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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上,許熾光有什麼故事?

作者:鐵面人解讀曆史人物

許熾光老師,廣繡藝術大師、目前粵繡中僅存的一位花佬、廣繡名家、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項目粵繡(廣繡)代表性傳承人。

紅荔随指添绯色、白鵝逐針煥清輝,這雙飛針走線的巧手并非來自纖纖繡女、而是一位男性繡者,他就是廣繡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許熾光,廣繡傳統行業“最後的花佬(男繡工)”。流傳于珠三角一帶的廣繡已有上千年的曆史,唐代即有書記載、南海繡女盧眉娘能于一尺絹上繡《法華經》,工巧無比、聞名朝野。随着海上絲綢之路的拓展,廣繡逐漸以廣州為中心發展起來,明清漸至全省、産品遠銷海外。清乾隆年間,首個廣繡行會 錦繡行成立,于狀元坊、沙面一帶廣設繡莊、繡坊,錦繡行盛極時有男繡工約三千人,專繡核心部位的男工自此成為行業骨幹、俗稱“花佬(男繡工)。我們許家從事廣繡是從我們曾祖父、就是許練成,他在新造化龍潭山鄉離開了家鄉,來到了廣州,找到刺繡的家庭,他曾祖父就投身這個行業、拜師,成為了廣繡的一員。許練成因聰明老實、被師父招為女婿,由此把許家發展為刺繡世家,其子許榮、其孫許松皆有所長。1932年出生的許熾光是薪火家傳的第四代。自己加入廣繡行業,是從日本人侵華第二年開始,為什麼要六七歲就要繡花,原因是自己那時的家庭環境、還有整個廣州的形勢都是窮途末路,加上我們行業那兩三千人、在那時死了很多,整個廣州市變成一個死城、什麼行業都停頓了,我們唯有靠野菜生存。自己那時坐這種凳子還要加個凳子,是以現在習慣了坐得比别人高,就這樣去繡,不知道是不想死還是怎麼、就拼命繡,不出一兩年、大概一年左右就掌握了所有技巧,就是在繡花過程中掌握了。在三五年裡,父母和兄弟都被自己超過了,這樣不止有活幹,而且自己還擔綱。有一次、許熾光接到繡老虎的活兒,他不知如何繡老虎的眼睛和胡須,晚上就跑到雜貨攤翻舊書、看老虎畫,記住後再回家繡。有一天晚上,我們趕工,發現那燈芯燒着燒着啪一聲、一彈,火星四射,弄得那幅繡品到處都燒焦了、燒成了一粒粒的,那怎麼辦,出現這種情況、幸好那幅是上山虎,一隻老虎摁着山頭、在回頭望,山頭層層疊疊的,唯有自己加上去、用一些杉樹,那幅繡品大概一尺八,用一些杉樹、高高地一棵棵用來蓋着,哪裡有洞就長了杉樹,橫着再繡上樹葉、把那些洞都蓋住,次日就交貨了。少年許熾光不僅擁有一雙巧手,更有一顆七竅玲珑的慧心,通過多年努力、他練就紮實的基本功,逐漸掌握了廣繡的傳統工藝。傳統廣繡構圖飽滿豐富、少有留白,設色富麗,充滿南國氣息,常認嶺南風物如荔枝、紅棉、三鳥(雞、鴨、鵝)、孔雀等為題村,并将吉祥寓意和美好願望融入其中,反映民間趣味和本地人民的熱情純真,且注重光影變化,立體感強。綠色在這邊,這邊受光,受這個光,你落在這邊、那荔枝就更加、光感就透出來。選好畫稿後,繡工們往往會一起讨論,研究适用的色彩與針法,尤為注重紋法依循自然、人物鳥獸形神兼備,待繡者心中有數後,即可開始過稿,傳統做法是将畫稿置于繡地背面、透光進行手工勾描繪色。上繡架,粵語稱“掹架”,步驟分為入柳、卷架、插橫頭、縫邊竹、綁邊帶,掹完朝繡地彈兩三下、聲音清脆悅耳,說明掹得緊實平順。然後是最為核心的施繡,繡前需備好絨線。廣繡最好用廣絨,廣絨是已經練熟的了、有九成多熟,就可以能粗能細,宜粗不宜細。廣繡有“光、亮、齊、密、淨、勻”六字口訣,運針講究“針程手寶”、“針程”即針步齊勻流暢,“手寶”指運針利索平順,繡面如寶石般熠熠生輝,廣繡另有一大特征,善“留水路”、即在紋樣重疊或相連之處留下一線繡地,使畫面紋理清晰、層次分明。《琴高乘鯉》這幅産品是純廣絨的,為什麼用純廣絨、因為它無需色彩豐富,主要是表現我們廣繡的針法和紋路,例如那條魚、我們用捆咬針、的确咬得很整齊,像機繡那麼整齊、而且有光亮的感覺,這就是人的天生的“針程手寶”問題。20世紀50年代,各行各業掀起合作化熱潮,廣繡再度繁榮,從業人員恢複至三千餘人,許熾光也迎來人生的黃金時代,他先後加入绮蘭刺繡組、藝峰刺繡社等組織,二十出頭便成為刺繡社八位八級工中最年輕的一位,受到餘德、黃妹等前輩的,賞識與指導。他黃妹那時已經當上社長了,他問自己說有一種八面旋轉針法、不如教你吧,自己說、好啊,我也喜歡學,他就讓人家畫了一幅雞冠花,在廠裡繡、繡完之後,《羊城晚報》的那個陳記者來拍照,在《羊城晚報》刊登出來了,寫明是黃妹傳授給自己。