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6月25日至27日，以“未來增長的新前沿”為主題的世界經濟論壇第十五屆新領軍者年會（夏季達沃斯論壇）在大連舉行。在此期間，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院委兼宏觀研究部主任、研究員蔡彤娟接受《中國青年報》專訪解讀會議熱點，現将專訪全文釋出如下：
▲6月26日，兩位嘉賓在夏季達沃斯論壇主會場大連國際會議中心外交流。6月25日至27日，2024年夏季達沃斯論壇在遼甯大連舉行。來自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約1700名各界代表齊聚一堂，展開真誠的交流、探讨，為應對世界變局共謀發展之道。新華社記者 姚劍鋒 攝
記者：冬季達沃斯和夏季達沃斯的差別在哪裡？
蔡彤娟：冬季達沃斯（World Economic Forum Annual Meeting）和夏季達沃斯（Annual Meeting of the New Champions）是世界經濟論壇（WEF）組織的兩大重要會議。它們在時間、地點、主題、參與者和影響力上有一些顯著的差別：冬季達沃斯通常在每年的一月份在瑞士達沃斯舉行，這是最為著名和傳統的達沃斯會議。冬季達沃斯主要讨論全球性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與會者包括國家元首、政府官員、商界領袖、學者和媒體代表，聚焦全球性的重大議題和政策。冬季達沃斯因其長久的曆史和頂級的參與者，被視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經濟論壇之一。自2007年以來，夏季達沃斯每年在中國的天津或大連交替舉行，通常在夏季的六、七月份。夏季達沃斯更多關注新興市場和技術創新，被稱為“新領軍者年會”。重點探讨創新、技術發展、創業和全球經濟新動向，參會者多為科技公司、創新企業和新興市場的上司者，讨論的議題更多集中在創新和新興市場的發展。夏季達沃斯雖然規模和影響力相對較小，但在創新和新興市場領域有着獨特的影響力和關注度。
記者：今年大會規模、場次、嘉賓數量都創新高。中國希望借夏季達沃斯傳遞怎樣的訊号？為什麼中國可以吸引世界如此積極的互動和響應？
蔡彤娟：中國希望借此會議表達繼續開放市場和促進全球經濟合作的意願，強調自由貿易和多邊合作，反對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倡導共赢發展。作為新興市場的代表，中國希望通過夏季達沃斯會議強調新興市場在全球經濟中的重要性。同時，強調綠色發展和低碳經濟的重要性，展示中國可持續發展和環保領域的努力和成就。
中國能夠吸引世界如此積極的互動和響應，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對全球經濟增長貢獻巨大。中國的經濟政策和市場動态對全球經濟有着重要影響，作為世界制造業和供應鍊的重要環節，中國的經濟狀況直接影響全球貿易和産業鍊。其次，中國擁有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之一，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和中産階級的迅速擴大使其成為全球企業的重要目标市場。對于許多跨國企業和投資者來說，中國市場充滿吸引力。再次，中國政府在科技創新、環保和可持續發展等領域的政策支援，為企業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環境。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城市化和新興産業方面的投資，也為國際企業提供了衆多合作機會。
記者：本屆夏季達沃斯論壇圍繞“全球新經濟”“中國和世界”“人工智能時代的企業家精神”“産業新前沿”“對人進行投資”以及“氣候、自然與能源的互相聯系”六大議程展開讨論。您如何解讀這六大主題之間的關系？
蔡彤娟：本屆夏季達沃斯論壇的六大議程之間具有緊密的聯系，它們共同反映了目前全球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主要趨勢和挑戰。首先是“全球新經濟”，這一議題關注全球經濟的新趨勢和新格局，包括數字經濟、綠色經濟和共享經濟的發展。它是其他所有議題的背景和基礎，因為所有的讨論都在這一大環境下展開。“中國和世界”這一主題探讨中國在全球經濟中的角色及其與世界其他國家的關系。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的政策和市場動态對全球新經濟有着重要影響。中國的科技創新、産業更新和市場開放不僅對本國經濟有深遠影響，也推動了全球新經濟的發展。“人工智能時代的企業家精神”這一議題關注人工智能（AI）對企業和創業精神的影響。