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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千古:1037年,千年一遇的天縱奇才降生了12

作者:最愛曆史

983年前,公元1037年1月。

四川眉山境内的彭老山百花不放,草木枯萎,禽鳥高飛,野獸遠走。一座秀麗之山忽然變成荒瘠之地。

多年以後,眉山的鄉親們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年,一位不世出的偉大天才在當地誕生了。彭老山的靈秀之氣,獨鐘于他一人身上,才出現了這種怪異的現象。

你看,連民間傳說都要為他的偉大背書。

這個人就是蘇轼,眉山人,生于1037年1月8日。最愛君最愛的偶像,沒有之一。

蘇轼一生,逆境多于順境,苦難多于安逸。但一切都被他随手扭轉過來,談笑間,他已修煉成了一個至死不渝的樂天派。

蘇轼交遊廣泛,據學者統計,他的朋友圈有好友近千人。

他自己曾不無得意地說:“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不好人。”

但是,他一生所遇、所交的朋友真的都是好人嗎?他沒有把誰拉黑或删除嗎?

他曾經的摯友章惇,他終生的密友王鞏,最終在蘇轼的朋友圈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

交朋友,三觀相同永遠是第一位的。這是蘇轼将要告訴我們的。

友誼千古:1037年,千年一遇的天縱奇才降生了12

紀錄片《蘇東坡》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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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朋友,我有朋友。但是,朋友與朋友的含金量是不同的。

有的朋友隻在酒酣耳熱之際,酒醒了,連哥們的名字也想不起來。有的朋友隻在富貴繁華之時,沒落了,朋友們都得了健忘症。有的朋友隻值五毛錢,不用一塊就把你賣了。

還有的朋友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

蘇轼的朋友有很多種,章惇無疑是其中最特殊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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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

章惇是福建人,比蘇轼大兩歲。他們同在嘉祐二年(1057)參加科舉考試,都是牛人,是以都考上了。

然而,章惇一看侄子章衡的名次比他好,一股不服輸的牛勁逼得他兩年後重考。結果,又考中了,還得了個甲等。這才心滿意足地做官去了。

那個時候,蘇轼與章惇都很年輕,彼此惺惺相惜,相得甚歡,成為莫逆之交。

蘇轼後來在給章惇的信中回憶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驚呆了,逢人便說“子厚(章惇字子厚)奇偉絕世,自是一代異人,至于功名将相乃其餘事”。

蘇轼的性子很直,一輩子學不會阿谀奉承,他這樣捧章惇是由衷的,發自内心的。

那個時候,兩人幾乎無話不說,情同手足。

宋人筆記記載,一日,章惇坦腹而卧,看到蘇轼來了,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問蘇轼:“你說這裡面都是些什麼?”

蘇轼說:“都是謀反的家事。”

章惇大笑。

很多年後,蘇轼如法炮制,摸着大肚子問了愛妾朝雲同一個問題。

連“謀反”這種可緻人于死罪的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入世愈深,兩人的政治見解分歧愈大。蘇轼被歸入司馬光陣營,是舊黨,章惇是王安石的鐵粉,屬新黨。

兩人的友誼小船面臨考驗。

朋友如衣服,功名如手足。蘇轼很快體驗到了。

烏台詩案發生時,許多人再見蘇轼跟見了瘟神一樣,避之唯恐不及。蘇轼也很“識相”,主動切斷了與他人的來往,“雖骨肉至親, 未肯有一字往來”。

章惇的表現,絕對對得起他們的友誼。他不僅不畏閑言冷語,寫信撫慰蘇轼,還給予蘇轼諸多幫助,解其困急。

宰相王珪多次拿蘇轼詩中的“蟄龍”二字出來,挑唆宋神宗治蘇轼“不臣”之罪。章惇據理力争,指責王珪:“你是想使别人整個家族傾覆嗎?”

王珪辯稱:“我不過是轉述舒亶的話罷了。”

章惇譏諷:“舒亶的唾沫你也吃?”

章惇的友情相助讓蘇轼感動得稀裡嘩啦。在下獄、初次流放的日子裡,他屢屢感慨世态炎涼:那些當年捧殺你的人,在你落難時是不會為你哭上一聲的,而章惇真是世俗中的一股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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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恐怕連他們兩人也想不到,這段患難相知卻成了他們純真友誼的回光返照。

此後,随着新、舊兩黨的輪番得勢相煎,政治立場相異的兩人卷入其中,越陷越深,交惡已形同路人。

來啊,互相傷害。

這是兩人一度的狀态,盡管他們身處政治漩渦,往往情非得已。

到了紹聖元年(1095),章惇拜相,達到個人仕途的頂峰。

這時的章惇,原本有足夠的權力去修複兩人的關系,但他沒有這個肚量。

他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變本加厲,欲置蘇轼于死地。短短兩年内,将蘇轼一貶再貶,直到天涯海角。

