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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結婚之後冷落妻子的人是他,明明和初戀情人暧昧不明是他。

作者:芝芝摘文
明明結婚之後冷落妻子的人是他,明明和初戀情人暧昧不明是他。

圖檔來源于網絡

“星雲?”

“兒子?”

病房裡傳出了動靜,想來是梵星雲醒了,醫生說,他此刻是睡眠狀态,他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

伍悠悠三兩步跑回病房,站在門口處,看到梵星雲已經坐了起來。

他往門口看了一眼,随後又将目光看向父母。

“爸媽,發生什麼事了?”

他擡手摸摸頭,又動動腳,疼痛讓他忍不住皺眉,“我怎麼受傷了?”

這一問,問傻了在場的人。

伍悠悠緩緩走近病床,梵星雲這是失憶了?

為何昨日發生這麼大的事故,他醒來卻不記得了?

梵爸爸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沒燒啊,這怎麼……兒子,你不記得自己怎麼出的車禍了?”

梵星雲一臉茫然。

梵爸擡頭,滿臉疑問,“小兵,醫生具體怎麼說的?這會不會?”

他的手,悄悄指着自己的腦袋,“這兒,沒事吧?”

畢竟傷的是頭部,萬一真出了問題,今後兩夫妻住養老院豈不是還要帶着一個傻兒子?

光想想,就覺得這日子過得沒有盼頭!

孫小兵輕輕搖頭,他拍拍梵星雲的肩膀,指着自己試探性的問,“梵總,你知道我是誰嗎?”

梵星雲一臉嫌棄,竟擡腳作勢要踹他,奈何腳被石膏綁着,使不上力,“孫小兵,你當我傻子呢?”

這脾氣還是那麼暴躁,孫小兵終于卸下了苦瓜臉,笑得神魂颠倒。

梵媽媽握着兒子的手,破涕為笑。

蔣美琪遞過來一杯熱水,“星雲,躺了一天一夜了,口渴了吧,先喝一杯水。”

“謝謝。”

梵星雲接過水,看向她時,眼中露出難得的溫柔。

蔣美琪受寵若驚,梵星雲這是看到她的好了,願意重新接納她了嗎?

這麼說,屬于她的春天要來了!

她心裡美滋滋的,從梵星雲手裡接過空水杯,與人對視的功夫,秋波頻射。

梵星雲還被子的間隙,才發現伍悠悠滿臉探究的站在孫小兵身後。

他不滿的掃了人一眼,語氣冷漠,“你怎麼在這兒?”

就話問得,貌似并不樂意見到她。

伍悠悠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雙手揪着裙子,眼眸不安的在他臉上掃描。

“伍悠悠,問你話呢!”

這陡然拔高的音量,吓得在場的人,不知所措,大家都揣摩不到他的意思。

伍悠悠也擰着眉頭,上下審視他。

梵爸爸認為,不管伍悠悠做錯了什麼,至少梵星雲的傷不是她造成的,這事不能怪到她頭上。

“星雲,你出了這事,悠悠擔心你也是正常的,不管她……”

梵星雲打斷父親的話,“爸,悠悠為了這一次的活動忙活了個把月,不能因為我,就讓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孫小兵,你送悠悠回學校,我隻是傷了腿,犯不着那麼多人在場。

你和美琪也趕緊回工地上,老胡那邊抓緊把合同簽了,無非多花幾個錢的事,别耽誤了工程進度……”

梵星雲叭叭叭一頓輸出,聽得衆人稀裡糊塗。

“兒子??”

梵媽媽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喚他,生怕他像氣泡一樣,一不小心就碎了。

孫小兵拿出手機,特意看了一眼時間,“梵總,你倒是說,今日是猴年馬月啊?”

梵星雲側眉,“你過糊塗了,悠悠今日不是有個電影展嗎,你還站着做什麼,快把她押回去!”

此話一出,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了。

梵星雲的記憶停留在了三年前,他和伍悠悠結婚前的一個月裡。

是以,關于兩人結婚,伍悠悠出國留學,還有孩子,甚至是兩人離婚的事,他壓根不記得。

“好,我這就走。”

孫小兵推着伍悠悠往門外走。

兩人剛出了病房,就迎面撞見了梵星雲的主治醫生。

醫生摩挲着下巴,細細傾聽兩人的陳述。

“這種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這或許是病人主動選擇性失憶,他的大腦自動過濾掉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這對于病人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為了不刺激到梵星雲,大家一緻決定,将隐瞞這三年來所有關于伍悠悠的事,隻告知他丢失了三年的記憶,就當結婚和離婚之事沒有發生過。

梵星雲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出院時,伍悠悠沒有出現,這是梵媽媽的意思。

大緻意思是,今後,兩人就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車上,梵星雲頻繁拿起手機,然後又放下。

因為不想頂着一個光頭示人,他特意帶上了一頂白色鴨舌帽,眼睛藏在帽檐下,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

不知道看的是時間,還是在等某人的消息。

他側頭看向窗外,車子前行的方向,卻是通往父母的家。

和伍悠悠結婚後,他就很少回到父母家中,因為兩老一年到頭都在國外遊蕩。

三年來,他一直獨守婚房,他以為,伍悠悠回國後,就能改變這種現狀。

沒想到,卻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改變的。

回到家裡,梵氏夫婦已經做好一桌子飯菜,梵星雲的衣物,還有辦公用品等也已經被他們拿回來。

完完全全複原了三年前的樣子,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家中,所有關于伍悠悠的相片,信物等,都被藏了起來。

他們努力消除掉任何關于伍悠悠的痕迹。

吃飯期間,梵媽媽一直給兒子夾菜,梵星雲的碗裡,菜堆得滿滿的。

“媽,夠了夠了,你這照顧下孫小兵吧,人家難得到家裡吃一頓,你這樣孫小兵吃什麼?”