1959年,許熾光被調進廣州市工藝美術研究所,因其技藝全面精巧,畫理、繡理兼通,且善溝通協調、加之大膽創新,因而成為研究所的核心骨幹,常在大型繡畫創作中擔任技術指導,這一時期、許熾光還與嶺南名畫家梁紀建立起長期的親密合作關系,一個是繡技精湛,一個是畫藝卓絕,兩者相得益彰,創作了諸多以嶺南風物為題材的精彩之作,如《紫荊孔雀》、《紅荔白鵝》、巜詠鵝》、《竹報平安》、《小河悠悠》等。因為梁紀的畫長期都很适合做廣繡的圖稿,為什麼、因為他學的是工筆畫、是工筆畫美術家,現在他出的書、我們廠全部都繡過了。“越鳥青春好顔色,晴軒入戶看呫衣”,這幅獨具嶺南韻味的《紫荊孔雀》、以“源于國畫高于國畫”的藝術魅力被選入北京人民大會堂廣東廳陳列。我們很強調以孔雀為主,以孔雀作為廣繡的刺繡特點,為什麼是孔雀,因為孔雀本身七彩斑斓,例如那把孔雀尾、那些羽毛有紅有綠、很漂亮,我們廣繡是将紅綠色并起來繡,擰着線去繡羽毛,這種繡法是其他繡種沒有的。另一幅廣繡經典巨作《紅荔白鵝》,由許熾光攜六位廣繡老藝人齊心繡制,運用廣繡一脈相傳的針法、并以打子針突破荔枝的傳統繡法。梁桂開說:“在繡那幅《紅荔白鵝》中間,就要趕時間,因為我們現在一般要做這麼大的産品、都要一年多的時間,就是按工時來計算的話、要一年多才可以,那我們才剛剛恢複、還有那個手生了,年紀也大了,繡起來就沒有那麼快,一開始每一樣都要組織,就算是絨線、也要把以前的集中在一起,準備絨線也要一些時間,過稿也要一些時間,是以那個時候就很忙。”在過去的第一幅,以前繡的荔枝也是,都是疊着繡,繡完一粒、再繡一粒,繡一粒将近要五針,那麼工時就長了、要五針,自己那時将它改為打子針,将那一粒改為打子,打子的話、繞一圈刺下去、就是一粒,就是一針完成,這樣首先有立體感,而且快速,還改良了它的效果,像我們繡這隻白鵝、大翼用捆咬針法,二翼也是捆咬針,第三層翼就是用捆插針,為什麼這樣呢、因為捆咬針很強調裝飾的、那種一層層的感覺,這是民間的一個工藝特點,好像眼睛、我們就很強調用扭針去表現它,使得它眼睛很靈動、很有神,嘴部和鵝冠那些、我們就要考慮到它的受光面和暗的地方,用光用深淺來表達,鵝腳在正面上有點鱗片,那些鱗片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一個套着一個,我們廣繡叫“做蝦殼”,無論繡什麼、最難的還是嘴爪眼。除了花鳥題材,許熾光還擅長繡制人物肖像,“文革”時期、許熾光繡制了一幅《毛主席去安源》,原作是當時廣為流傳的一幅油畫作品。自己就想、不如再找一些繡花活吧,于是就畫了現在外面挂着的那幅毛主席像,我們三個人繡,毛飛雄、吳榮、還有自己。刺繡磨練了許熾光的定性,更如一盞燈,始終照亮着許熾光的内心,無論世事沉浮,他依然心懷甯靜、淡然笃定一如畫中之人,同樣是黑白之作的、還有一幅《愛因斯坦》頭像。如果說到最喜歡的、可以說是《愛因斯坦》頭像,雖然不大,整一幅就是八寸,是半身像、但神情很到位,雖然對着照片繡、但是自己運用了轉紋,這個轉紋跟老人結合起來、那種紋的效果很出色。此頭像适逢愛因斯坦百年誕辰而作,在全國人像繡品會議上獲得好評,後被私人收藏、現已難一睹原作風采。人物繡像貴在形神兼備,許熾光指導創作的《東山捷報圖》使我們得以略探其妙。這幅《東山報捷圖》是一幅名畫,繡這些人物的時候,要有形和傳神,就好像這兩個老人家他在這裡下棋,他的心情和表現都是放在這盤棋上,是以這個神态、需要我們在繡的時候表現出來。在我們現在表現這幾個人物的時候,特别是女的、那就不能繡得那麼老、用直紋,根據鼻梁的直紋去表現。繡到這兩個老人家的時候,那就用轉紋,是以轉紋有一個好處、一個是表現面部的肌肉;其次、我們廣繡很講究紋法,在這方面能表現出來。許熾光不但善于根據各種題材妙用傳統針法,還在長期實踐中大膽探索、推陳出新,創造了雞仔針、丫型針等多種新針法,由于我們長期繡小雞都是用續針,續針隻是鋪滿了、沒有效果,隻是表現了續針法、沒表現是否相似,那怎麼辦、自己那時跟陳少芳商量,自己說我繡的那隻狗、不如一針一針地表現那些毛,可能會好一些,于是就試制,那時自己繡那隻狗、是沒有重疊的,隻是一直這樣鋪排,就像箭毛狗那樣,那些叫箭毛。我們養狗,把那些稱為箭毛,但是小雞這樣繡還是不太像、就要重疊,繡完這幾針後再這樣交叉上去,要這樣重疊這樣重疊、效果很像,真的像從肉裡長了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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