這次遠谪對蘇轼的打擊特别大。年過花甲的蘇轼到了海南,第一件事是為自己做棺材。

為朋友兩肋插刀,為功名插朋友兩刀。當年蘇轼眼中的那股清流,早已與世俗合污,成了泥石流向他湧來。

宋徽宗上位後,輪到章惇倒黴。章惇被貶到了雷州,差一點也要過海了。

劫後餘生的蘇轼則表現出氣量。

他讓章惇之子章援轉告其父保重身體。

也許從前不是他們兩人的錯。任憑政治無限度介入他們的私誼,才是最大的錯誤。

蘇轼說,他與章惇定交四十年,“雖中間出處稍異,交情固無所增損也”。

是的,蘇轼至死都承認并懷念他與章惇的友情。至于兩人的政見分歧,曾經的傾軋迫害,通通輕描淡寫。這些和朋友比起來,都不重要。

相逢一笑泯恩仇。

隻是他們沒有機會再相逢了。

章惇被貶雷州大約半年後,蘇轼在常州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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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蘇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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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很短,又很長,長到可以分成許多階段。

在這些不同的人生階段,我們會遇到不同的人。

中學時代,我們會遇到一起踢球一起結伴出遊的朋友,等上了大學,這些玩伴已絕少往來。大學時代,我們會遇到睡在上鋪的兄弟,一起泡圖書館、看美女的兄弟,等畢業後,很多人散了也就散了……

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工作機關,也都有曾經相從甚密的新朋友,然而這些密友,随着我們換城市、換工作而聯系漸少,慢慢變成微信裡的一個頭像。

仔細想想,你我人生中90%以上的朋友,是不是都是階段性的朋友?

不過,人生中也總有那麼三五個密友,從一結交就注定終生,甚至比婚姻還牢靠。

不管彼此身在何處,不管落魄與發達,不必黏在一起,無需刻意維持,你們的聯系一直都在。

要借錢,一個電話;很糾結,微信吐槽;想約酒,打個飛的。沒有客套,不用啰嗦,就這麼簡單率性。

對蘇轼來說,這個終生的密友是王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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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鞏

王鞏出身名門,祖父王旦、父親王素都是高官。他又是蘇轼恩師張方平的女婿。

但是,就算背景這麼硬,王鞏還是一生非顯非達。這與他為人比較沖,說話太直有關。反正每次機會來了,新官上任,屁股還沒坐熱,大宋的言官們就拿他開刀。

王鞏如此落魄,蘇轼其實負有部分責任。

烏台詩案中,遭受處罰的總計24人,其中最慘的就是王鞏。

事主蘇轼才被貶到黃州(今湖北黃岡)而已,而他隻是受牽連,竟一下子被貶到了賓州(今廣西賓陽)。

蘇轼對此十分心痛,滿懷抱歉地說,王鞏“為某所累尤深,流落荒服,親愛隔闊。每念至此,覺心肺間便有湯火芒刺”。

蘇轼一開始擔心王鞏對他心有怨恨,一直不敢給他寫信。

沒想到,王鞏壓根兒不在意,更無怨恨。到賓州後,他主動給蘇轼寫了信,對牽累之事隻字不提,盡管在流放的日子裡,他經曆了兩次喪子之痛,本人也大病一場,差點客死他鄉。

蘇轼恨自己小人之心,對這個朋友的了解遠遠不夠。

患難見真情,生死定知交。兩人的友情由此上到了新階段。

此後,從黃州,一直到惠州,宦海沉浮,蘇轼與王鞏的聯系未曾斷絕。

蘇轼的豁達樂天,肯定受了王鞏的影響。他以剛強的面目示人,卻時不時在給王鞏的信中吐槽流放生涯的各種不如意,末了不忘加上一句:

“勿說與人,但欲老弟知其略爾。”

王鞏小蘇轼11歲,蘇轼在信中會以“老弟”相稱。

意思是,老弟啊,這些牢騷困惑我就跟你一人說,你敢說出去我跟你急。這顯然是密友間的“私房話”了。

正因為兩人關系非同一般,蘇轼也才會直指王鞏的隐私,讓他注意點兒。

王鞏好女色。蘇轼說,女人是狐狸精,希望老弟以道眼看破。這還不過瘾,蘇轼還在信中像唐僧一樣碎碎念,說你就把我這封信當座右銘制止欲念吧。

此後的信中,蘇轼反反複複叮囑王鞏遠離女色,保重身體:

“言不可盡,惟萬萬保啬而已。”

“未緣言面,千萬保啬,不一一。”

“會合未可期,惟千萬保啬。”

總之,唠叨起來,沒完沒了。不是掏心掏肺的朋友,不會如此再三說對方的性生活。

王鞏後來說:“平生交遊,十年升沉,惟子瞻(蘇轼字子瞻)為耐久。”

“耐久”兩字用得妙極。我們可以想象兩人友情的保鮮期很長,長到終生質保;也可以想象蘇轼不厭其煩,反反複複規勸好友的樣子。

有研究者統計蘇轼一生中與人交遊的頻率,發現高居榜首的正是王鞏。

人生得遇王鞏,蘇轼足矣。反過來,王鞏得遇蘇轼,亦是如此。

因為,這種朋友絕不會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