他抱着躲開,轉頭卻發現孫小兵碗裡的菜,堆得更高。

而他整顆腦袋,幾乎已經埋進了碗裡。

聽到梵星雲提到自己,他才擡頭,塞得滿嘴都是。

這幾天,他着實累壞了,因為擔心和忙碌,肚子都沒填飽。

隻是他的菜,很多都是自己夾的,還有一些是梵爸爸夾的。

和梵星雲認識那麼多年,他已然和他們處成一家人。

梵星雲滿臉嫌棄,“孫小兵,合着你上我家改善夥食來了?”

他尋思着,平日子也沒虧待對方啊,怎麼活像一個餓死鬼似的。

這種形象,讓外人看了,還以為他堂堂官仁地産總裁,虐待自己的助理呢。

這傳出去,公司股票不得連續跳水啊。

孫小兵擡手抹了一下嘴角,笑得尤其尴尬,“嘿嘿,都怪伯母做的菜太好吃了,這讓我想起了媽媽的味道。”

“好吃你就多吃點。”

梵星雲将自己碗裡的菜,又夾了一些給孫小兵。

夜晚,梵星雲獨自守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風景發呆。

大雨拍打着窗戶,大樹也不停的搖擺,給煩悶的夏日,帶來了一絲絲清涼。

梵氏夫婦睡得異常安詳,這是他們回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書桌上,放着一串鑰匙,是梵星雲的車鑰匙。

他拿起鑰匙,悄悄出了家門。

烏黑的夜晚,大雨磅礴,他冒着雨開車,前往他們的婚房。

進了屋,就直奔主卧。

衣櫥裡,伍悠悠的衣服都還在,他撥開衣服,找到藏在衣服下的收納箱。

箱子打開,看到伍悠悠那晚穿的衣服,還有那條帶着血絲的床單。

他将所有摟在懷裡,頭埋得低低的,這是唯一能讓他感受對方氣息的物品了。

上午,陽光明媚,蘇靜怡正帶着小念念在一所幼稚園裡玩。

寬廣的露天廣場,擺放着許許多多的兒童遊玩設施:有秋千,單雙杠,攀爬牆,跷跷闆,滑滑梯,沙堆等。

小念念正在追着幾個大一點的兒童,幾人圍着滑滑梯跑。

蘇靜怡學着小朋友的樣子,爬進底下的彩虹屋裡,一群小企鵝一樣的奶團子,立馬圍着她哈哈大笑。

“抓到你啦,抓到你啦。”

她趕緊又化身為老鷹,伸出魔爪作勢要抓小雞們。

奶團子們叫呱呱的亂作一團。

小念念抓着扶手,奶聲奶氣的提醒大家,先爬到滑滑梯上面躲起來。

幾個孩童聽罷,又一窩蜂往樓梯上爬,尖叫聲和歡笑聲,充斥着整個幼稚園。

看着孩子們歡快的身影,蘇靜怡決定放飛自我,好好陪他們玩一場。

他将礙腳的高跟鞋甩到一邊,轉身的瞬間,卻看到孫小兵正站在圍牆外,隔着栅欄若有所思。

關于梵星雲醒來後失憶的事,蘇靜怡已經聽說。

如今整個梵家都認定伍悠悠是出國後懷的孩子,跟他們梵家沒有關系。

按理說,就不存在争奪孩子撫養權的事了。

可看到孫小兵的那一刻,她還是起防範之心。

她走到圍牆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圍牆外的人,“你怎麼在這兒?”

孫小兵指着伍悠悠的車,“我看到車子,心想着伍小姐應該在這附近,是以過來看看。”

蘇靜怡回頭,伍悠悠正在一旁和園長咨詢入園的事。

畢竟小念念才兩歲出頭,尿不濕沒戒,睡覺還會找奶嘴。

突然把她放到幼稚園,和一群三到六歲的孩子一起,多少還是有點擔心,擔心她自理能力不夠,表達能力不強。

在幼稚園裡受委屈了。

“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關于孫小兵,蘇靜怡倒沒啥成見。

但是對于梵星雲,她意見大大的,連帶着也就不那麼待見孫小兵人了。

悠悠那麼好的妻子,不懂得珍惜就罷。

離婚出了事,還把人忘得一幹二淨,整得自己才是那個世紀大冤種。

而悠悠那傻女人,不僅自己承擔了孩子全部責任,還要為被别人戳着脊梁罵她不守婦道。

孫小兵不知道她這火氣哪來的,但為了不引起争端,隻好說明自己的來意。

“我找她,有點事。”

“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我雖然護短,但打不死人。”

前幾天,梵星雲的母親給伍悠悠打電話時,已經明确說,希望兩人今後能保持距離。

還說以前是她錯了,不該違背兒子的心願,撮合他們。

如今,她已經遭到了報應,隻希望今後兩人能各自安好。

這話聽着,讓蘇靜怡尤為不舒服。

就好像梵星雲的不幸,都是因為伍悠悠引起的,明明是他自己開車超速了。

明明結婚之後冷落妻子的人,是他。

明明将初戀情人招到公司裡,安排在自己身邊做事的人,是他。

明明和初戀情人共食一便當的人,是他。

帶回家裡的人,也是他。

他憑什麼,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受害人的形象,反而讓真正的受害者,遭受輿論的壓力。

蘇靜怡說着就要趕人。

“靜怡。”

伍悠悠從身後走過來,對着孫小兵微微一笑,“我正要找你呢,要不找個地方坐下聊聊?”

