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與時俱進的啟蒙
轉身:不要吃我
編者按:還有一句話是,啟蒙這個詞太奢侈了,救贖幾乎就在那裡。翻譯教學與研究

作者|徐偉是加州聖瑪麗學院的英語教授
18世紀的啟蒙運動哲學家是啟蒙運動的知識分子。當時還沒有"知識分子"這樣的東西,但是,正如斯蒂芬·布魯爾在他的《啟蒙運動的重申》一書中所說的那樣,"啟蒙運動對知識分子及其代表的贊美使我們對知識分子有了新的認識"。啟蒙運動在曆史上首次展現了知識分子的社會作用,其代表們開始發揮新的社會作用,即以自由與暴政作鬥争。在啟蒙運動之前,知識分子質疑宗教和政治壓迫,有的甚至扮演了時代良知的角色。然而,知識分子認為自己是自由價值觀的傳播者,進而成為社會現狀的批判者和改革者,這種知識分子的自我意識和公共責任感是在18世紀的啟蒙時代形成的,并成為這個時代留給我們的特殊遺産。
18世紀的啟蒙哲學家皮埃爾·貝爾(Pierre Bayle)首先提出了「言語共和國」一詞,這個詞在今天似乎正在消化共和國公民留給我們的意識形態遺產,其中包括兩個看似獨立的、實際上彼此相對的方面:第一,知識的宣傳,第二,知識的專業性。時至今日,如何協調這兩個方面,仍然是知識分子如何定位自己的關鍵問題。知識分子的社會角色是否僅限于他對專業知識的貢獻?還是需要突破小圈子的局限,吸引更廣泛的公衆?
讓我們從知識的公共本質開始。啟蒙運動時期的文本共和國,雖然其公民是知識分子,但他們的寫作對象不僅是為了彼此,也是為了社會中受過教育的普通人。這種取向會影響他們的知識習慣、行為和話語特征。他們認為"最重要的思想應該是有用的,傳遞給他人的,有效的,與社會相關"。羅素·雅各比(Russell Jacobi)在《最後的知識分子》(The Last Intellectual)一書中認為,今天他繼承了公共知識分子的啟蒙,将"普通人或受過教育的人視為聽衆......顯然,這排除了那些作品過于專業或過于深奧而無法被公衆接受的知識分子"。啟蒙運動的象征意義代表了百科全書要傳播的這種性質的公衆知識。
與時俱進的啟蒙
徐渭
上海三聯書店
一月 2021
雅各比寫道,公共知識的反面不是私人知識,而是根本不關心社會功能的知識,雅可比寫道:"有些人認為,當公共文化衰落時,不被公衆接受的知識分子,即'私人知識分子',會茁壯成長。在我看來,這是一個神話。"私人"和"公共"腦力勞動之間的關系是複雜的。至少可以說,它們之間存在着共生關系。從伽利略到弗洛伊德,偉人并不滿足于"私人"發現;"宣傳是知識分子自覺為自己建立的一種社會責任和功能。知識分子之是以公開,是因為他們積極參與和參與讨論公共生活的基本問題,如正義與正義、真理與事實、政府的權力與責任、人民的權利與義務等。這些都是公衆需要關注的公共問題和議題。然而,一般人無法真正關心這些問題,因為他們忙于日常生計,缺乏時間和精力,或者缺乏深入思考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提出這些問題并進行讨論,就成了知識分子的責任和職能。他們對人口的影響是通過他們是否了解他們,在多大程度上信任他們,以及在什麼情況下他們同意他們來衡量的。
在曆史的不同階段,特别關注和善于讨論這些問題的主要職業群體是不一樣的。從1890年代到1940年代,典型的知識分子大多是作家,"無論你想到蕭伯納,埃米爾·佐拉,安德烈·格德,讓-保羅·薩特還是斯蒂芬·茨威格,他們都成功地将他們的文學成就轉化為大衆影響力"。從1940年代到1970年代,更多的公共知識分子是"各種社會科學家:曆史學家、人類學家或社會學家,有時是哲學家"。随着這一時期大學規模的擴大,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大學教授,"更有可能是在大學教書而不是寫小說的人。"
看看知識的專業性。專業性不僅指知識的專業領域,還指對知識價值的評估和認可,這是由有資格這樣做的獨立團體來判斷的。書面共和國是在啟蒙運動期間扮演這個角色的群體。17世紀科學革命的先驅和先驅們已經開始将知識分子從天主教教條和神學統治中解放出來,他們逐漸發展了世俗的獨立機構,如倫敦的皇家學會,巴黎的科學院,那不勒斯的科學院和德國的Colegium Curosive,其主要功能是促進思想的自由交流。 不僅在學術界,而且在社會上。漸漸地,沙龍、咖啡館、市議會、公開演講、劇院和嶄露頭角的圖書館将學術界的思想交流帶入社會,形成了哈貝馬斯所說的資産階級公共空間,形成并依賴于平等、寬容和尊重常識和理性的規則。這種公共空間後來成為民主革命的社會基礎。
