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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聯考成績公布，學生顫抖着查分，家長激動地等待。
塵埃落定時，聯考試卷就基本完成了它的使命。
已經讀完大學順利畢業的你，或許已經開啟了社畜生活；但發揮完價值的聯考試卷和答題卡，最後又會去哪兒呢？
當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無數人就要跟承載着自己夢想的答卷永别了。監考員會立馬把它收走，封裝好送到考務辦公室。緊接着，它仿佛置身于電影大片中，在特勤車隊的嚴密押運下，來到了省招辦的閱卷中心保管場所進行掃描，随後被鎖進省教育考試機構的答卷保管室[1]。
聯考前，試卷也是存放在這裡的[2]。答卷保管室就像一個專門關押試卷的“監獄”，房間結構為鋼混或磚混，配備了鐵門、鐵窗、報警和視訊監控裝置。
每扇鐵門後，都有兩把鎖，配備全天候的值守與巡邏。而那些監控資料，會被儲存至少半年之久。這些措施，主要是為了防止答卷被盜、被燒、受潮和被老鼠啃[2]。
答題卡被掃描時，考生的考号、科目等資訊，會被随機生成的密号代替[1] / 圖蟲創意
為了保證聯考成績的可信度和公平性，以上這些處理聯考答卷的環節，每一步都要做到真實可信并留痕。
2018年，網上出現“河南四家長質疑考生聯考答題卡被調包”的消息。專案調查組經檢視監控視訊和調查核實，4名考生的試卷和答題卡在回收、押運、封箱、出庫、掃描等關鍵環節均按程式規範操作，不存在人為調包情況[3]。倘若沒有監控視訊以及步步确定清晰的證據鍊，就很難驗證每一步操作的合規性。
聯考成績公布後，答卷還會被儲存半年[4]，因為它們還剩最後一點價值，那就是友善複核成績。
每個省的成績複查規則存在一些差别，但差别并不大，具體的複核内容一般為“考生相關資訊是否正确、成績統計合成是否有誤、答卷是否漏評、答卷掃描是否準确等”[5][6][7][8]，試卷并不會重新被評閱，評分細則的寬嚴問題也不在複核範圍之内[5][6]。
并且，省教育考試機構會組織專人進行複查，考生是接觸不到自己的答卷的[6][7]。
也有許多考生申請公開答卷等考試資訊甚至提起訴訟，出于防範權錢交易以及保證招考進度的考量，最終的法律判決都是不予公開[9]。
考生需要攜帶準考證到所在學校或報名點提出複查分數的書面申請 / 圖蟲創意
當保管期滿，聯考試卷和答卷無人問津後，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面臨着被銷毀的結局[10]。其實，在銷毀之前，它們的“身份地位”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在中國，國家秘密可分為三個等級：絕密、機密和秘密[11]。考試前，聯考試卷屬于最高的絕密等級[12]。即使成績已經公布，聯考試卷和答卷也仍然是涉密的。雖然它們不是國家秘密了，但也屬于工作秘密[9]，隻限一定範圍的人員掌握[9][12]。
但聯考錄取工作結束後，繼續留着試卷和答卷不僅沒什麼用，還會浪費空間，增加管理成本。
這時候，答卷仍不會被發還給學生，除了它是“工作秘密”外，還因為發放的成本太高。如果要将數以千萬計的答卷，從集中地再運回到各學校并進行分發，工作量巨大，成本效益太低。
聯考結束後，學生處理書本和試卷的方式多樣，包括扔掉、撕毀、賣掉或捐贈等 / 圖蟲創意
是以，考慮到以上種種原因，集中銷毀聯考試卷和答卷自然就成為了必備環節。
二十多年前，在銷毀制度還不完善的時候，它們可能是被人“帶着煤油去河壩裡燒”的[13]。而現在，涉密檔案的銷毀有了嚴格的規定和完善的工作流程。要銷毀聯考試卷和答卷，省教育考試機構首先要辦理相關手續，報給當地的保密局稽核準許[14][15]。
辦好手續後，保密局就負責把它們送去自己的銷毀中心，或監督省教育機構的從業人員把它們送去與自己簽了銷毀協定的企業[16]，準備集中銷毀。
紙媒體秘密載體送造紙廠銷毀的，應當送保密工作部門指定的機關銷毀，不得出賣給廢品收購站和私人收購者 / 圖蟲創意
作為紙媒體秘密載體，聯考答卷除了被焚燒，也可以被碎紙機絞成碎渣，或者熔漿再生，被回收利用[17][18]。但無論使用哪種方式，用到的都是符合保密要求的專業裝置[14][17]。
在銷毀過程中，保密局和省教育機構派出的從業人員都會在場監銷[14][16]。結束後，監銷人員拿到銷毀機構開具的送銷回執後才能離開[16]。并且，聯考試卷和答卷銷毀的登記、審批記錄也應當長期儲存備查[19]。
從出生到死亡的每一步，聯考試卷和答卷都被嚴格管控着。
雖然它們最後都會被銷毀，但閃耀的火光，未嘗不是你也曾燃燒過、奮鬥過的證明。
撰文 / 吳小魚
[1] 武漢市保密局. (2023). 聯考結束後，我們的答題卡去了哪兒？
[2] 教育部, 中共中央宣傳部, 公安部, & 國家保密局. (2004). 國家教育考試考務安全保密工作規定.
[3] 河南省紀委監察委. (2018). “家長質疑答題卡被調包”事件不存在人為調包試卷和答題卡現象.
[4]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2009). 高等學校招生統一考試考務工作規定.
[5] 深圳市招生考試辦公室. (2023). 關于做好廣東省2023年普通聯考考生成績釋出工作的通知.
[6] 廣西壯族自治區招生考試院. (2023). 我區考生可于6月24日至25日申請聯考成績複核.
[7] 湖南省人民政府. (2021). 對聯考成績有異議?可申請複核!
[8] 海南省考試局. (2023). 海南省2023年普通聯考考生成績釋出及查詢指引.
[9] 曹敏, 劉學豐, & 郭飛. (2017). 公開與保密之間: 論國家考試資訊的司法認定路徑重構——從聯考答卷被保密談起. In 深化司法改革與行政審判實踐研究（下）——全國法院第28屆學術讨論會獲獎論文集.
[10] 新鄉市教育局. (2023). 河南聯考成績查詢時間确定.
[11] 中華人民共和國保守國家秘密法實施條例. (2014).
[12] 教育工作中國家秘密及其秘密具體範圍的規定. (2001).
[13] 國家保密局. (2019). 閻小林：忠誠，用30年诠釋.
[14] 國家保密局.(2015).涉密載體的銷毀.保密工作(04),19.
[15] 朱方洲. (2015). 浙江: 涉密載體銷毀管理的探索實踐. 保密工作, 2015(05), 24-25.
[16] 廣州市國家保密局. (2023). 涉密載體銷毀工作流程.
[17] 中共中央保密委員會辦公室、國家保密局. (2001). 關于國家秘密載體保密管理的規定.
[18] 丁德勝. (2019). 機關檔案的鑒定與銷毀——《機關檔案管理規定》解讀之十. 中國檔案(09), 30-31.
[19] 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 (2005). 國家秘密載體的銷毀有哪些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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