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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只因太清廉,皇帝下旨让他贪点吧

作者:白云雁水

中国古代清官很多,因为当了清官,就意味着生活肯定要清苦,比如海瑞等人。而在唐代,也有这么一位清官,他就是陆贽,因其一生清廉,连德宗皇帝也曾下谕旨,劝他多少贪污点吧,这怕是古代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事儿。

说起陆贽来,在中唐时期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是位具有民本思想的思想家。细察其平生作为与经历,就会发现,他名副其实地是一位清官,而且他的遭际在清官中很有典型性、代表性。清官身上所有的品质及行为特点,在他身上有着集中的体现,他的官场遭遇也是典型清官式的。

陆贽:只因太清廉,皇帝下旨让他贪点吧

陆贽画像

陆贽生于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少孤,特立不群,颇勤儒学,18岁登进士第,以博学鸿词登科,授华州郡县尉。从青年时代起,就以文才及品质高洁而为人所敬。他曾得到寿州刺史张镒的知遇,结为忘年之契。张镒在陆贽离去时,以为其母备膳为名,赠钱百万,但陆贽坚辞不受,只取新茶一串,算是领受了张镒的厚意。

唐德宗李适还是太守时,就知道陆贽的名声,后来召他为翰林学士。陆贽生性忠厚,对德宗的知遇之恩非常感激,一心报效,凡看到政事有缺,巨细必陈。德宗开始对陆贽也非常欣赏,互相唱和诗歌,与其朝夕陪游,“虽有宰臣,而谋猷参决,多出于贽,故当时目为‘内相’”。

陆贽的奏议流传至今的有很多,从中可以看到,他对德宗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内容大到吏治改革、赋税、屯垦、合戎、用兵等大政方针,小到对皇帝某一具体举措发表意见或劝戒,涉及方方面面。一般说来,陆贽的奏章铺陈之迹明显,常用四六对句,内容不够简约,往往伤于繁冗,这和他是“博学鸿辞”的少年才子很有关系,但细观内容,则无不剀切陈辞,鞭辟透里,颇中时弊,许多见解是十分深刻的。

陆贽:只因太清廉,皇帝下旨让他贪点吧

唐德宗画像

唐代经安史之乱到肃、代二宗以后,各种社会矛盾暴露无遗,王朝大势已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德宗时藩镇割据,政治腐败,经济凋敝,民生艰辛。德宗本人就是一个昏君, 《新唐书·陆贽传》中批评他“执德不固,困则思治,泰则骄”。在他身上,沽名钓誉、贪财好利、听信奸佞、优柔寡断、刚愎自用等缺陷,无一不表现得淋漓尽致。由于他的这些性格,在他当政时先后发生多次藩镇叛变。

建中四年(783),卢龙节度使朱泚趁泾原兵变的机会逼德宗出走奉天(今陕西乾县),一时间形势非常危急。陆贽追随德宗到奉天,动乱之中,机务繁忙,四方有关军政事务报告奏请交相而至,千端万绪,许多紧急事务需要处理。陆贽每日代德宗草诏数百篇,看起来好像也没经过深思熟虑,但诏成后却曲尽其事,缜密全面,条分缕析,让人佩服。

陆贽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对皇帝直言上谏。在奉天时,好虚荣的德宗在动乱中实行新岁改元,对陆贽说:群臣过去就曾提出给我上尊号“圣神文武”四个字,你看我就在旧号中加上一两个字如何?陆贽劝谏说,“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累谦冲;袭乎丧乱之时,尤伤事体”。现在正是人情向背之秋,天意去就之际,“陛下宜深自惩励,收揽群心……不可近从末议,重益美名”。德宗对陆贽所说的道理无法反驳,但心有不甘,希望陆贽不要执滞,再考虑一下。陆贽坚持说:“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祗天戒……人既好谦,天亦助顺。”德宗最后还是听从了陆贽的意见,只改了年号为“兴元”,但放着美好的尊号不能用,心中总是悻悻地不能释怀。

朱泚攻乾县未下而退,解围后,诸藩贡奉给皇帝的物品又得以相继而至,全部堆积在行在的廊下。德宗题名为“琼林”“大盈”二库,准备统统据为私有。陆贽又上谏说:琼林、大盈之制创于开元间,贡献与赋税分开,贡献归玄宗私有,玄宗因之荡心侈欲迨乎失邦。现在陛下嗣位之初,正应敦行俭约,斥远贪饕。臣昨天经过行殿,忽然看到在右廊之下榜贴二库之名,惧然若惊……现在战乱未平,尚未还京,对忠勤战守的将士也尚未有所奖赏,陛下将四方贡献据为私有,而且令众目共睹,怎能不让人生出忿谤怨望之心呢?德宗听后,马上除去了二库的题署。

在战乱之中,君臣共同患难,德宗对陆贽的劝告还总算能容纳一些。但战祸稍弭,德宗刚愎自用的性格马上故态复萌,对陆贽的意见就开始不以为然、不是件件采纳了。

朋友们也常常规劝陆贽,认为他给德宗上书的言辞太厉峻。陆贽回答说:“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吾所学,不恤其他。”但无奈德宗还是一个听信奸佞的人,那些人将皇帝包围后,必然会排斥清廉。在“群小共攻其短”的情况下,德宗对陆贽恩礼渐薄。陆贽先是因德宗的宠臣吴通微、吴通玄、卢杞等人的结伙诋毁中伤而久久不得入相,后来虽然入相,又中了奸臣裴延龄的冷箭,不仅被罢相,还被贬为忠州(今重庆)别驾。陆贽在忠州默默地度过了他一生中的最后 10 年。

陆贽为人清廉、严肃、谨慎。他丁母忧时,东归洛阳,寓居在嵩山丰乐寺,对藩镇馈赠及别人的礼物,一无所取。平时在家常闭门静处,从不拉帮拉派,结交私人。在当时官场贿赂公行的腐败污浊环境中,独能清正自守,一介不取,受到朝中奸贪之辈的侧目。

德宗曾派人向陆贽传达密旨责备他“清慎太过,诸道馈赠一皆拒绝,恐事情不通”,密令他如不能纳贿财物,“如鞭靴之类,受亦无妨”。皇帝密令臣子纳贿,确是旷古罕见之事,从中也可看出德宗朝风腐败的程度。耿介的陆贽不但不接受德宗的好意,反而在奏状中说,自己所以廉慎自修是因为身受厚恩,尸居相位,既不能导扬教化,使风俗清醇,又没能减免赋税徭役,已经很惭愧了。如果再受贿,就更是忘记了忧国的诚心,加速焚身之祸。

陆贽:只因太清廉,皇帝下旨让他贪点吧

陆贽奏议

他在《谢密旨因论宣事状》中直率地反驳皇帝说:“陛下责臣以清慎太过,斯谓圣明;陛下虑事之不通,有乖理道。”又义正词严地说:“然则君主辅臣之间,固不可以语及于私贿矣,况又躬行乎?”接着,又洋洋洒洒地讲了一番大道理,而且言辞中透着一股教训的意味。

陆贽不买德宗的账,将“不通”之论批驳得体无完肤。德宗的羞愤与恼怒可想而知。这样的清廉宰相,又怎么会得到德宗的喜欢呢?陆贽的悲剧在于,他认为反贪拒贿是忠于君主的行为和忠于国家的表现,因此自己一丝不苟地去实行,但他所忠的君,又恰恰是贪官污吏的保护者与代言人。所以陆贽的拒贪行为与言论,句句都像芒刺,实际是扎在了德宗的心上。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他最后的结局就不是不可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