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進達 | 雨到黃梅天

湯進達 1949年6月出生。中共黨員，大專學曆，農藝師。中國現代作家協會會員，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協會會員，上海炎黃文化研究會會員，崇明文史研究會會員。曾任人民公社副社長，鄉黨委組織委員，副鎮長和副處級調研員。著有傳記文學小說四部已分别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學林出版社出版。在《百姓作家》《炎黃子孫》《大江南北》《崇明報》《崇明檔案》《崇明文博》等報刊雜志上發表作品30餘萬字。©本文經授權後發表，轉載、投稿及咨詢請聯系本公衆号。

雨到黃梅天

有人問，一年四季中哪種天氣最惹人讨厭？絕大多數人肯定回答是黃梅天！

那一年黃梅天，連續陰雨七八天後，迎來了一個難得的“曬柴天。”早飯後，弟媳婦送侄女上幼稚園，擡頭看了看天，發現紅日東升，天氣晴好，娘倆就興怱怱地上路了。誰知一會兒老天就變了臉，一片烏雲漂過，驟雨抽打着地面，嘩嘩地落了下來，雨飛水濺，迷潆一片。母女兩人淋了個落湯雞，急忙回家換衣服，然後拿了雨傘繼續上路。但一半路末走完，烏雲散去，又豔陽高照。弟媳收起雨傘繼續趕路。可是還末到學校老天爺故伎重演，天際邊又滾來了團團烏雲，一瞬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弟媳又急着打開了雨傘。如此這般，為送侄女上幼稚園，短短的兩公裡路程被老天耍了三次，弟媳無奈地說: “唉，這讨厭的黃梅天。”

梅雨，又稱黃梅天，每年六七月份，在中國長江中下遊地區都會出現持續天陰有雨的氣候現象，由于正是江南梅子的成熟期，故稱其為“梅雨”。崇明俗稱六月黃梅天。南宋詩人趙師秀在《約客》中寫道：“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在黃梅天裡天氣變幻莫測, 時晴時陰時雨, 下雨也變得猝不及防，正如人們常說的“黃梅孩兒臉一日變三變”。連素以“江西人識寶,崇明人猜天”為此自豪的崇明人, 也被搞得捉摸不定。連綿不斷的雨下了一場又一場，此時的江中沙洲，潮濕、陰郁。

崇明有“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的諺語。黃梅天的雨确實很多.，一旦下起來好像天漏了一樣，止也止不住。當然也有的年份下很少的雨或不下雨，人們習慣稱之為“空梅”“旱黃梅”。

梅雨季節高溫高濕，空氣中濕度極其高。建築物和衣物等物品容易潮濕、發黴。有一天中午回家吃午飯，不見老婆身影，隻聽見房間裡傳來老婆罵罵咧咧的聲音：“這該死的黃梅天把房間裡弄得一蹋糊塗。”原來也是黃梅天惹的禍。房間地面返潮嚴重，簡直是一步一個泥腳印。夫妻一邊用拖把拖着滿是泥水濕漉漉的地闆，一邊向我抱怨說。她又說：“今天早上上鎮去走在路上，好像自己關在蒸籠裡，汗珠像不要錢似的往外蹦，悶得我氣喘籲籲。可恨的是，汗還蒸發不掉，全黏在皮膚上，難受極了。早晨到現在已換了兩次衣服了。”是啊，在黃梅天衣服必須天天得換洗，第一天晾起的衣服也難徹底變幹。别說是完全聞不到一絲源自太陽和洗衣粉共同作用後的清爽味道，隻要衣服沒透出一股黴味，手感不那麼濕軟，就真的不錯了。另外梅雨高溫高濕，容易誘發水稻紋枯病、瓜類白粉等農作物病蟲害……

在這樣的時節，大部分人對黃梅天是“深惡痛絕”的。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對于黃梅天有人讨厭有人喜。若是站在另一個角度，你會發現梅雨也有他的許多可愛之處。

說老實話我也挺喜歡黃梅天的。我欣賞梅雨季節那千姿百态的雨。黃梅天的煙雨将城市、村莊田園裝扮得若隐若現, 如夢如幻、如同仙境。那細細的梅雨，好似霏霏春雨，好似牛毛，好似花針，在大自然的沐浴下，那麼清爽，那麼自在；那淅淅瀝瀝的雨，好似秋雨，好似天庭飄下來的千萬條銀絲，洋溢着美麗，寄寓着歡樂，彙成一條清亮的小溪，滋潤着大地；那嘩啦嘩啦的雨，好似夏天的陣雨，好似天空中瀉下的大瀑布，好似夢中的精靈。豆大的雨點落在了地上，濺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個個小小的噴泉，那梅雨将地裡的莊稼，沖刷得青翠欲滴、珠爍晶瑩，空氣裡也帶有一股清新濕潤的香味。

農民是喜歡梅雨的一大群體。我父親經常說：“黃梅天的雨容易發花地(莊稼 )，雨水少水稻黃梅天裡發棵不出，就會變僵苗，嚴重影響産量。”因為梅雨帶來大量的降水大都是西北雨，雷電閃過，雨水中釋放了大量有利于農作物生長的氮元素。俗話講：“梅雨天裡下場雨，賽過田裡施一次肥”就是這個道理。

我對六月黃梅天也有揮之不去的情節。梅雨時節也是水稻插秧季節。我們陪伴梅雨排田整地，就着蒙蒙細雨拔秧莳稻。在隆隆轟鳴的插秧機聲中，那充滿生機的綠色秧苖，讓廣袤大地換上夏日的新裝。當我們站在田埂上休息時，邊擦頭上雨水，邊遠眺雨幕中一片翠綠時，心曠神怡，感覺到一種明朗歡快的情緒在滋長。

六月梅雨天是神奇的。它是朦胧的，又是清晰的。它給萬物披上一件缥缈的紗衣，它又把萬物洗滌得清新明亮。我的心情也好像被雨水清洗了擦亮了，遠處，房屋朦朦胧胧，近處，植物卻在細雨的沖洗下，顯得格外青翠欲滴，這倒讓我想起了潤物細無聲的景象，我獨自享受着這靜谧與幽深。

心語編委會

主編：陸安心

副主編：施炳剛

視覺：沈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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