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續小八義 之 紅豆緣 第六回 李代桃僵真相白 情路崎岖終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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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紅豆緣》，為《三續小八義》節選，原為西河大鼓藝人劉彩芹獨家書，由田連元、耿添微（耿瑛、楊天微）編著，節選刊載于《沈陽晚報》1996年11月27日至12月23日号。全文共計21節，每節約1150餘字。今重新分回，輯錄于此，以飨書友。（回目為編者後加）

三續小八義之紅豆緣

田連元　耿添微　編著

第六回

李代桃僵真相白　情路崎岖終相逢

床上鑽出來的小夥兒，和宋萬青長的很相像。宋萬青說：“好啊，丁婉姑，你金鈴招親是假，原來早有奸夫！”

姑娘說：“少噴糞，在黑虎口你見到了，我的雙槍可不饒人，小心我挑了你！”

外邊阮英搭話了：“怎麼搞的，把偷聽洞房的都鬧蒙了。都出來，我看看兩個新郎誰像真的？”

到了門外，宋萬青說：“師哥，我可是帶着我爸爸的引薦信來的，我用的也正是我爸爸寶刀手宋世公的寶刀，這你都見着了。我會是假的嗎？”

阮英說：“我大師伯和我師父都練八卦刀，但是各有絕招，我大師伯的絕招你們誰會？”

宋萬青說：“我跟師爺金針道長學的是三十六路天罡刀。”

阮英說：“好，你跟那小夥兒比量比量。”

敢情兩人都使天罡刀，你攻我破你退我進；突然，小夥兒刀招一變，刀挑宋萬青帽頂紅絨球，宋萬青一愣神兒，勒腰絲縧又被挑斷。

阮英喝道：“停！宋萬青你敗了。你知道他使的是什麼刀招？”宋萬青搖頭。

阮英說：“他使的就是我大師伯的絕活兒八卦刀裡的三盤刀。上盤取頭，中盤取腰，我攔着他沒使下盤刀，不然你的兩隻腳就掉了。不管你跟誰學的刀，也不能不認識你爸爸的絕招兒，你還敢說你是宋萬青嗎！”

宋萬青成了假冒僞劣，他想跑，讓小夥兒一掃堂腿踹個狗搶屎，校尉過來綁了。從此，咱們把宋萬青這個名字，歸還給小夥兒。

假宋萬青叫龍鬧，是君山寨主龍騰的三兒子，名列君山五絕。宋萬青學成武藝，宋世公給他寫封引薦信讓他去東京找阮英，把自己的九宮連環刀也給了兒子。宋萬青途中重病，多虧一位好人照應，這好人就是龍鬧。他化名海仲遊和宋萬青拜了把子，又纏着宋萬青要學刀，宋萬青也留了個心眼兒，隻傳他天罡刀沒傳他三盤刀。他要陪宋大哥先遊洞庭後上東京，宋萬青一病盤纏用盡，隻好跟這個有錢的兄弟來逛湖北。龍鬧把宋萬青灌醉，裝麻袋扔到湖裡。他偷了引薦信，挎上九宮刀，跑東京去冒名頂替。

真宋萬青讓打魚為生的丁德廣救了，一查問是故人之後。宋萬青要去東京找龍鬧，丁德廣說：“别忙，先讓他充兩天，看看他想幹什麼，不久宋軍要南下攻君山，咱弄清楚這小子到底是誰。”

宋軍到了嶽州，丁德廣兩次夜探宋營，見到假宋萬青。老頭兒久在洞庭，君山的頭面人物他心中有數，能不認識這小子嗎？金鈴招親，就為把信兒傳到宋營，好釣龍鬧。果然唐鐵牛帶龍鬧來抛鈴，龍鬧覺着撿個便宜，哪曾想招來個刨底的。黑虎口回師路上，丁德廣把實情告訴阮英，阮英吓一大跳，宋營連出怪事，又死了趙玉，備不住全是這小子幹的。他這才安排立即成親，兩個宋萬青對刀，從三盤刀上分出真假，讓龍鬧當場露餡兒。其實，丁德廣早把姑娘許給宋萬青了。