AI是全球新經濟的重要驅動力之一，正在改變各行各業的營運方式和商業模式。企業家精神在AI時代尤為重要，因為創新和靈活應變能力是企業在快速變化的市場中生存和發展的關鍵。“産業新前沿”這一主題涉及新興技術和産業的發展前沿，如5G、物聯網、生物技術等。這些技術是全球新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推動了産業的轉型和更新。“對人進行投資”這一議題強調人力資本的重要性，包括教育、技能教育訓練和職業發展。在全球新經濟和技術變革的背景下，投資于人是實作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氣候、自然與能源的互相聯系”這一主題關注氣候變化、自然資源管理和能源轉型。這些問題直接影響全球新經濟的發展路徑，特别是綠色經濟和可持續發展。
總體而言，這六大議程共同構成了一個互相聯系、互相支援的整體：全球新經濟提供了讨論的宏觀背景，中國和世界則探讨了在這一背景下，中國如何與全球經濟互動。人工智能時代的企業家精神和産業新前沿聚焦于技術創新和産業轉型，探讨了如何在新經濟環境中實作商業和技術突破。對人進行投資強調了人力資本在這一過程中不可或缺的作用，為創新和産業發展提供了基礎。産業新前沿與人工智能密切相關，AI技術在許多新興産業中扮演了關鍵角色。人力資本的提升與企業家精神、産業創新前沿密切相關，因為隻有擁有高素質的人才，企業和産業才能充分利用新技術帶來的機遇。氣候、自然與能源的互相聯系則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強調了綠色經濟和環保技術的重要性，確定經濟增長的同時保護環境。可持續發展與所有其他議題緊密相連，綠色技術、清潔能源和環保政策不僅影響産業新前沿的發展方向，也需要企業家精神和人力資本的支援。這些主題共同描繪了一個以創新驅動、合作共赢、可持續發展為目标的全球經濟新格局。
記者： “全球新經濟”應該是什麼樣的經濟？新興經濟大國和成長型企業在其中将發揮什麼作用？
蔡彤娟：“全球新經濟”是指以創新和技術為驅動力，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标，以全球合作和包容性增長為核心特征的适應全球化趨勢的現代經濟體系，旨在實作經濟增長與社會進步、環境保護的協調統一。具體而言，全球新經濟應該具備以下幾個特征：數字化和智能化、綠色化和可持續發展、全球化和開放合作、創新驅動和企業家精神、包容性和公平性。
新興經濟大國通過其龐大的市場需求、快速的經濟增長、強大的創新能力和政策支援，提供了全球新經濟發展的動力源。成長型企業則通過技術創新、市場靈活性、就業創造和國際化發展，推動了新經濟的實際運作和實作。
記者：論壇主題确定為“未來增長的新前沿”。目前的複雜背景下，如何來了解“增長”這一概念？各國應該如何做，才能期待未來有“增長”？
蔡彤娟：“增長”這一概念需要以更廣泛和綜合的視角來了解，不再僅僅局限于傳統的經濟增長名額如GDP，而是涵蓋多個次元的可持續和包容性發展。一是經濟增長的多元度。不僅關注經濟增長的速度，更關注增長的品質和效率。高品質增長意味着更高的生産率、更低的資源消耗和更強的創新能力。經濟增長應展現産業結構的多元化和均衡發展，更多依賴科技創新和技術進步，實作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的轉變，提升經濟增長的内生動力。二是可持續發展。經濟增長應考慮環境承載能力，減少碳排放和環境污染，推動綠色經濟和循環經濟的發展。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推動清潔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使用，保障資源的可持續利用。三是社會包容性。關注收入配置設定公平，縮小貧富差距，實作更均衡的社會财富配置設定。增強社會保障體系，提升公共服務品質，保障教育、醫療等基本公共服務的公平和普及。關注國民健康，提升醫療服務水準，改善人們的生活品質和幸福感。四是全球合作與開放。推動自由貿易和多邊合作，實作資源的全球配置和市場的互聯互通。加強在科技、環保、公共衛生等領域的國際合作，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
各國應加強多邊合作和全球治理，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如氣候變化、公共衛生和安全問題。推動自由貿易，減少貿易壁壘和保護主義，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的增長。推進經濟體制和管理制度改革，優化資源配置，提高政府治理效率和市場運作效率。加強政府透明度和問責機制，提升公共政策的科學性和執行力。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提升交通、能源、通信等關鍵領域的基礎設施水準。建立健全金融和經濟風險管理體系，提高防範和應對經濟波動和外部沖擊的能力。
