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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星汉贩毒时代的终结

作者:仅此一生

晚上,张苏泉让部队饱餐一顿,就地宿营。虽然今天的进攻受挫,他似乎毫不在意,仍然平静地巡视各部,脸上仍挂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

次日上午,经过猛烈的炮火射击后,张苏泉的部队从前后两面一齐往岭上攻。然而奇怪的是,山上不发一枪一弹,两面的部队冲上来一看,都是自己人。

张苏泉和张秉禹在山头上相会第一次没有握手。张苏泉从张秉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失望,似乎在说:“诸葛军师,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张苏泉淡淡地笑笑,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前面道路上的动静。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上漾起了开心的笑纹。他自言自语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张秉禹气呼呼地一甩手:“什么非祸非福的,辛辛苦苦地攻上来,却让罗星汉跑了!”

“跑了?他跑得了吗?”张苏泉鼻子哼了哼,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还说跑不了,今天他的马队可能会走出这片丛林,唉,我们白忙乎了!”张秉禹情绪十分低落。

“张副司令,别急,他的马队不但没有走出去,反而正返回来,在往我们这边走。”

“真有这事?”张秉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看嘛!”张苏泉指着极远处的山丘。

张秉禹举起望远镜,望远镜显示出,一队骡马正朝这边走来,有的停在草坡上,似乎有些混乱不堪。

张秉禹一拍大腿,兴奋得蹦了起来:“罗星汉啊罗星汉,你的死期到了!呃,参谋长,你的妙计连我都瞒过了。”

“不是瞒你,战场上有很多未定之数,说早了怕你着急。比如,他的骡马队有两处出口,我若分兵把守,则兵力不够,把守一处,又怕漏掉,我只得联合几支地方武装,许以重利,这样就有足够的兵力堵住他。可是,光堵住他还不够,还得把他们围住吃掉。如果他的骡马队退到鹰涧岭的侧背,而罗星汉又死死地控制住鹰涧岭,他还是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逃脱。所以,攻下鹰涧岭,我们再用炮火居高临下打,就可以全部歼灭他。”张苏泉到这时才把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张秉禹搓着手,喜笑颜开:“嘿嘿,罗星汉碰到你也够倒霉了!”

罗星汉连夜悄悄地撤出阵地,打算给张苏泉来个空城计,让他扑个空,甚至自己人打自己人一通。他喜滋滋地听着鹰涧岭上的炮声,然而一会儿,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他骡马队在清泥弯被堵。对方火力非常猛烈,骡马队只得往回撤。

罗星汉揪住通讯员的衣襟摇晃着:“堵截你们的兵力有多少?”

“有一千多人。”

“不可能!”罗星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他张苏泉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孙大队长让我告诉你,他们不但有一千多人,还有十几门炮和二十多挺重机枪,我们绝对冲不过去,为了保护骡马队的安全,只得撤回来与大队会合。”

罗星汉松开了通讯员,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金星飞舞,差一点栽倒在地。他只得一手搭在通讯员的肩上,强迫自己不要倒下去。主帅一倒,这支部队便散了。

他想不明白,张苏泉的兵力几乎都在与他作战,哪里还腾得出那么多兵力来堵截他。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肯定是赵侠和其他贩毒武装与张家军合击他。

这样一想,他又联想到更深一层:“既然张苏泉与赵侠和其他贩毒集团联合对付我,那就说明他不是在我出发后才开始行动,而是早在我出发前就预先做好了部署,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切都完了,我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精心设置的口袋。”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晕眩。他在心中念叨着两个字:“完了!彻底完了!”

他那悲凉的目光掠过紧随其后的部队,所有的官兵都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这使他又清醒过来,无论结局如何,尽力而为吧!

他下令继续后撤与骡马队会合。很快,他们便与撤往这边的骡马队会合了。护送骡马的部队折损过半,骡马却毫无损伤。

看到骡马队没受损失,鸦片还在,罗部官兵喜出望外。罗星汉下令部队就地休整,各部队收拢自己的人马,骡马队也整理好秩序,任命新的官员代替阵亡官员,前后战斗序列和武器配备也调整了一番。一切刚整理就绪,去路方向的敌军攻上来了,这一路敌人攻势并不猛烈,但推进很扎实,他们弯着腰选择好地形地物,以尽量减少暴露的姿势向前推进,重机枪和迫击炮进行掩护。

罗星汉组织自己的强大火力予以反击,这一路的敌人便停止了前进,采取监视和包围的姿态,防止罗部突围。

罗星汉刚刚打退去路方向的敌人,追击方向即张苏泉的部队又开始进攻。他们的迫击炮最为可怕,但眼下他们的迫击炮仿佛仅仅是为了完成驱赶任务,炮弹只是在部队的边缘爆炸,使受到炮火威胁的部队只得逐步后退。

罗星汉部队被围的圈子愈来愈小,更易遭到炮火的围歼,便就地留下三百人的部队阻击西北南三方的敌人,罗星汉自己率领骡马队和大部队快速撤往东方,伺机从丛林里钻出包围圈。

罗星汉贩毒时代的终结

罗星汉带领他的马队和护卫部队急急奔走了四五公里,来到了一个山丘组成的高地。这块低矮的高地如堤梗横亘在他们前面,罗星汉潜意识里涌上不祥的感觉,下令停止前进。

话音刚落,从高地后面猛地推出十几挺重机枪,一声令下,疯狂的火舌便像割草一般把走在前面的部队割下了一大片。

罗星汉顿觉天旋地转,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两个卫士立即上前架起他,部队由韩鑫参谋长指挥后撤。高地上的机枪追着他们的屁股打,人人都恨爹娘少给他们一双腿,没命地往后逃窜。刚逃出背后机枪的射程,前方又响起枪声,七八百人就像掉了脑袋的苍蝇一样乱窜。

对方并没打算对他们痛下杀手,迫击炮弹只是在部队边沿几十米的地方开花。被卫士搀扶着的罗星汉看着四周迫击炮的落点,眼睛一亮,他忙把主要官员召到身边说:“你们看,张苏泉正在与我们谈判。他的条件是,留下骡马,留下鸦片,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众长官茫然四顾,怎么没看到张苏泉的使者?

罗星汉说:“张苏泉的炮弹就是他的话语,你们看,他的炮弹总是落在四周,而不朝人群中扔,就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们早就成了一堆肉泥。”

有人不相信:“他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会放我们走吗?”

“会的。”罗星汉很自信,“他要的是鸦片,我们一把火烧了,他也没好处。还是把鸦片扔了,保命吧。”

罗星汉下令扔下骡马、重机枪、火炮,所有枪支都反背在身上。

罗星汉的命令被执行后,枪炮声立即停止了。罗星汉被担架抬着,领着这七八百名像被解除了武装的部队垂头丧气地撤走了。

说也怪,他们所到之处竟无人阻拦。张苏泉仅派了一支小部队远远地跟了他们一天一夜才返回大本营。

金三角数十年间最大的一次毒枭争霸战结束了。罗星汉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力与张家军一争高低了,但他对张家军的仇恨却时浓时淡地伴随他走过他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