四人來到一家江南風味的茶餐廳,名叫江南小院。

進了大門,入眼就是一座假山,有噴泉,有流水,還有綠植和小魚。

走廊邊,琉璃瓦下,還噴出一層薄薄的水汽,灑在人身上,清涼清涼的。

炎炎夏日帶來的燥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家夥從伍悠悠的懷裡掙脫下來,一路上沾花惹草的。

一不小心竟将一朵花摘了下來。

伍悠悠連忙上前制止她,并抱着她到服務台前,将情況說了一遍,表示自己願意照價賠償。

服務員拿不定主意,說自己要請示下他們的經理。

這時,走過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對方高挑的身姿,穿着一身很有年代感的灰色中山裝。

氣質儒雅。

他自稱是該餐廳的老闆,姓儒,單名一個年字。

“伍悠悠,單人伍。”

儒年說今天是他生日,所有來到餐廳吃飯的人,都可以免費領一個小蛋糕。

說着,服務員端過來兩盒小蛋糕。

小家夥毫不客氣的端起其中一個,就遞給伍悠悠,“媽咪,開開,開開。”

儒年早就預判她的動作,他伸手抓起另一個,将其打開,然後遞給小念念,“小朋友,叔叔給你開。”

小家夥看着伍優優,猶豫的要不要結果,畢竟她手裡還抱着一個。

媽咪常說,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但是懷裡的是她自己拿的,不是陌生人給的。

“謝謝你,寶貝說,謝謝叔叔。”

“謝謝鼠鼠。”

小家夥懷裡的蛋糕放下,才雙手接過儒年遞過來的蛋糕。

伍悠悠指着孫小兵和蘇靜怡,“謝謝你的蛋糕,我朋友已經找好了座位,我先過去了。”

儒年微微點頭。

伍悠悠回到座位上,小家夥就迫不及待的跟兩人炫耀她的蛋糕。

小勺子掏起一大坨,就遞到蘇靜怡的嘴邊,“幹媽,吃,吃。”

蘇靜怡毫不客氣的幹掉一口。

接着,小家夥又掏了一大坨,然後使出吃奶的勁,扶着桌子遞給對面的人,“鼠鼠,吃吧,奶油味的。”

孫小兵剛要回絕,小家夥的手搖晃了下,眼看整個人就要摔下桌子。

他張大嘴巴,“小心!”雙手立即托着她的小胳膊。

蛋糕一點不落的,塞進了他嘴巴裡。

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聽小家夥歪着腦袋,可可愛愛的提問:

“鼠鼠,好吃嗎?”

“好吃!”

孫小兵意猶未盡的舔着舌頭,下一秒才想起,這勺子,方才蘇靜怡用過了。

奶白色的勺子上,還殘留着淡淡的口紅印。

男女共用一個勺子,這不等同于間接接吻了嗎?

孫小兵的臉色瞬間通紅。

他突如其來的不自在,也引起了蘇靜怡的注意。

當小念念又将勺子遞過來時,蘇靜怡無情拒絕了她。

“幹媽不吃了,寶貝也不準吃了,留着肚子吃飯。”

小家夥立即抱起蛋糕,側過身子,“可是,寶貝還沒吃呢。”

這表情委屈的,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珍珠一樣的眼淚鑲在眼角。

伍悠悠伸手将其按回兒童餐椅上。

她從來不喜甜食,是以平常都是蘇靜怡帶着孩子吃冰淇淋,巧克力,蛋糕等。

蘇靜怡最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吃飽喝好,可愛到老。

這也就養成了,小家夥但凡手裡有點好吃的,第一個投喂的都是她。

也難怪,自從小念念可以像閨蜜一樣分享吃食,蘇靜怡的體重就一直沒下過百。

整個人,看起來圓潤又可愛。

可小幾個月的伍悠悠,卻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些。

或許是母性使然,也或許是過往的經曆,讓她思慮更重。

服務員用小推車将飯菜推過來,待服務員一走,伍悠悠才問。

“你找我,有什麼事?”

莫非是,梵媽媽托他代為轉告自己什麼話?

或許是梵星雲又出了什麼事。

孫小兵看着孩子,猶豫片刻才問。

“我冒昧問一句,孩子的親生父親是梵總吧?”

他才不相信伍悠悠會在婚姻存續期間,跟别的男人生孩子。

而且從孩子的生日來推算,孩子也必須是梵星雲的。

伍悠悠放下筷子,沉默片刻後,才笑着回應。

“孫小兵,結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梵星雲已經離婚了,他忘了所有事,你我也該忘了,這對他,對我,甚至是對你都好!”

孫小兵一臉惆怅,他明白伍悠悠的意思,這是要他保密呢。

這可難為他了,這種裡外不是人的事,無論他怎麼做,都是得罪人的。

今後若是梵星雲問起來,他又該怎麼狡辯呢。

蘇靜怡沒聽到他的應答,拿起筷子,往他手背上狠狠敲一下。

“你不會轉頭,就跟姓梵的一家人說吧?我可告訴你啊,如果因為你,害得我和念念母女分離,我可饒不了你!”

說完,還在桌子底下踹了人一腳,嬌嗔時的模樣,着實把孫小兵看呆了。

伍悠悠心底裡閃過一絲顧慮,這兩人,這麼熟了嗎。

她這麼努力和梵星雲劃清界限,反而蘇靜怡和孫小兵越走越近了。

她不是非要幹涉好朋友的私生活,特别是感情生活,如果換一個人,好與壞都是一種經曆。

隻是,她在意的是,他們的這種相處模式,肯定會影響她和梵星雲。

是以,她咬咬牙,還是決定說出口。

“靜怡,孫小兵,我和你們商量一個事。”

“什麼事?”

伍悠悠沉默地看向他們,心中萬般内疚。

“孫小兵,靜怡和念念之前拍的廣告,撤了吧,若是上了大屏,梵星雲每天上班都能看到,反而不利于他的恢複,這一次的經濟損失,我全額賠償。”

蘇靜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廣告拍了十來天,不說前期拍攝的人力,财力花了多少。

單單後期剪輯,配音,特效等方面的費用,這筆錢就無法估算。

蘇靜怡不怕堵上自己的星途,畢竟拍一次廣告,有可能聲名遠揚,也有可能查無此人。

她拍一次收一萬多,可不願意伍悠悠花大幾十萬去補這個窟窿。

她拉住伍悠悠的袖口,示意她,這話先别急着開口。

萬一孫小兵他們為了梵星雲考慮,公司内部決定不用她的片子呢。

伍悠悠以為,蘇靜怡舍不得這一次的熒屏首秀。

她趁機握住蘇靜怡的手,透着深深的自責。

“靜怡,對不起,沒跟你商量就做了這個決定。”

她想過彌補蘇靜怡的方式,就是自己開一個公司,然後滿足她做大女主的夢想。

反正兩人都待業中,今後一旦将小念念送去幼稚園,那麼兩人就可以着手公司的事了。

“伍悠悠,你錢多啊?我在意的是這個嗎!!”