現代社會的私密性傾向是公共生活衰落的重要原因,反之亦然,公共生活的衰落促使社會中的人們越來越朝着個性化的方向發展自己的生活。智力生活的個性化不僅與普通人的私密化有着共同的特征,而且表現在他們知識的個性化上,即狹隘的專業性。美國社會學家理查德·塞内特(Richard Sennett)在他的《公共人的衰落》(The Fall of Public Man)一書中指出,對大多數人來說,公共生活充其量隻是一種正式的義務,表現為"随波逐流"。他們"對國家事務漠不關心,他們的冷漠反映在他們對政治事件的處理上。在他們看來,陌生人的舉止和與陌生人打交道的禮儀,在好話上說就是做事的方式,無聊又無聊;陌生人本身就是危險的。發生在陌生人身上的事情與他們完全無關,在知識分子中,這與知識的局限性無關。不幸的是,現在普遍存在的那種對公共知識分子的攻擊,缺乏專業精神,正在幫助證明這一借口是合理的。
美國曆史學家斯蒂芬·平克(Stephen Pinker)将啟蒙運動期間的知識傳播範圍稱為"部落格圈"和"全球校園"。部落格圈的隐喻旨在促進當今網際網路時代讀者的了解。平克說,了解思想史的讀者"不禁驚歎于18世紀的'部落格圈'。每本書剛走出印刷廠,馬上售罄,即時重印,接着翻譯成幾種文字,接着是小冊子和紙張的評論,學者們交流,最後一本新書熱銷出來。像洛克和牛頓這樣的思想家寄來了數以萬計的信件。伏爾泰僅寫了18,000多封信,就編纂了15卷。當然,按照今天的标準,這樣的對話太慢了,需要數周甚至數月的時間來溝通,但它的速度足以引起當權者的讨論、批評、整合、提煉和關注。最著名的例子是貝卡裡亞的《論罪與罰》,它在歐洲知識界引起了轟動,并推動了整個歐洲廢除酷刑懲罰"。
以新的方式重新包裝以前人們的知識,以傳達新的想法。溝通本身具有改變思想的效果,任何思想都不能完好無損地傳播,思想的傳播者可以聰明,不可能首先知道什麼想法最有價值,最感興趣或接受他人。"人類的大腦善于包裝一個複雜的想法,把它和其他想法組合成一個更複雜的組合,然後把它包裝成一個更大的裝置,然後把它和更多的其他想法結合起來,"平克寫道。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穩定的元件供應,這必須依賴于一個思想網絡。"
今天,我們的知識傳播擁有18世紀沒有的數字通信網絡,但它并沒有自動成為一個免費的通信網絡。相比之下,在18世紀,由于相對自由,出現了一個比較稱職的通信網絡,雖然它隻是一個由紙質通信維護的網絡,但範圍很廣,并不遙遠,變成了粉紅色的稱為"全球校園"。"全球校園不僅增加了思想的複雜性,而且還提高了思想的品質,"他寫道。在蝸牛的孤立中,不可避免地會滋生各種奇怪而有害的想法。陽光是最好的消毒劑,在有害觀點被暴露後,其他思想家的批評至少給了它一個枯萎和死亡的機會。在"書面共和國"中,迷信、教條和狂野的曆史不會長久存在,控制犯罪和治理國家的壞主意也不花哨。放火燒一個人,觀察他是否會被燒死,以确定他是否有罪,這是愚蠢的。把一個女人與魔鬼交配而處死,把魔鬼變成一隻貓,這同樣是愚蠢的。除非你自己是世襲專制國家,否則你不能同意世襲暴君是最好的政權的奇怪理論。"
這個超國家部落格圈或全球校園不是一個文學俱樂部,而是一個文本共和國,一個演講的公共空間。斯蒂芬·布魯爾(Stephen Brewer)指出,在這個公共空間中活躍的是"進步的活動家和知識分子"。沒有電子郵件,沒有電腦,旅行和通信比今天困難得多。由于審查制度、昂貴的書籍、稀缺的圖書館、容易獲得的書籍,"文本共和國"隻是一個理想,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現實,其精神就是康德所說的"Sapere audel"!或"勇敢地使用自己的理由"。斯蒂芬·布魯爾(Stephen Brewer)将這個公共空間稱為"使用自己理性的勇氣",稱其為"國際公民社會"。
