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丨武汉生物工程学院：许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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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缺的记忆

◎ 许放

1

如果追溯记忆最初的形态

我和思考里的我，隔着这具身体

我的影子有时候也是他的影子

时间。钟摆。雨水。野草

在我周围轮回

像是有生命的物体

在进入一座彩色的迷宫。潘神在纸背

拨动宽阔的人间

2

惯量的思维和图像

像汽车喇叭撞击我的眼神

神秘的街道。一个女人的影子

似乎无法完整地统一起来

我想过很多办法为它们

添加颜色，可是最终，我得到的是

不稳定的，生活的记忆，在街道的灯光中

流动的，无趣的，被晃动的自己

3

在怀疑的态度里，我和影子碰撞着

返回很多年前

小房间，有许多暗格的盒子

投奔我的小兽，声音很轻，没有形状

自然也没有悲伤——

我在它们中间，无法避开

沉闷的错觉，或是被抛弃的惶恐

4

我承认，之前所有的感受

都是荒谬的

而这几年的生活，充满了不可置信

焦虑的，隐形的暴力

体内的河流，其实正在孕育

完整的时间。蝴蝶

沧桑得以与我共存的理由，其实是我对

这个世界的漠然

5

容纳我的房子。乡村。候鸟

或某些奇遇

被烙上失忆症候群

我重新审视我的影子。身后的人

应该也在辨别

属于他们的影子

我仔细想过，我和影子，我和树

我和我之间的区别

就像两片树叶落下的瞬间

两个不同的世界在幻灭。时间与时间

也是不同的幻灭

已知的万物，有时模糊，有时悲伤

6

歌谣在水面荡漾，像木船

更像金属质的讯息

不为人知的变革，像风筝一样飞起来

——我想到变革这个词

忽然意识到，我所描写的一切

其实是虚假的

是梦境里，追逐我的石头

7

他倚着生锈的自行车，一边抽烟

一边晒太阳，他和我絮絮叨叨

他说起早些年的上海。他从母亲那里

听来的上海。一条轮船上

干净的，喷着香水的卫生间

穿着旗袍的妇人在镜子前化妆

虚名从年代论中，如雨降临。回忆越多

恐惧越深刻

8

不能质疑生活的细节

因此只能猜测

人们躺在下层的通铺上，谈论顶层

米面精细。装货的麻袋像铜钱

挤在水的泡沫里

9

我的影子，就像一场梦，在歌谣里

飘忽着柔软的季节

我的思考，把纸上的笔墨

凝固成一扇窗。海潮汹涌而来

那个站在船头的少年

他把自己颠倒过来，宇宙就颠倒过来

10

现在把一盏灯放置在房间中央

朴素的，叙事的透明

控制着整个世界，我觉得自己像一条鱼

在光阴里游动，反复但孤单

庸常的句子，写下生活的沉重，却无法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