對啊,伍悠悠确實錢多。

回國前,蘇靜怡就知道她家裡有點小錢,隻是想象不到到底多有錢。

因為伍悠悠為人低調,鮮少穿昂貴的衣服,平時兩人也會一起逛商場,買一些親民價格的衣服。

回國後才知道,她們家不僅享有巨額拆遷款,還有村裡的分紅。

老爺子還跟梵氏夫婦搞起了房地産,雖然他拿到的隻有暗股,沒有冠名權和管理權。

但也是一筆巨大的财富。

阜甯村又都是本地土豪的集中營,雖然有些年代了,但架不住房價貴啊。

再次也是十萬起,且全部都是三百平以上的大戶型,

随便一套都三千萬起步,那是有錢人都住不進去的地方。

車庫裡,随處可見的都是百萬級别的豪車。

大門豪得就像宮殿一樣,每一次回去,年輕帥氣的安保人員就筆直的站着,人走過去還要敬禮。

好像女王進殿一樣。

蘇靜怡這種自來熟的性格,去一次就跟大門的保安混熟了。

以至于後面,安保人員遠遠看到她,就主動幫她打開大門。

孫小兵覺得她說的在理,隻是考慮到蘇靜怡的意願,還有公司的立場問題,他并沒有直接答複。

況且,他也不能一人做主。

“這事,我一人不能拍闆,回去商談過後,再給你答複。”

伍悠悠禮貌點頭。

幾人安靜吃着飯,一頓飯下來,幾乎都圍繞着小念念展開話題。

一想到她是梵星雲的親骨肉,孫小兵和她的互動,也親近多了。

小家夥一人盤活了整場飯局,四個人有說有笑。

餐廳的另一角,梵星雲身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淺色牛仔褲,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

帽沿壓得低低的,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裡。

他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内容,但現場融洽的氛圍,讓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夜裡,伍悠悠把小念念哄睡後,悄悄打開電腦,然後點開郵件。

滿屏都是蔣美琪,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情景:他們擁吻,吃飯,逛街,吵架,在大街上撒潑,拉扯。

甚至還有蔣美琪在醫院的就診記錄,什麼時間段,滑胎幾次都寫得明明白白。

底下,還附帶了男人和另一個女人,還有一個男孩的相片。

伍悠悠就算不看文字,也基本了解情況。

這錢果然花的值當!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十指交叉往下壓,指關節咯吱咯吱作響。

老城區,深窄的小巷口,低矮的房屋。

兩邊是一條小吃街,很多外來務勞工員都集中居住在這兒,因為這兒租金便宜,消費也低些。

市民之間都比較熱情,一到周末或者傍晚人流量就比較多。

錢多多坐在一個小闆凳上,對着一名忙碌的婦人嚷嚷。

“老闆娘,這生意還做不做啊?我這都等半天了,咋還沒上我的飯?怎麼,你是怕我不付錢啊?”

婦人佝着背放下手裡的碗筷,雙手在棕色的圍身上擦拭,“不好意思大哥,今日有點忙,我這就給您催一下。”

“快點,别耽誤老子吃飯!”

錢多多口吐出一根牙簽,拍着桌子指令道。

婦人走進内廚,指着錢多多催促男人先把他的飯做好了,怕顧客鬧起來不好收場。

男人點頭應答。

沒一會,婦人端出來一盤飯菜,他一腳踩在另一張凳子腿上,開啟暴風式吸食法。

沒幾分鐘就掃幹淨了,他随手推開盤子,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飲料,冰箱門被他甩得“哐當”響。

引得店裡用餐的幾個顧客,投來嫌棄的目光。

錢多多無視他人,徑直往外面走去。

婦人放下盤子,追出去,“大哥,還?沒付錢呢。”

他轉身拿起手機,“多少錢?”

“飯十五,飲料四塊五,一共十九塊五。”婦人笑着回答。

“你咋不搶劫?”

錢多多收回手機,這兒是邕州的城中村,住在這兒的人,基本都是社會底層打勞工。

“大哥,這十五塊的套餐是你自己點的啊,兩葷一素,一個湯,米飯免費加。”

店裡的顧客紛紛擡手向他看齊,頗有一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趕腳。

錢多多無奈又掏出手機,一看錢包餘額:0.18。

這點零頭,别說吃飯了,吃屎都不夠。

一大早就跟他老爹讨夥食費了,奈何錢富貴在電話裡把他臭罵一頓,就人間蒸發了。

他假裝掃了一下冰箱上的二維碼,然後輸入金額二十,“多給你5毛錢。”

舉着手機給對方看一眼,下一秒鐘拔腿就跑。

“哎!哎!”

錢多多跑出去兩百多米,後面竟還有兩人追着他跑,轉彎上了一個弓形橋。

跑上台階上時回頭的功夫,摔倒了,後面兩人連忙壓住他,将他的手掰到身後。

“别動!”

其中一名男子大聲呵斥,路過的行人紛紛退避。

錢多多擡起頭,臉上甚是委屈。

“不就吃個霸王餐嗎?十幾塊錢的事,你們至于這麼做嗎?”

他一邊抱怨一邊掙紮,“我付,我給你錢還不行嗎?”

“我叫你别動!”其中一人掏出手铐,将他雙手铐住。

錢多多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當即痛哭流涕,求放過。

孫小兵剛挂電話,轉身就看到梵星雲站在他身後,雙目一直盯着他的電腦看。

螢幕上,正播放着前陣子拍的廣告。

小家夥手裡拿的奶瓶,被所謂的“人販子”抱在懷裡,還對着鏡頭龇着兩顆大門牙。

笑起來,眼睛像一枚彎彎的月牙兒。

孫小兵擔心他受刺激,連忙退出視訊,“梵總,警局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抓到錢富貴父子倆。”

梵星雲微微點頭,“嗯,這事你跟進,無論對方開出什麼樣的條件,都别松口。”

“好!”