記者：中國在“未來增長”、“新前沿”、“全球新經濟”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蔡彤娟：未來增長方面，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經濟增長對全球增長貢獻巨大。未來，中國将繼續保持經濟穩定增長，為世界經濟注入動力。中國龐大的消費市場将繼續成為全球企業的重要增長點，吸引更多外國投資和産品進入中國市場。中國正在加大科技創新和研發投入，推動新技術、新産業的發展，助力經濟轉型更新。
新前沿方面，中國在數字經濟領域發展迅速，電子商務、移動支付等應用廣泛，為全球數字化轉型提供了範例和經驗。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投入巨大，成為全球人工智能技術創新和應用的重要推動者。中國是全球新能源汽車市場最大的制造國和消費國，推動了電動汽車技術和産業的快速發展。
全球新經濟方面，中國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和多邊合作，倡導自由貿易、開放市場，推動建構開放型世界經濟。中國倡導的“一帶一路”倡議促進了亞洲、歐洲、非洲等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合作，為全球經濟增長注入活力。中國承諾實作碳達峰和碳中和，積極參與全球氣候變化治理，推動綠色低碳發展。
總的來說，中國在未來增長、新前沿和全球新經濟中将繼續發揮重要作用，不僅推動自身經濟發展，也為全球經濟增長和發展注入新動力。
記者： 波蘭總統杜達、越南總理範明政等進階政要将出席論壇。您如何評價大陸目前和中東歐國家以及亞洲鄰國的經濟互動？
蔡彤娟：中國與中東歐國家和亞洲鄰國的經濟互動呈現出合作共赢的局面，為雙方經濟發展提供了重要機遇。中國和中東歐國家以及亞洲鄰國在貿易、投資、産能合作、基礎設施建設和金融合作等領域的合作不斷深化，為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和共同發展作出了積極貢獻。
中國與中東歐國家和亞洲鄰國之間的貿易合作呈現增長态勢，雙邊貿易規模不斷擴大。貿易結構相對多元化，涵蓋了機械裝置、電子産品、化工品等多個領域。一帶一路倡議為中東歐國家和亞洲鄰國提供了更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機會和平台。中國參與中東歐國家和亞洲鄰國的基礎設施建設，推動了當地基礎設施的改善和發展。一些中國企業在中東歐和亞洲建立生産基地，加強與當地企業的合作。中國向中東歐國家和亞洲鄰國出口大量裝置和技術，助力當地産業更新和經濟發展。
記者：李強總理的緻辭中，哪些表達令您印象深刻？
蔡彤娟：在李強總理的緻辭中，有幾處表達令人印象深刻。第一，直面現實，深刻分析目前世界經濟困境。李強總理開篇直言世界經濟複蘇艱難，既有階段性因素影響，也有深層次沖突，指出“世界經濟增長動能不足，既有疫情沖擊、通脹高企、債務加劇等階段性因素影響，也與一些深層次沖突和問題密切相關。”并以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面詳細分析了目前困境。這種全面而深刻的分析使人印象深刻。
第二，強調合作共赢，反對孤立主義。李強總理指出，在全球化趨勢下，孤立主義和保護主義不僅無助于解決問題，反而會加劇沖突，“小院高牆圈不住對手的發展，隻會困住自己的手腳。”并且引用毛主席詩詞“風物長宜放眼量”來倡導各國應以“”更高遠的視野、更寬廣的胸襟來對待發展問題，在共同做大蛋糕中尋求自己的合理利益，既為世界經濟注入持久動力，也為自身發展打開一片新天地。”
第三，把握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的新機遇。李強總理強調科技革命和産業變革是擺脫增長困境的新動力源，點明主題“未來增長的新前沿”，并從技術、産業和商業模式等層面指出了一系列未來增長的新機遇。
第四，李強總理提出了深化科技交流合作、厚植綠色發展底色、維護開放市場環境、促進包容普惠發展四點倡議，具體而切實：“我們應在保護知識産權的基礎上，為科技創新營造開放、公正、非歧視的環境，讓一切創新創造的源泉充分湧流。”特别是最後提出“做好針對弱勢群體的教育教育訓練，提高勞動者技能，讓創新成果造福更多國家和人民。”展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和服務理念。
這些表達不僅反映了中國政府對目前國際經濟形勢的清醒認識和深刻思考，也展現了中國願與世界各國合作共赢，共同應對挑戰、抓住機遇的堅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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