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互通再引聚焦 代表、委员建议智能小程序领域“先行先试”

智能小程序领域首度引发两会代表、委员关注。

在继去年两会提交“大力推进互联网行业反垄断”提案之后，在本届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高锋集团董事局主席吴杰庄再度提交了关于加强对智能小程序领域的监管，推动细分行业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的提案。

在提案中，吴杰庄指出，一些大平台通过对自家智能小程序的控制权，既做参赛者又做裁判员，打压竞争对手、扼杀创新的情况屡见不鲜。

吴杰庄建议要迅速在这个“发展阶段早、技术难度低、发展速度快”的领域率先展开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监管措施，力争在智能小程序领域打造“互联互通”样板。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新高教集团董事长李孝轩也提交了类似的方案：关于在互联网小程序领域先行推动互联互通的建议。

李孝轩在议案中明确指出多种行业乱象，如某平台限制淘菜菜小程序更新迭代近一年之久。

自2017年微信内测智能小程序以来，小程序以其“用完即走”，同时具备在移动互联网各场景中的“普适性”等特征，得到蓬勃发展。

更重要的是，智能小程序对于中小企业触网、转型升级带来“革命性”变化，极大地鼓舞了创业、创新；给消费者则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与平等选择权。

聚焦小程序平台

新冠病毒疫情流行以来，中国以“动态清零”的策略取得了抗疫的巨大胜利，世界瞩目。

在抗疫过程中，技术端的健康码功不可没。据不完全数据，健康码自推出以来，已达到了数百亿次打开与应用。

但也时不时出现健康码崩溃的消息。近期西安、广州、北京、天津、苏州等地的健康码系统先后发生故障，也说明了健康码系统运行管理水平有待提升。

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工信部原部长苗圩在两会提案中表示，为了更好服务防疫，方便群众使用，促进数字政府建设，应加快推动全国健康码系统整合与互通，研究利用大数据计算能务，让群众“非必要不亮码”。

“两年来，健康码在全国疫情防控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成为老百姓最常使用的网络应用之一。”苗圩充分肯定了健康码的作用与意义，称其应用频率之高、访问量之大、覆盖人群之广，在大陆政务信息化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全国人大代表、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感染病中心首席专家蔡卫平，全国人大代表、北京市科学技术

研究院创新发展战略研究所所长伊彤等七、八位代表和委员均提交了类似的提案或议案：实现健康码的全国互认，建立国家级的健康码平台。

这些代表、委员提案或议案中所针对的健康码，实际上是智能小程序的一种数字政务应用，但各地健康码却运行在微信、支付宝、百度、字节跳动等不同的智能小程序平台上，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的平台之间并不“互联互通”，所以也便出现了上述代表和委员们所提出的问题。

从健康码的案例中，也能看出智能小程序技术对于当前人们的生产、生活所产生的深、广影响。

但即便在健康码这种“强制”互联互通背景下，依然出现诸多“孤岛”问题，这也充分说明了要对智能小程序领域展开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的必要性，以及率先实现互联互通的紧迫性。

吴杰庄委员在提案中表示，一些平台型小程序企业通过对自家智能小程序的控制权，既当裁判员又做参赛者，打压竞争对手、扼杀创新的情况屡见不鲜。

李孝轩代表甚至举例说，某平台通过对其它公司的智能小程序采取延缓审核、限制更新等不正当“卡脖子”方式，以限制其它公司发展同类业务。

比如某平台限制淘菜菜小程序更新迭代达一年之久。

记者验证发现，目前，与淘菜菜同类型的美团优选、多多买菜等小程序在微信小程序平台上的更新日期均显示为“一周以内”，而淘菜菜小程序的页面信息则显示，该小程序的更新时间为“11个月前”。

而就在去年年底，淘菜菜曾发布公告称：因遭遇“互联互通壁垒”，淘菜菜决定暂停贵州服务。

相较于淘菜菜遇到的长时间不能更新问题，飞书文档则面临了被“禁止进入”的困境，2021年年初，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曾公开“炮轰”微信小程序的审核问题：飞书文档小程序已经在审核流程上被卡近两个月。

记者在微信搜索“飞书文档”小程序时，微信页面则显示为“没有更多搜索结果”。

2021年，被互联网行业公认为“中国互联网反垄断实质性启幕之年”和“互联互通年”：从2月7日发布《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到8月17日市场监管总局就《禁止网络不正当竞争行为规定(公开征求意见稿)》征求意见，再到8月18日公布《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若干问题的解释（征求意见稿）》……系列举措为互联网的公平竞争确立规则、划出底线、设置“红绿灯”。

“互联互通后，流量可能就不会是最具商业价值的东西，而特色服务和特色应用可能是网络用户的首选”，工业和信息化部网络安全产业发展中心副主任李新社表示，互联互通需要逐步推进，不是数据的放开，不能用传统的经济思路来看待互联互通。在互联互通的时候需要对数据分级分类，对数据资产进行确权，在保护互联网企业利益的同时创造新的网络价值。

李新社的意见针对的正是有着20年历史、技术复杂、数据安全问题及利益错综复杂的互联网主站平台之间的互联互通问题。

而李孝轩代表、吴杰庄委员正是在看到这些主站平台互联互通的“宏大性”，才提出，建议工信部和中央网信办等监管部门，切实推动、强化智能小程序领域的反垄断、反不当竞争等监管措施，打造互联互通的样板。

“疯狂”的小程序

微信小程序官网信息显示：小程序是一种新的开放能力，开发者可以快速地开发一个小程序，小程序可以被更便捷地获取和传播，同时具有出色的使用体验。

智能小程序通过其“用完即走”的特性，极大地满足了网络消费者的便利性与选择权，也极大地激励了创业者的创业、创新动能，迅速成为了近年来影响最大的一个互联网“微创新”业态。