孫小兵跟着進辦公室,剛才看片子的時候,他是越看越喜歡。

蘇靜怡和小念念在鏡頭前,沒有絲毫表演成分,不管是親子互動,還是被迫分離時的悲痛。

亦或者是重逢後的悲喜相加。

兩個主演的整個表演過程都相當自然,流暢。

梵星雲回頭,皺着眉問,“有事就說。”

孫小兵轉身關上辦公室的門,“梵總,前些日子拍的廣告,要不換個人重拍?”

時間雖然緊迫,但趕一趕還是能趕出來的。

“為什麼要換?”

梵星雲當然知道孫小兵的想法,但方才看了小演員的笑臉,内心非但不排斥反而升騰起一股歡喜。

反正今後看不到了,就當留個念想吧。

“梵總,你知道這一次的演員,是誰嗎?”

“是誰不重要,品行沒問題就行,你們若找不出她有任何行為,是違背公序良俗的,平白糟蹋他人的勞動成果,反而對公司的形象更不利。”

梵星雲擡手摸着頭頂上胡茬一樣的短發,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孫小兵點頭,梵總忘了過去三年的事,那蘇靜怡和小念念他應當沒有印象。

他既然不願意換,那他的出發點就公司的利益。

這時,蔣美琪從外面推開門進來,甜甜叫了聲,“星雲,我給你帶了最愛的水果。”

她手裡捧着一個透明盒子,裡面有形形色色的水果,西瓜,芒果,葡萄,車厘子,荔枝,龍眼等。

上面放着幾根叉子,擺成一個愛心形狀,看出來相當用心了。

她将水果放在茶幾上,一條緊身抹胸裙,襯得她的身軀凹凸有型。

“我不吃,你拿走吧。”

梵星雲淡淡說道,出院後,他就改變了以往的西裝革履,換成休閑舒适的服裝。

外形上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但待人的态度上卻冷若寒霜。

“我跑了幾個地方給你買的,這都是市場上最新鮮的,可甜了,你嘗一個嘛。”

蔣美琪當然不會輕易退縮。

以前有伍悠悠這個勁敵,她不戰而敗。

如今兩人已經離婚,梵星雲還把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忘得一幹二淨。

偏偏他的身邊,又不曾出現過其他女人。

這分明就是,老天爺給她制造的機會,一個跻身上流社會,世世代代為人上人的機會。

她怎可能放棄?

她端着盒子,婀娜多姿的向梵星雲走去。

梵星雲緊緊盯着她,緩緩伸出手。

孫小兵識相的走開,走到門口處,被梵星雲叫了回來。

他将水果盒遞給孫小兵,“拿去,分給同僚們吃,就說是蔣小姐請的客。”

在場的兩人,都愣住了,料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出,這麼公然駁了人家的臉面。

孫小兵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拿不該拿。

看着蔣美琪瞬間垮下來的嘴臉,左右為難。

“拿去啊,還愣着做什麼?”

他将水果盒直接塞進孫小兵懷裡,轉頭對蔣美琪說,“你也出去吧,沒事别往我這兒跑,任何事直接跟小兵對接。”

孫小兵抱着水果盒趕緊先逃,這種得罪人的事,他最怕了。

“那,我先退下了。”

蔣美琪悻悻退去,轉身的刹那,目透寒光。

“優曼傳媒”公司成立。

伍悠悠和蘇靜怡兩人站在公司門口,看着那四個大字笑得一臉燦爛。

新成立的公司,就在阜甯村附近的國貿大廈。

外觀和規模雖然沒有梵星雲的悠然雲府那麼高檔,闊氣。

但勝在地理位置優越,即使富豪雲集,也絲毫不缺煙火氣。

這兒随處可見各個年齡段的人,上到九十多的老人,下到剛出生的嬰兒。

還有各種行業的人才,有金融大亨,有企業大佬,有留學的海歸,也有創業的青年。

即便是大型商場,買菜,購物的有廚藝出色的保姆,也有高貴優雅的富太太。

而悠然雲府,主打的是現代化,未來感,基本都是年輕人紮堆,鮮少看到幼童,更别提老人了。

伍悠悠摟着蘇靜怡,指着窗外的風景,“靜怡,這兒就是我們創業的搖籃,将來我們混出名堂來了,天下男人任你挑。”

“伍總這麼大放厥詞,不怕我當真啊?”

“就怕你不當真!”

蘇靜怡雙手捧着臉,一臉花癡,“談戀愛我找帥的,會哄人開心的,結婚我找有能力又可靠的,男演員……”

她捂着臉做嬌羞狀,“老天啊,他們不會排着隊向我秀肌肉,等着我一個個潛規則他們吧,那我這腎……”

光想想,就腿軟。

蘇靜怡雙手環住伍悠悠的脖子,整個人挂在對方身上,嘟着紅唇,雙眼迷離。

伍悠悠戳着她的太陽穴,咬牙切齒的,“打住,收起你那花花腸子,不該動的人,别動,我可不想一世英名毀在你的裙擺下。”

“那不是天下男人任我挑嗎?”

這麼快就反悔了,放個屁,都沒銷聲匿迹這麼快。

“那些靠下半生博上位的人,算男人嗎?”

伍悠悠掰下她的雙臂,“記住,你有我,你也不準靠男人!”

聞言,蘇靜怡色眯眯的看着她,笑得一臉蕩漾,“悠悠,你若是男人,我給你生七個葫蘆娃。”

“滾!”