龍鬧全都招認，隻求給個痛快，别讓他零受罪。他承認趙玉是他殺的，人頭埋在東門外一戶人家的櫻桃樹下。大家帶着龍鬧去取人頭，把主人恨壞了：“好小子，半夜來我家院裡埋人頭，這不是栽贓嗎！”拿鎬頭三刨兩刨，果然挖出一個人頭，衆人都跑去看，這小子扔鎬頭掏匕首割斷龍鬧的綁繩。

兩個賊人跳牆逃跑，阮英帶人随後緊追，看看到在江邊，草從裡忽悠悠冒出一人，月色下隻見此人白巾衣白大褂兒白帽子，手中亮銀棍一掃，刨人頭的賊人兩腿齊中。隻聽他沖龍鬧喊道：“還我頭來！”

龍鬧頭皮發炸，問道：“你是誰？”

“我是被你殺死的趙玉，你不認識我了？”

可不真是趙玉嗎，龍鬧混在宋營裡半年多，哪兒能不認識。他殺了趙玉，把人頭抛入江心，如今碰上趙玉顯靈索命，怎不毛骨悚然？

唐鐵牛也喊上了：“我說趙家墳趙玉顯靈，你們全不信，這不，他魂靈兒又跑江邊找龍鬧算帳來了。趙玉兄弟，你死得苦啊，扔下小娟守的那個望門寡呀……”見趙玉晃晃悠悠像要奔他而來，吓得唐鐵牛轉身閉眼抱腦袋喊饒命。

唐鐵牛一鬧騰，趙玉一走神兒，龍鬧沖過去朝湖邊猛跑，趙玉又一遲疑，就差出十幾步去。撲咚，他跳湖裡去了。龍鬧的水性多好，再趕，誰也趕不上了。趙玉又鑽進草棵子，衆人大叫無人應，分頭進去搜，早沒了一絲蹤影。

阮英等深喜趙玉沒死，唐鐵牛硬說那是趙玉的魂靈兒，金貴、樂寶、孟春達也跟着起哄，大講鬼魂抓仇人顯靈報應之事，氣得阮英瞪眼睛大吼大叫，才把鬼話壓下去。

第二天，阮英說，該把見到趙玉之事告訴小娟一聲。唐鐵牛要去，可是湖面被封鎖，不準行船。

金貴說：“我去。”

樂寶說：“我也去。”

他倆能去，人家是潛水專家。兩個小孩兒駕小船飛快，遇見巡邏的，他們鑽船底下去了。巡哨也奇怪，沒刮大風呀，怎麼斷纜船飄出這麼遠？他們勾住小船(往回拖)，倆小孩兒拽住早就鉚在船底的樁橛，順順當當到達對岸，誰也沒看見。

上了龍口寨，隻有小娟的院裡院外滿是花草，還真好找。滿院隻有白花開，鮮豔顔色的花朵都揪掉了。閨房裡設靈堂，高大靈牌上寫“亡夫趙玉之靈位”，下邊是“未亡人趙童氏立”。供桌上香煙缭繞，白燭高燒，果品面點，酒盞茶盅。小娟成天呆坐桌邊，面枯槁，哭無淚，她已經把自己折騰壞了。

金貴、樂寶鑽進來，小娟認不出，二人自報家門，一個說是趙玉的兄弟，一個說是唐鐵牛的徒弟，她才想起曾在宋營見過。金貴講了昨夜湖邊見趙玉，又說是魂靈兒顯靈捉仇家。小娟不管什麼魂靈兒，隻問他們是否看清那人真是趙玉，倆小孩一起說：“絕對錯不了，絕對是他！”

小娟砸靈牌，掀供桌，哭相變笑容，她哈哈大笑。金貴覺着她瘋了，樂寶說是她傻了，全是因她變得太快。小娟設靈堂，又總覺着趙玉沒死，她為趙玉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趙玉死了，天上無天理，世上無公道。金貴、樂寶說趙玉沒死，當然是真的，不然，還有什麼天理昭彰，公道長存？她本不相信什麼神鬼魂靈，既然那麼多人在江邊見到了趙玉，當然趙玉還在人間。她高興地拉住倆小孩直蹦跳。

正這時，丫鬟進來說：“大寨主的三公子龍鬧來了。”小娟一驚，忙叫丫鬟領二人躲入裡屋。

不一會兒，龍鬧進來大喊大叫：“童先鋒，我昨夜回來就聽到個好消息，不能不趕緊來告訴你。我爹派人去東京請準童貫童大人，你那大伯父已将你許給我為妻，并賞千兩黃金做你的嫁妝，我們就快成親了！”

