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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斯:今天中國的喜劇不如千年前古人水準,擔心會被後人看不起

作者:電影曆史文化飯醉團夥

大概從2010年徐峥的《人在囧途》系列開始,中國電影開始進入了一個喜劇片為主導的時代,之後的每年當中喜劇片都常常會重新整理當年的票房紀錄,像《夏洛特煩惱》、《美人魚》、《捉妖記》、《你好,李煥英》、《心花路放》、《西虹市首富》等帶有喜劇元素的電影也成功地捧出了一大批喜劇演員,包括沈騰、馬麗、張小斐、賈玲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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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國喜劇片票房大賣是否能反映出我們當今喜劇電影的整體水準?這其實還是有待商榷的,當下的喜劇片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投資少,閱聽人群體大,觀衆們能普遍接受,院線也願意給出更多的排片量。

如果你試圖帶着疑問去院線親自體驗一下喜劇片在中國火爆的原因,那麼你很容易就能找到答案,今天的電影讓觀衆笑明顯比讓觀衆哭更容易,觀衆們在觀看喜劇電影時幾乎是從頭笑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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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喜劇片真的有那麼好笑嗎,至少一些笑點高的人恐怕笑不太出來。

從專業的角度講,在電影院中想引人發笑一定比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容易,因為“笑”本身也帶有傳染性,我們在“笑”的時候也在遵循一種從衆心理。就像過去情景喜劇當中常常慣用的伎倆,不管好不好笑,總有一群鏡頭外的觀衆在那裡傻笑,從業人員管這個叫做“罐頭笑聲”,那是對電視前的觀衆一種心理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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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院當中,那些并不那麼好笑的橋段經其他人大笑鼓勵之後,坐在一旁的你如果沒做出相同的反應總讓人感覺是自己沒看懂人家的梗,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對于喜劇電影開始研究觀衆的潛在意識這件事情上,陳佩斯存在很大的憂慮,在他看來,進階的喜劇一定是人物和故事本身,那是一種發自内心的笑,是一種忍俊不禁,而不是演員想辦法從舞台上跳下去咯吱觀衆,一邊龇牙咧嘴做着誇張的表演,一邊瞪着眼珠子問你:你看我都摔跟頭了,你還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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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網際網路也是幫助喜劇走捷徑的最大幫兇,如果實在不懂得怎麼逗樂觀衆,隻要從網上找一些段子背下來,用到喜劇舞台上,那基本上笑聲就能夠得到保證了。

有人認為,“笑”本身沒有進階和低級之分,對于喜劇來說,讓人發笑就是最終目的,如果觀衆們笑了,喜劇就算成功了。而陳佩斯顯然不同意這樣的觀點,在他看來,這樣的笑點等同于快餐和料理的差別。你吃一道佛跳牆和你吃一頓“老幹媽”拌米飯最終都達到了一樣的效果,都是填飽肚子,都是維持了生命體征,但過程的差異确實巨大,這就是陳佩斯眼中進階喜劇和低級喜劇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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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那些不好笑的喜劇之是以能夠成功,是因今天觀衆們的需求而導緻的,所有持票進影院的人其實就是早已做好準備到電影院裡好好大笑一場的,在這100分鐘左右的時間裡是不會出現任何意外的,這樣一來,喜劇作品本身并沒有得到更多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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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斯堅持認為,喜劇是研究喜劇技術本身,而不是研究觀衆。就像一道好菜,它是什麼味道就是什麼味道,你得讓食客去适應這道菜的性格,而不是說為了滿足一百個人的口味就把宮保雞丁做出一百種味道,不能因為你有糖尿病宮保雞丁也不做甜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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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強到陳佩斯,再到陳大愚,這個家族已經形成了三代的喜劇傳承,這在陳佩斯看來非常重要,通過三代人的努力,他們“水泥地上種莊稼”,摸索出來一條喜劇創作和表演的經驗,如今他們把這些經驗和知識不斷完善,在話劇舞台上不斷打磨,不斷進步。陳佩斯希望三代人總結和探索出來的精華能夠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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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有些比較浮躁的喜劇人不同,陳佩斯一頭紮進喜劇的研究中,每天看大量的書籍,進行深刻的思考,帶着自己的話劇班子全國巡演。在中國宋元南戲作品《張協狀元》當中他還看到了古人的智慧,也感受到了喜劇前輩們高深的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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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協狀元》越好,陳佩斯就越焦慮,在《圓桌派》第五季當中,主持人窦文濤說他是“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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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中的陳佩斯不停搖頭,他說:“今天的喜劇電影别看那麼多票房,跟古人的水準差遠了,如今的喜劇電影就是串糖葫蘆,而古人早已經疊床架屋了”。喜劇如果這麼搞早晚會死掉。

在陳佩斯看來,喜劇絕對是大智慧,而且絕對是一項非常高深的藝術,從劇本、排練,到演出,一組組行動、一句句台詞都畢竟經過嚴謹的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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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劇要觀眼觀心,如同踩着石頭過河,那一個個石頭都應該是創作者前期預設、精心設計、用心來去安排的橋段。

而我們如今的喜劇太過于兒戲了,并且還養成了一些不太好的毛病,例如喜歡“悲頭喜尾”的模式,前期用一大堆段子咯吱你發笑,最後突然情緒一轉,猝不及防給你一記催淚彈,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樣擰巴的戲劇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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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牌喜劇班》當中,陳佩斯也批評過一些話劇演員,由高海寶、李海銀表演的《忘不了》并不被陳佩斯老師看好,他認為這是一個“表演一直在結果當中”的作品,全都是一個個段子組成的,看不到演員本身的演技和交流,缺乏細節,隻追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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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陳佩斯對物質生活的追求并不高,他穿着儉樸,标準的穿搭就是一雙片兒鞋,一件老頭衫兒,外地演出的時候一碗拉面或幹脆蹲在路邊吃一個煎餅就算喂飽肚子了。而今天的陳佩斯仍然為喜劇而努力着,60多歲的他帶着自己的話劇作品全國各地馬不停蹄地跑,他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将認為的喜劇精華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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