下午四點,兩人去幼稚園接小念念。

和藹親切的園長,正站在校門口歡送小朋友們離開。

伍悠悠上前熱切地和人打招呼,“園長媽媽,下午好。”

“念念媽媽,下午好。”

園長是阜甯村本土人,上次兩人相談甚歡。

伍悠悠和她透露過,自己開公司的事,還說開了公司,第一個就為他們的幼稚園免費拍一段宣傳片。

為下個學期招生做準備。

在阜甯村這個幼稚園,生源是不用擔心的,畢竟能進來的人,也就住在附近的阜甯本地人。

即使學費昂貴,但大多數人還是擠破腦袋進來。

作為家長,都知道圈子和見識的重要性,他們深知,任何人都無法賺到自己認知以外的錢。

雖然不愁生源,但學校的知名度要打響,打得漂亮。

是以,幼稚園幾乎每年都會拍一段宣傳片,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但千篇一律都是展示學生風貌,校園風采。

了解到伍悠悠是美國留學回來的,還主修這門功課,在美國也參與過一些大制作。

園長打算讓她放手試一試,還強調說,市裡有和評選十佳幼稚園的活動,希望這個宣傳片能助力他們排上名次。

錢一分不少。

兩人熱情握手。

接到念念後,園長媽媽便領着他們到處轉轉,在她的詳細介紹下,蘇靜怡拿着本子認真做記錄,伍悠悠則舉着相機,拍下園區的每一個角落。

傍晚,晚霞一行千裡,整個天邊紅火一片。

夕陽西下,餘晖灑滿整個校園,仿佛披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

透着溫柔和煦的神秘。

伍悠悠爬到高高的城牆上,将這一幕永遠定格在鏡頭下。

小念念仰着頭,舉着雙手,語氣急切,“媽咪,小心,不要摔呀。”

蘇靜怡捧着本子一邊寫字,一邊逗她,“媽咪不會摔,媽咪是内褲超人,她會飛!”

園長抱起小念念,親昵地蹭蹭她肉乎乎的脖子。

“有女兒真好,從小就這麼貼心,可惜我生三個都是帶把的,最小的都上高中了,一進門,鞋子就往天花闆上甩,天天把人氣去半條命。”

“園長媽媽,看不出來啊,你那麼年輕,孩子都那麼大了,你怎麼保養的?”

伍悠悠表情誇張的看向對方,然後從高牆上一躍而下。

小家夥驚訝的張大嘴巴,“哇~媽咪會飛耶,園長媽媽你看,媽咪真的是内褲超人,她會飛。”

園長臉上笑開了花,“别騙我了,我都快五十的人,做你母親都綽綽有餘。”

女人嘛,最興别人誇自己年輕,漂亮了,即使對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反正歹話不入耳,好話不入腦。

“沒騙你,我們三個走在一起,純純的姐妹花。”

蘇靜怡摟着園長,來一句神助攻。

“還有我呢……”

小家夥舉着手抗議,明明四個人在場,怎麼能單獨忽略她呢。

現場歡笑聲延綿不絕。

法庭上。

錢富貴對着孫小兵大喊,要求他撤訴,并表示自己願意給予對方經濟補償。

孫小兵笑着問他,你兒子吃一頓飯都逃單,你确定你們賠得起嗎?

“我還有老宅,你們不是要我的地嗎,我給你們就是,我不要五千萬,隻要三千萬,三千萬行不行?隻要你們撤訴,放我們父子倆。”

孫小兵眯起眼睛審視對方,别說三千萬,如今就是三百萬,公司都不會收的。

反正這一塊地已經晾了三年,動工方案沒有重新開機之前,他們是不會理會他的。

“你就留着養魚吧!”

眼看撤訴無望,父子倆一改剛才的求饒姿态。

即使雙手被铐住,肩膀被兩名警察押着。

他們依然像一隻準備下油鍋的蚱蜢,不停的彈跳,咒罵。

掙紮間,錢多多朝着身旁的警察,吐口水。

換來對方一個拳頭,打在他臉上。

鼻孔瞬間鮮血直流。

錢多多沒法捂着鼻子,隻能仰着頭,防止鼻血往下流。

“老實點!”

兩名警察抓着他的頭發,将他頭往下壓。

法官當庭裁判,錢富貴和錢多多兩人因為私人恩怨,毀壞公共道路,造成過路車輛出事故,一人受傷。

已經構成危害公共安全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判決剛下來,父子兩人立馬停歇了,站都站不穩。

孫小兵在衆人的簇擁下,走出法庭。

身邊立即圍過來幾個記者,他們舉着話筒。

問他,對這一次的判決是否滿意?

梵星雲在這一次的事故中,造成什麼樣的傷勢?

如今恢複情況如何?

孫小兵像一個大明星一樣,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寸步難行。

國貿大廈八樓808室。

伍悠悠制定了一個招聘廣告,上面羅列了招聘崗位和需求,有攝影師,設計師,助理等。

公司起步初期,為了控制營運成本,她和蘇靜怡則需要身兼多職。

但考慮到幼稚園還有十多天就要舉行散學典禮了,招聘攝影師就顯得尤為迫切。

“給小朋友拍攝是最難的,也是最簡單的。

難的人,孩子太小,執行力低,拍攝過程中就會有很多突發的事情。

簡單的,孩子的快樂是最純粹的,他們不需要演,就很自然,很有感染力。

隻是目前隻有我們兩個,實在不行就先招一個男攝影師,不然光扛道具這一點,就讓你我累得夠嗆,更不用說扛着錄影機追着一群孩子跑了。”

伍悠悠苦着臉,這麼短的時間,找一個稱心的攝影師,屬實不容易。

除非舍得下血本。

蘇靜怡原本還在跟服裝廠的人員做對接,聽說伍悠悠要招聘男攝影師,就來興趣了。

“男的啊,挑男人我在行,這事就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

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料卻遭來伍悠悠一記白眼

“你以為招男模呢,我要的是技術型人才,還有願意與我們共同成長的攝影師,哪怕賺了錢,大家一起分股份。”

“瞧不起誰呢?”

蘇靜怡側過臉,小聲嘟囔。

“定制衣服的事,談得怎麼樣了?”

伍悠悠站在她身後,看着電腦螢幕聊天記錄。

蘇靜怡把情況大緻說了一遍。

如果用服裝廠現有的布料,隻要版型确定下來,四百多套服裝大概四五天可以趕出來。

如果再加上打包和發貨時間,七八天到貨。

但工廠接急單要加錢,否則隻能按訂單順序排單,大概一個月時間。

伍悠悠默默算了下,五六天拿到貨,這個時間不算太晚,可她希望能再早點。

“工廠在哪?”