18世紀的知識分子沒有組織體系,也不是一個嚴格的思想流派。如果他們編造了什麼,那就是知識分子的松散組合,曆史學家彼得·蓋伊(Peter Guy)稱之為"啟蒙家庭"。"如果啟蒙運動是一個家庭,那麼它就是一個嘈雜的家庭,"他寫道。他們是戰友,往往有深厚的個人友誼,但除了為了最大的快樂而促進共同僚業之外,其次是批評同志的快樂。他們彼此之間無休止的争吵,其中一些完全是開玩笑和不友善的。啟蒙運動後期的許多指責——天真的樂觀主義、傲慢的理性主義、非哲學哲學——都是從他們互相攻擊開始的。甚至從那時起流傳的一些誤解也來自啟蒙運動:伏爾泰制造謠言說盧梭崇拜原始生命,狄德羅和弗蘭德重複了這一說法,休谟和其他人首先将伏爾泰的優雅機智誤解為憤世嫉俗。"
今天,一些啟蒙時代的學者分為"啟蒙"和"反啟蒙"陣營,但啟蒙家族并不是我們今天常見的那種"黨聯盟",也沒有"我們-他們"的敵對陣營。蓋伊生動地描繪了啟蒙運動哲學家之間的争吵和争吵,"令他們的敵人感到高興的是,啟蒙運動的哲學家們讓自己的氣氛變得極其緊張:朋友非常情緒化,在世界上争吵,和解是動蕩的,私事是沸騰的。狄德羅對除盧梭以外的其他人的缺點都很好,但他很難原諒達倫·貝爾在共同編輯《百科全書》時的謹慎。伏爾泰的最愛,那些不如他有才華的人,都對狄德羅表達了不舒服的、莫名其妙的敬意,并參與了百科全書,而他自己并沒有真正想到這一點。伏爾泰嫉妒狄德羅,狄德羅對伏爾泰不滿意,伏爾泰在給朋友的信中稱贊伏爾泰,但他說他的行為很奇怪。狄德羅欣賞伏爾泰的工作和善良,但不知何故從未信任過他。直到1778年,兩人相遇,伏爾泰回到巴黎不久後去世。至于德國啟蒙主義者,如萊辛,"他們與法國人有一種疏遠的、體面的、有些不愉快的關系:他們崇拜法國人,但他們嫉妒。盧梭最初受到所有人的追捧,然後他拒絕了所有人,拒絕了所有人,甚至拒絕了大衛·休谟。胖乎乎的休谟不嫉妒,善于交際,開朗。似乎隻有他受歡迎,才是啟蒙哲學家心愛的叔叔。
将啟蒙運動中的觀點争論哲學家與同一個人聯系起來,是超越彼此激烈争吵的共同觀念和世界觀。"啟蒙運動沒有黨綱,但他們确實組建了一個政黨,"Saye評論道。一些最不愉快的指控發生在家庭内部,一旦公開,往往會用很多禮貌的話語來粉飾。此外,外界的騷擾或對騷擾的恐懼驅使人們思考他們的共同點,忘記他們的差異。隻要知道一本書被禁和燒毀,一個激進的作者被判入獄,一個異端邪說被審查和删除就足夠了。他們會聚集在一起,挑剔的官員将面臨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1758年埃雷利出版《精神》的風暴,以及第二年對狄德羅編輯的狄德羅百科全書的禁令,将把啟蒙運動變成一個政黨。相反,試圖摧毀這場運動的批評者做出了貢獻。1757年,報人弗雷隆指責一個大團體的負責人迪德羅經營着一個大型社群。每天,該團夥都在利用陰謀來發展自己。但馬勒澤布仍然盡其所能保護啟蒙運動。當時,有些人認為,"衆所周知,這些哲學偉人有一個進攻性的聯盟。其實,說啟蒙運動的人是一個群體或者一個群體,隻是一個未經證明的印象。
18世紀知識分子團體的術語——部落格圈、全球大學、國際公民社會、啟蒙家庭——都指向一個有限的群體,其中啟蒙的意義在於自我開悟,從而驅動了更廣泛的啟蒙:讓盡可能多的人盡快成熟,擺脫不成熟。不是每個人都是開悟的對象,啟蒙隻對那些準備開悟的人有意義,他們有條件和意志去覺悟。啟蒙隻是一種有限的期望和有限的開放知識努力,雖然"有限"的範圍發生了變化,但這種有限的從18世紀的啟蒙時代到今天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啟蒙運動不是一場吸引人民的群衆運動,它必須具有變革性,而不是革命性。啟蒙時代的啟蒙對象是有讀寫能力的人,人數在增加,但畢竟是少數。啟蒙運動的人群不在群衆中,而是在學院之外。今天,這應該仍然是啟蒙運動的立場。休谟說,以前所有的知識都被"鎖在大學和修道院裡,與世隔絕",是以他決心自由知識,讓所有"能改變的人"都知道。康德不是一個容易了解的哲學家,但他也希望他為公共月刊撰寫的文章不僅能有大學裡的讀者。然而,這樣的讀者群不會很大,康德認為,至少在最初階段,啟蒙隻适合"知識淵博的人與閱讀大衆交談"。随着時間的推移,當其他人能夠說服統治者接受知識分子的意見并擁有良好的政府時,他們就有可能自我啟蒙。啟蒙本身并不能建構出一個好的政府,啟蒙隻能是為好政府培養它需要的那種人,或者适合于幫助政府變得更好,并希望政府能變得更好,知道什麼樣的政府對什麼樣的人更好。從這個意義上說,開悟是一個長期的社會進步過程。18世紀的情況就是這樣,今天什麼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