正是基于此，微信推出微信小程序被评为“”奖项，

目前，包括腾讯、百度、阿里、字节跳动等头部互联网企业都纷纷布局了自己小程序生态。

阿拉丁研究院今年初发布的《2021年度小程序互联网发展白皮书》显示，2021年全网小程序数量已超700万。

而根据工信部发布的《2021年1—11月份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运行情况》显示，截至2021年11月底，国内市场监测到的App数量为272万款。

这意味着，仅仅发展短短几年时间的智能小程序，在数量等维度上，已远远超过国内App的数量。更重要的是，相较于App的不断萎缩，而小程序却在蓬勃增长。

“我认为每个电商企业都应该做小程序”，拼多多创始人黄铮说。

“每个企业都应该有自己的小程序！”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则更加大胆。

智能小程序不仅仅让网络用户“更爽”，更重要的是，针对中小微企业而言，打造自己的App实现触网和转型升级是一件困难的事，而通过相对简单而实用的智能小程序，可以非常轻松使用这一网络工具，而他们自己则可以将精力放在打造产品和服务等核心竞争力上。

也正是因此，目前智能小程序中数量最多的参与者是中小微企业，而智能小程序也迅速覆盖三四线乃至农村人群的“下沉市场”。

往大里说，智能小程序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整个中国的互联网水平，这一技术也极大地助力了生产力的发展。

虽是新兴领域，但却是革命性的一步。

但另一方面，风雨如晦，泥沙俱下。

与成绩伴生的也有问题，智能小程序领域诸多问题，已严重暴露出来。

吴杰庄委员所提出的，一些小程序平台既做裁判员又做参赛者，“亲者扶，竞者压”，只是这个领域问题的冰山一角。

据业界人士分析，因为发展阶段尚早，智能小程序领域在行业标准、规范等维度，几近于无；甚至平台企业的规范都形同虚设，存在大量“人工干预”问题；在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监管中，智能小程序更是处于蛮荒生长的“处女地”状态。

这样的现状，显然与互联互通政策大背景背道而弛，而这些问题带来的不良影响，也正在快速呈现。

“率先”的现实意义

与代表、委员们提议推动健康码的“互联互通”殊途同归的是，李孝轩代表和吴杰庄委员建议应“率先”推动智能小程序领域的反垄断、反不当竞争监管措施，应“率先”将这一领域打造成互联网全面互联互通的典型案例和样板。

因为智能小程序领域“发展阶段早，技术难度低，发展速度快”，在这一新兴领域率先推进互联互动有着现实而精准的意义。

吴杰庄委员建议，当前中国经济面对的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和不确定，在内部环境的政策调控中需要更加强调公平竞争，强化契约精神，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他在提案中提了三点：

一是推动小程序项目代码开源生态建设，推动小程序内容与其他平台内容互联互通；二是通过小程序领域反垄断典型案例，对中央政策精神和社会需求作出回应；三是探索反垄断提级管辖和移送管辖，避免司法地方保护主义。

吴杰庄委员还提醒，在智能小程序反垄断与不正当竞争时也要充分保护个人信息安全。他呼吁，严厉打击个人信息违法犯罪、优化大数据产业整体战略规划、出台相关法律法规禁止大数据发展过程中企业之间的恶意竞争，包括恶意的数据不正当竞争、违法获取数据等违法行为等。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吴杰庄委员认为相较于在技术、数据和利益等客观维度必须采取分阶段、分步骤实施的互联网主站平台间的互联互通，智能小程序领域可以先行先试。

2022年1月17日,百度联合美团、小红书、顺丰、携程、知乎、同程、猫眼、58同城十余家企业宣布在流量、技术、服务生态三个层面开启互联互通深度合作,一起打响了2022年互联网行业互联互通的“第一枪”,这也是以百度为首的多家互联网企业对互联互通行动的积极响应。

我们也同时看到，在微信端已可以打开淘宝链接、抖音视频，这些都是在互联互通大政策下的可喜变化。

但这离互联网“全面互联互通”还差之甚远。

“互联互通涉及分层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竞争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韩伟说，借鉴业界对云计算服务模式的分层思路来看，至少可以大致区分为IaaS（基础设施即服务）、PaaS（平台即服务）、SaaS（软件即服务）、DaaS（数据即服务）几个不同层面。同时，互联互通在基础设施、平台、软件、数据等不同层级的适用上也应该有所区分。

“当前的互联互通首先要解决制度层面上的问题，也就是行业领域的监管、原则、方法拿到市场监管里面要怎么做”，南开大学法学院教授、竞争法研究中心主任陈兵则认为，互联互通的相关讨论，应该是基于行业或产业的发展进行。在这方面，互联互通的定位、目标和方向都是清晰的：第一是安全，第二是促进中小企业创新，第三是便利消费者。

“如何将行业与市场统筹下的互联互通与经营者的经营自由权进行统合？”陈兵说，这是实现互联互通过程中的一个理论争点和实操难点。

很显然，这些专家的意见与代表、委员们的建议很是相符，这也是李孝轩代表和吴杰庄委员的提议得到社会积极响应的重要原因。

2019年，互联互通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政府的指导性文件中。到了2021年，“反垄断监管大年”到来，互联互通被提升到了更高的维度，更多的平台之间开始打破数据和平台的“藩篱”，迈出了走向互联互通的重要一步，这一年，也被称之为互联互通的“实质性元年”。

显然，互联网全面互联互通后的图景很美好，但实现这一宏大目标，不仅仅需要决心和毅力，更需要智慧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