“莞城,與邕州交界處。”

伍悠悠搜了下位址,不到兩百公裡,開車也就兩個小時的事。

散學典禮服裝是伍悠悠跟園長提的,說他們是無償贊助,前提是允許印上公司的 logo。

設計圖已經給過園長過目,logo 以一種藝術形式,隐藏在領口的邊緣,就像衣服自帶的花邊。

完全不會搶了幼稚園的品牌風采。

這麼點大的孩子,對着裝品牌沒啥概念,但這些孩子卻是邕州生活最富足的一批人。

他們的父母,都是各行各界的上層人物。

這些人也許對服裝的版型,不會那麼在意,但對材質安全,一定是最重視的。

是以,選面料這塊,一定是最好的。

若是孩子們在散學典禮上,穿上他們定制的衣服拍一組寫真,對于公司的宣傳也起到積極的作用。

反之,衣服材質若不好,被毀掉的可不僅僅是公司的聲譽。

“跟那邊說一下,我們即刻出發,小孩子的皮膚稚嫩,面料這塊不容出現任何差錯。”

兩小時後,汽車根據導航的指引,駛進了一個工業園。

這一片工業園看起來整齊幹淨,遠遠就能看到幾個公司的招牌。

伍悠悠推推副駕駛上打呼噜的女人,“瞌睡蟲,該醒醒了。”

蘇靜怡打着哈欠,伸了伸懶腰。

昨晚熬夜追劇,睡得太晚,今天小睡會,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她把頭伸出窗外,看到一棟三層樓的房頂上,幾個大大的紅色字型“鳳華服裝”。

興奮不已,“就這兒了,我跟對方說一聲。”

伍悠悠剛停好車,樓上下來一年輕女子和一名中年男子。

男人的臉上和手臂上,分布着一些猙獰的疤痕,像大火燒傷後的樣子。

兩人正朝着她們的方向走來。

女子不确定的喚一聲,“是蘇小姐嗎?”

“是!您是李小姐?”

蘇靜怡收起手機,兩人熱情握手。

“是的,你好蘇小姐,歡迎遠道而來,這位是我們這鳳華的老闆,郭總。”

簡單問聲好,蘇靜怡也向對方介紹伍悠悠,“這是我們優曼傳媒的伍總。”

“伍總?”

郭總看向伍悠悠,由疑惑轉為欣賞之色,“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真是後生可畏啊!”

伍悠悠被誇得有些心虛。

公司剛開始,除了她們倆,員工都沒有一個。

“郭總過獎了,優曼是一家剛成立的新公司,未來發展如何還不好說。

但鳳華成立二十多年,卻實實實在在為地方納稅,提供了這麼多就業崗位,養活了許許多多家庭,和您比起來,我們還有很大的差距。”

一陣寒暄過後,兩人在郭總的引領下,去産線上參觀。

三層樓,總共八百多平,在職勞工不到五十人。

這規模,在國内算是很小了。

機器看起來都比較陳舊,員工的年齡也基本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大家在辛勤工作的間隙,偶爾閑聊幾句,整體氛圍看起來很融洽,就像認識多年的老友。

說實話,兩人的觀後感都不是很滿意。

這樣的規模,如果想要交期提前,想來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這些年,全球經濟環境不好,國内很多制造業都遇到了很大的挑戰。

如果經營不善,随時都可能倒閉。

“鳳華的大緻情況,二位也都了解過,容我冒昧問一句,二位還有什麼疑問或者顧慮嗎?”

伍悠悠和蘇靜怡互相對視一眼,雙方都能感覺到對方心裡有話。

當然,商場老手郭總也看出來了。

他決定豁出老臉,再争取一把。

“聽說二位是從邕州過來的?”

伍悠悠微微點頭,“是的,我是土生土長的邕州人。”

老闆怅然回憶:

“我們鳳華也是在邕州成立的,曾經坐擁一萬多平米的工廠,員勞工數最多的時候,高達六百多人。

後來,邕州為了發展,把我們這些低端産業慢慢移除了。

十幾年前,我們搬過來的時候,隻有兩百多人跟過來,基本都是夫妻兩人長期在廠裡做事的。

這些年,服裝行業遭遇了寒冬,訂單減少,員工賺不到錢,慢慢的就剩下這些人了,我們也就換了更小的地方。”

伍悠悠内心湧上一絲絲憐憫。

以前自己家就有一個大型廠房是用來出租的,租客也是做服裝生産的。

老闆為人和善,伍悠悠親切的喚他一聲“龍叔”。

每一次,廠裡搞什麼大型的活動,或者逢年過節聚餐之類的,龍叔都會邀請他們全家一起。

以前父母因為工作忙,很少出席,但爺爺帶她赴約幾次。

廠裡的叔叔阿姨們,都很喜歡她這個好看又乖巧的城裡姑娘。

廠裡接到兒童服裝訂單,龍叔也會挑一些她喜歡的風格,送給她。

每一次在廠裡試穿新衣服,她都開心的在人前轉一圈,大家都笑着說,她是廠裡的小模特,活招牌。

後來他們搬走了,伍悠悠大哭了一場。

父母出事的時候,爺爺禁不住打擊住院了。

龍叔聽說後,專程趕到醫院問候,抱着小悠悠哭成淚人。

爺爺常說,龍叔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蘇靜怡聽後,内心也有一絲絲觸動。

這讓她想起父母奔走各個工業園,和别人談收回鋼鐵廢料時的情景。

她拉拉伍悠悠的衣角,眼裡帶着期盼。

伍悠悠懂她的意思,她一直是一個内心善良,共情能力很強的人。

這也就是兩人能交心的原因。

她一定在想,如果訂單持續減少,那麼廠裡幾十号人,就是幾十個家庭都斷了收入來源。

畢竟剩下的員工都是中老年人,除了少部分車位算是技術工,其他的都是體力活,從這裡出去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但伍悠悠想得比較實際,這一單,并不能讓這家工廠維持幾天。