小娟說：“三公子，請放莊重些！”

龍鬧還是一團高興：“咱們已是連理同枝，還有啥莊重不莊重的。有人說你是奸細，我知道，你愛的是趙玉，絕不會降宋營。蔡老太師在咱山上，你大伯父身在宋朝，心也在咱們這塊兒，你叔父更是咱們自己人，如今趙玉又死了，你怎麼肯去替宋營作奸細呢？你公開設靈堂，光明正大，更說明你不是奸細，才不怕别人猜疑。你又砸了靈堂，想是回過味兒來。我真高興得了個本領高強、美貌風流的好媳婦兒！”

小娟從牆上摘下雙戟，這小子才醒過神來，慌忙退出門外。小娟出門喝道：“惡賊，既知我心有所鐘，已是有夫有主之人，還敢來打我的主意，真是膽大不怕死，硬闖鬼門關！”

正這時，傻喬兒一瘸一扭，顫抖着兩手走過來，見小娟罵龍鬧，他也跟着喊：“殺！殺！”龍鬧狠狠一腳，傻喬兒被蹬出丈許，頭磕石上當時沒氣兒。

小娟見他踢死傻喬兒，更急了，擺雙戟上前。龍鬧知道小娟的厲害，哪敢對陣，扭頭就跑。金貴、樂寶也已沖出來，小娟喊：“追！”三個人把龍鬧追迷登了，你倒是往君山大寨跑啊，不，他下了龍口寨直奔湖邊而去，隻見湖上飛快駛來一支小船，沒人搖橹劃槳，又不順溜順風，小船怎麼能走啊？

金貴喊道：“小娟姐姐，那船上站着的正是趙玉！你看，小船無人劃，逆水行如風，趙大哥沒作鬼也是成了神！”

龍鬧吓壞了，真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趙玉他是瞄上我了，我不給他當替身，他對我是破褲子纏腳沒了沒完啊！船到岸邊，趙玉小燕穿雲縱上陸地，龍鬧還沒弄明白是咋回事兒，早被一棍砸倒，他趁機懶驢打滾兒，徑直轱辘到湖裡。他心裡這個美呀：到水裡我誰也不怕了，我又活了。

這回不行，碰上了水耗子金貴，小孩兒是水裡的祖宗，龍鬧差遠了。三撲騰兩撲騰，龍鬧不鬧了，讓金貴活活掐死。

小娟見是趙玉，扔了雙戟，撲過去緊緊抱住。金貴從水裡鑽出來，一看吓壞了：“小娟姐姐，别讓他摟住，快跑！他是魂靈兒，是鬼！”

小娟也沖他喊：“是人是鬼都不許看！快回過頭去，小孩兒看這個鬧眼睛。”若真是遇鬼，小娟也決不撒手，她甯願讓趙玉帶到陰曹地府，要做陰山連理樹奈何橋下比目魚。

金貴、樂寶見倆人摟抱在一起，趙玉也沒啃下小娟的鼻子咬掉小娟的耳朵，覺着這鬼也不可怕，慢慢湊過來，兩人隻好分開。

趙玉說：“快上船，速回嶽州。”四人跳上小船。趙玉說：“金貴、樂寶，掉轉船頭。”

樂寶奇怪：“方才無人駕船，小船照行，這會兒怎麼又是人來撐篙劃漿了？”

趙玉笑說：“方才我是鬼，一口氣就吹得船動，如今又變成人，沒了氣候，就隻好委屈你們兩個賣點力氣了。”倆小孩兒使船，他鑽進艙裡和小娟兩相倚偎，暢叙别情。

龍鬧殺的是被小娟捉住，當成見面禮送給阮英的郎武祥。這天夜裡，趙玉醒來已在營外林中，身上衣服全被換掉。身旁一個老道對他說：“宋萬青要殺你，我已把郎武祥點了昏睡穴，換上你的衣褲放在你的帳内，将你背來這裡。你暫勿露面，暗中察訪，看他還有什麼陰謀。”他憋不住，隻好露面時三次裝鬼。如今龍鬧已馬腳全出，趙玉才公開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