地低下頭去。
锺離明見到秀珠,心緒也非常複雜。不禁想起那次在衛家莊見到仲恭廉搶人,和不久前在芒山見到衛子夫的新墳……衛老婆子告訴他說:女兒被人帶到外地謀生去了。想不到竟是被他親兄弟帶到洛陽,幹這樣的營生。
從秀珠的穿着打扮和低聲下氣的神态,是像個婢女。但從她臉上薄施脂粉,雙耳挂的金耳環來看,就不像是一般下等人了,完全像個外室小妾。
“大哥!”锺離明感到一陣沖動,怒不可遏地喊道:“你這樣,對得起秀珠,對得起大嫂、侄兒嗎?”
锺離正如遭當頭棒喝,臉孔漲紅得如同豬肺。他仍不肯認錯地喊:“我怎麼樣了?你說嘛!”
“我不說你自己心中也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锺離正仍想狡辯。“不信你可以問秀珠。”
“問她?”锺離明回頭望秀珠。
秀珠經不起锺離明咄咄逼人的目光,差愧地轉過身去,再也不敢正視锺離明一眼。
情況已一目了然,锺離明也不想再說什麼。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院子裡池中的荷花說:“大哥,我們為一父所生,千萬不能忘卻先父的遺訓。雖然做生意,但仍要像荷花一樣出污泥而不染,不能辱沒我們鐘離家的門風啊!”
說完,锺離明掉頭就走。锺離正惱羞成怒,連留他吃飯也不說一句。秀珠本想上前去勸說幾句,但見兄弟倆這般神色,吓得再也不敢開口,隻是眼巴巴地望着這個會在患難中給她一家幫助過的恩人走出門去。
在洛陽撞上這麼一件事,使锺離明心緒極差。他再也沒有興趣遊覽這古城了,決定明天就離開,北上邊關去尋找報國的機會。
隻見黃河流水滔滔,奔騰呼嘯。
黃澄澄的濁浪從上遊洶湧而來,排山倒海,巨濤排空。
現在正值春洪季節,上遊的冰雪滑融,化作春水向下遊。西北高原證時候雨水又數多,更使黃河流量增大。巨浪自上而下奔騰翻滾,沖擊兩岸,河床滿得都快撐不住了,彷佛随時有決堤的危險。
锺離明站在岸邊。隻見兩岸形勢險要,要渡過波濤翻捲的黃河到對岸去,是十分困難的。
連山谷中盤旋的雄鷹聽到這雷鳴般的濤聲也吓得向後打轉轉,一群猿猴蹦跳到岸邊,看見一個個浪頭似乎向它們撲來,就呼嘯一聲向後逃竄了。
怎麼辦?難道就被黃河攔阻,無法去北方邊關了嗎?
锺離明還不死心,就沿着河岸向前走去。希翼能找到一條船,把他渡到北岸去。但是,一條船也沒有,隻有上遊沖下來的枯樹,在浪裡打個滾就不見蹤影了。
走了十來裡路,總算在山腳找到幾戶人家。全是用泥巴壘的土屋,上面蓋一些茅草、石塊就作為瓦片之用。
锺離明敲開了東首一戶人家的破闆門。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