關鍵還得他們自救。

“郭總,友善介紹你們的布料嗎?廠裡現成的布料,有沒有上乘的,能夠一次性做四百多套衣服的。”

老闆回想了會,站起來對兩人說道。

“上乘的布料有,以前我們給一些國際大品牌做加工,這兩年行情不好,對方拖欠我們大半年的貨款,布料就被我們扣下了。

材質和檢驗報告,甚至出口許可證我們都有,你若不介意,我帶你們去倉庫看下。”

進了倉庫,老闆拆開幾包布料,全都是上好的羊毛面料,顔色也很齊全,白色最多。

防水防潮這塊做得很好,沒有起球,發黴,發黃等現象。

兒童貼身穿,完全沒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好的面料,價格方面對方會不會開天價呢。

畢竟這種材質的成衣,貼個牌子就是千把塊錢一套。

四百塊算下來,這個支出就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啊。

見對方猶豫不決,老闆率先提了,“好料子做出來的衣服,貴也就貴在料子的本錢上,加工費其實都差不多的,隻是工藝這塊要求高一點。”

伍悠悠點頭,四百多套對于服裝行業來說,也隻是一個小訂單,況且自己并不是長期合作的客戶,也就不好再提過多的要求。

“我們帶了圖紙過來,今日定下來,貴公司能在三天時間趕出來嗎?”

“三天?”

李小姐數着手指算了下,“打闆,做樣一天,接下來就是裁縫,熨燙,包裝。

趕趕還是可以的,隻是我們手頭上還有急單,雖然不多,但交期就在這兩天,除非加工時。”

“那就加工時,最近訂單少,大夥到手的工資都沒多少,馬上又要暑假了,用錢的地方多。”

“那單價?”

伍悠悠最後問出了最關鍵的一環。

李小姐當着兩人的面,核算成本,合計貨款七萬多點。

換算下來,每一套的成本也就一百六十元左右。

伍悠悠當場支付了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李小姐顯得比老闆本人還激動,她拿着合同的手,微微顫抖。

後來才知曉,她是在鳳華談的第一筆訂單。

簽合同的時候,看到郭七龍這三個大字,伍悠悠又問了下對方的祖籍。

“你是龍叔?”

郭總擡頭,仔細看着面前的女孩,“你是悠悠?”

伍悠悠堅定的回答,“龍叔,我是悠悠。”

她上下打量着他的面容,“龍叔,你怎麼……”

怎麼受傷了?

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蒼老?

龍叔羞愧的低下頭。

故事發生在十三年前,勞工把小孩從老家帶出來過暑假。

小孩子頑劣,點燃了成堆的布料,燃起了熊熊大火。

勞工們落荒而逃。

救火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小孩子,龍叔不顧大家的阻攔沖進火焰裡救出孩子。

孩子被龍叔用大衣包着,隻有露在外面的腳受了皮外傷。

而龍叔身上卻大面積燒傷,視力也受到了影響。

在醫院治療的一個多月,員工走的走,訂單也流失慘重,從此生意一落千丈。

李小姐禁不住痛哭,“我就是那個小孩子,因為媽媽沒空帶我去遊樂場,我生氣摔破了手裡的打火機,才引發了火災。”

長大後,她進了鳳華,為了報恩,也為了贖罪,也為了重振鳳華。

可是,現實往往比理想困難得多。

是以,今日這一訂單,對她來說是無比的重要。

蘇靜怡聽後,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跟着抽泣。

出門前化的妝都花了,也阻止不了她那麼大聲的醒鼻涕。

李小姐遞給她一包紙巾,兩人像比賽一樣,哭得停不下來。

龍叔知道李小姐是出于内疚,他安慰道,“過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們活在當下,向未來看齊。”

随後轉頭看向伍悠悠,“你說你姓伍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你了。”

伍悠悠略顯驚訝,“龍叔,你我最後一次見面都過去十五年了,你怎麼認出來的,既然認出來了,為什麼不認我?”

和龍叔斷聯的那些年,爺爺還總是叨叨,說什麼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他若是早點表明自己的身份,伍悠悠就不跟他廢話那麼多了,肯定直接簽合同,都不帶砍價的。

龍叔收起合同,“年齡相仿,又來自邕州姓的伍姓女子,能不多想嗎?再說你和小時候沒怎麼變,長大後和你媽媽簡直一模一樣。”

“至于為什麼不表明身份,我就是怕你出于同情才簽合同,而非真心想跟鳳華合作。”

“叮鈴鈴……”

熟悉的下班鈴聲響起,員工們紛紛離開自己的工位,向樓下走去。

龍叔擡手看了下手表,說吃飯時間到了,并邀請兩人一起吃頓飯。

伍悠悠欣然答應。

“小婉,你先電話訂餐,問下悠悠和蘇小姐有什麼想吃的?”

“好的,郭總。”

悠悠拉住小碗的手,表示自己更願意在公司食堂裡和大夥一起吃。

因為她知道,龍叔從來都是員工一起用餐的,他不希望龍叔把她當成客戶一樣對待。

龍叔帶着兩人進了食堂,沒一會,小婉領着一個勞工,拉着一闆車的飲料和水果過來了。

大家井然有序的排隊領取。

龍叔趁拍着手,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我相信,大家一定很懷念我們在邕州日子,因為在那兒,時不時就有一個小可愛闖進大家的生活,她給我們帶來了無限的歡樂。”

在場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伍悠悠就被推了出來。

“今日,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紹,她就是伍悠悠!”

伍悠悠腼腆的向大家招手,“叔叔阿姨們,好久不見,我是悠悠。”

“悠悠?伍爺家的悠悠?”

“是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乖巧好看。”

“聽說我們離開後不久,她爸媽,還有奶奶都過世了,這可憐的孩子。”

大家圍着悠悠,并積極獻出手裡的吃食,有的人則拿出手機咔嚓咔嚓拍幾張。

看得蘇靜怡和李小婉一臉豔羨。

有的人,真的就是,往哪一站都是主角。

……

續下一篇;

離婚後,他的心情一天不如一天,他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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