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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曆是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

作者:虎嗅APP
學曆是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知趣同學(ID:liuzhiqu7788),作者:劉知趣,題圖來自:視覺中國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中國語境下的教育神話最動人心弦的點,莫過于許諾給普通人一個可以通過寒窗苦讀,超越出身階層實作向上躍遷的機會。

然而最近幾年,随着全球經濟增速的不斷滞緩,過去三十年裡階層劇烈流動這一社會化幻境日益破滅,人們開始意識到和“人人生而平等”一樣,“讀書改變命運”或許隻是一種人間理想。

現實生活中,教育似乎并不總能改變人的命運,即便能夠改變,所改變的程度也因人而異,不單單取決于個體的努力,這個多少有些“出身宿命論”的結果,自然也讓很多普通人感到失望至極。

加上這兩年研究所學生招生規模的不斷擴大,不少核心城市的大學開始面臨宿舍資源緊張的問題,像北大、南大、複旦等高校就在2024年的碩士研究所學生招生簡章中明确指出,不再為部分研究所學生提供住宿,這無疑再次加重了工薪家庭求學深造的負擔。

普通人做選擇之前思考一下投産比在所難免。求學成本在增高,找工作的難度卻在加大,于是“幾十萬讀個大學,畢業後也掙不回來”“人均碩博,大學學曆已經不值錢了”“以後開滴滴送外賣都是碩士、博士生”,諸如此類導向的輿論在網際網路上風起雲湧,同樣也一次次地動搖着人們選擇的天平。‍‍‍‍

坦率地來說,普通人一生能夠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不多,求學是其中頗為關鍵的一次。

是以,在這個即将迎來各式各樣大學畢業生相關資料統計“花樣解讀”的初夏,我們不妨就抛開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想:

在當下的這個社會裡,學曆是否真的不重要了?“人均碩士”真的是一種普遍現象嗎?學曆之于普通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人均碩士”是一種社會假象

還記得在去年的畢業季,一則“北京碩博畢業生人數首超大學生”的話題沖上了熱搜,網友紛紛感慨學曆嚴重貶值,當下年輕人“人均碩士”。

倘若我們繼續深究一下資料,就會發現“人均碩士”的說法有失偏頗。‍‍‍‍‍‍

根據國家統計局釋出的《2022年中國統計年鑒》,大陸研究所學生學曆的人群總占比不到1%,顯然,高學曆人才在總體人群中仍是少數。

即便到2023年,全國共招收的研究所學生人數也隻有130.17萬人。

學曆是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

圖源:國務院辦公廳網站‍‍‍

但之是以會出現“人均碩士”這一社會假象,其背後的原因可能來源于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局部高校現象,被誤讀成了整體教育現狀的反映。

像北京、上海這樣的核心地區,聚集了很多國内高水準的“雙一流”院校,而這些重點高校,往往也擁有大量研究所學生學位授予點,研究所學生的招生和畢業人數自然也就會比較高。

比如早在2020年,北京預計畢業的碩博生就超過了大學生。但從實際畢業人數來看,大學生依舊占比更多,這是因為碩博生裡有相當一部分人延遲了畢業,但這樣的預估,大機率是基于當年碩博生招生人數超過了大學生這一情況給出的。

但這的的确确就是局部地區的個例,并不代表全國的教育現狀。‍‍

二是媒體的報道,放大了公衆對高學曆人群數量的感覺。

在當下,媒體總是更傾向報道高學曆人士從事非專業工作的事件來增加話題的讨論度,比如北大畢業賣豬肉,人大畢業送外賣,但這些報道往往都是極個别的案例,同樣也不是普遍現象。

三是在競争激烈的就業市場中的個人選擇,容易被解讀成“學曆貶值”。

我們都知道最近幾年,全球大環境都并不太平,這就導緻了就業市場競争壓力的極速加劇,随着高等教育的普及,越來越多的人就會選擇繼續讀書深造,來提高自己在就業時的競争力。

其實,在全球範圍内的其他國家,随着經濟的發展,大學的入學率也都是在不斷提高的,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可以預見的是,我們國家研究所學生教育還會進一步擴充。‍‍‍‍‍‍‍‍

最後,就是在社會比較和競争的心理作用下,人們可能會過分地關注學曆,并将個别現象視為普遍趨勢。

總的來說,大陸研究所學生學曆的人群在總體中占比仍然很低,是很稀缺的。“人均碩士”更多的是一種社會心理現象和對資料的誤解,而不是基于中國整體人口學曆結構的實際反映。‍

是以,不要單純地就給出“人均碩士”,研究所學生學曆沒有競争力這樣的定義。‍‍‍‍‍‍‍

教育是進行階層再生産的手段

這些年,美國人在日常生活中已經鮮少會提及階級這回事了,但這并不意味着階級固化并未在美國社會裡發生。

哈佛大學羅伯特·帕特南教授前些年組織了一個研究團隊,追蹤通路了生活在美國各地的107位年輕人,寫出了《我們的孩子》一書,他發現21世紀初的美國階級差異,甚至比五六十年前還要嚴重。

這本書中闡述了窮孩子和富家子在成長過程中,很重要的一個差距來源是所得到的教育不同。

中上階層的父母願意花費更多時間、精力和資源投入到對孩子的培養和教育上,這是掙紮在貧困家庭的孩子所無法得到的。

而當一個社會裡,教育成了每個人實作自我成就的唯一通道,那麼在智商、性格這樣硬性條件大體相同的情況下,白領的孩子自然要比藍領的孩子有更多的資源去抓住這個機會,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們的子女又在接受良好教育後成為中上階層的專業人員,進而實作了社會階層的代際傳承。

對于上流社會來說,教育就是進行階層再生産的手段。

在2018年普林斯頓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校長克裡斯托弗·伊斯格魯布(Christopher L. Eisgruber)在演講中同樣重申了高等教育的價值和重要性。

他反駁了“學曆無用論”的輿論導向,認為這一論調在誤導年輕人,損害他們的未來和國家的發展。

伊斯格魯布校長提到一組經濟學的資料:大學學位的投資回報率在9%~16%之間,而過去20年的平均回報率大約為15%。

除了經濟回報之外,他還強調大學教育更是一項長期的投資。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大學學位,它将擴大你能追尋的職業範圍、增加你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深化你欣賞社會與文化的能力,以及提供終生學習的基礎。”

在很多場景中,學曆不僅僅是一紙文憑,其背後還意味着一個人的學習能力與付出。

一個剛剛走出大學校門步入社會的年輕人,尋找理想職業和加入頂尖平台的前提,關鍵在于他的教育背景能否吸引招聘官的注意。

隻有在加入這些優質企業之後,才能有機會去學習那些進階專業的技能。

而“學曆無用論”就是一個巨大的思維陷阱,它忽略了教育和學曆在個人發展、社會認可和職業機會中的重要作用,也讓人們忽視教育的長期價值和個人努力的重要性。

學曆就像是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

時至今日,我依然堅定地認為讀書是普通人最好的出路,因為富人有資本杠杆、勞動力杠杆,可以雇傭他人來創造财富,而學曆則是我們普通人為數不多的合法杠杆,可以幫我們放大職場機會。

而在當下中産精英家庭裡的每一對父母,大概都深知學曆才是人生最大的捷徑,是以即便孩子真的不是學習的那塊料,也會想方設法送去海外院校鍍金求個體面。

因為學曆就像是襯衫上的第一粒紐扣,足夠闆正和體面,接下來的人生也會順遂省力得多。

這也恰如《人生七年》這部紀錄片裡安德魯說的那樣:

人無法确定能留給下一代什麼财富,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一旦給了他們好的教育,他們終生都可以受用。

但這裡不得不說的一點是,學曆和學習能力是兩碼事。學曆隻能證明在一場有标準答案的封閉遊戲中你是赢家,無法證明你在開放遊戲裡依然有勝算,而這才是真正拉開人生差距的主戰場。

要知道,人生越往上走,我們面對的問題就越不是單一的技術難度問題,而是資源整合、與人協作的能力。

是以普通人不要讓“學曆有用”的認知遲到,但也不必過分執着和迷信它的價值。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知趣同學(ID:liuzhiqu7788),作者:劉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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