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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幾人趕到海鮮海鮮市場。
伍悠悠累得已經直不起腰,她癱坐在椅子上,“你們想吃什麼,拿着籃子去自己選。”
今日扛着那麼重的錄影機,轉了大半天,如今腰腹酸痛無比。
白晶晶附在她耳邊,輕聲問,“伍總想吃什麼,我幫你點。”
蘇靜怡挽住她的胳膊,“晶晶,走走走,悠悠那份我負責點。”
三年的相處,她早已經摸透了她的胃。
黃一凡将背包放在悠悠身邊,三兩步追上兩人。
“伍總,渴了吧,喝點水。”
嘉甯倒了一杯茶水,拿出濕紙巾替她擦拭額前的汗水,像母親照顧孩子一樣巨無細緻。
喝過茶水,她順勢趴在桌子上。
嘉甯很上道,一會給人按按肩膀,一會揉揉腰背。
力道把握得剛剛合适,手法也相當專業。
伍悠悠差點就睡着了,昨晚和梵星雲視訊後,清醒了大半宿。
早上是被小念念的小腳丫踹醒的。
“嘉甯,辛苦了,你去挑選海鮮吧,不用守着我。”
“不辛苦,我以前給模特公司做私人助理,還要給人洗腳,擦手,對方吐口水都是我用紙巾接着,在你這工作比以前輕松多了。”
一樣的薪水,不一樣的活。
伍悠悠不僅情緒也穩定,不挑刺,也不罵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老闆。
隻要優曼不開除她,她能幹到公司倒閉。
“你這照顧的是殘障人士啊,還是嬰兒啊?”
蘇靜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手裡捏着幾顆花生米,往嘴裡抛。
一個特模而已,事兒那麼多。
“話不能這麼說,很多模特一天有十多個小時是上妝的,為了保持妝容,有時候吃飯都要人喂。
像我這種沒啥技能的,也就照顧人這塊還算得心應手。”
嘉甯從地上站起來,不小心和身後的人撞上,對方的下巴剛好磕在她的頭頂上。
“我 操!沒長眼睛啊!”
發聲的男人,一把揪住嘉甯的衣領。
随後逼近她的臉。
嘴裡叼着一根煙,火星子都快戳到她臉上了。
濃煙和熱氣,燙得嘉甯睜不開眼睛。
她雙手抵擋對方的靠近,閉着眼睛一直跟對方道歉。
伍悠悠從椅子上站起來,看那人醉醺醺,依舊蠻橫無理的态度。
厲聲呵斥,“放開她!”
蘇靜怡也沖到前頭來,“蔣奇奇?你怎麼在這兒?”
蔣奇奇轉過頭,色眯眯的盯着兩人看,“我當是誰你呢,原來是兩個老朋友。”
手剛從嘉甯的領口上松開,就朝着兩人走來。
假冒紅葉繼承人的事,就是這兩個女人告訴那蠢女人的吧。
挺有能耐啊。
看着對方步履蹒跚的樣子,伍悠悠猶豫着要不要出手。
畢竟男人清醒的時候,她不一定打得過。
“你幹做什麼?”
黃一凡丢下手中的籃子,一個健步如飛,橫在她們中間。
奈何他個兒比對方矮了小半個頭,若打起來,他還真沒信心,赢得過對方,畢竟從小不是打架的料。
轉頭對着身後的人說,“他醉了,當心出手傷着你們,趕緊去搖人。”
白晶晶兩隻手分别拉住蘇靜怡,和嘉甯的胳膊往外拖。
“兩位姐姐,别跟這種流氓來硬的,咱們的拳頭可不比他的硬。”
哪知蔣奇奇這種硬茬,不知道是酒壯熊膽,還是紅氣沖天。
竟趁着黃一凡不備,抱住他的腦袋,然後用自己的大腦門硬磕上對方的鼻梁。
“啊~~”
大量的鼻血從鼻腔裡湧出。
黃一凡捂着鼻子痛苦的蹲在地上,幾個女孩手忙腳亂的幫忙止血。
伍悠悠怒目而視,“蔣奇奇,你想怎麼樣?”
蔣奇奇猥瑣一笑,舌頭舔着幹裂的唇,左手剛靠近她的側臉,就被人抓着一根手指,反向折到身後。
随後一記手肘敲在他的後頸處,腦袋也被她一個巴掌,扣在桌面上。
“啊~~疼疼疼,疼疼疼!”
“幹得好!”
“疼死你,活該!”
“臭流氓,喝了點酒就敢跑這裡來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呸!”
人群中發出陣陣歡呼聲,也有人趁亂補上兩腳。
伍悠悠一手扣着他的腦袋,一手折他的食指,半點也不敢松懈。
黃一凡顧不上流血的鼻孔,站起來就将他另一手扳到身後。
“靜怡,報警!”
“哦~”
蘇靜怡被這場面吓懵了,她知道悠悠有兩下子。
但回國後,穩定的社會秩序,就沒再見她露過手。
沒想到,吃個海鮮,還能讓她打出花樣來。
“不要,不要報警!”
李小婉嬌小的身闆,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伍總,麻煩你看在我的份上,别報警。”
蔣奇奇幾天沒理會她了,苦苦哀求之下,今日才同意和她見面。
吃飯時,說起對方對自己的冷落,李小婉就忍不住掉珠子。
蔣奇奇最煩這種哀凄凄的女子,隻感覺晦氣,當場摔筷子走人。
李小婉追出去兩步,就被服務員叫了回來,“小姐,還沒買單呢!”
身上沒幾個現金,隻能拿出銀行卡給服務員刷,連刷兩次,都被告知,銀行卡餘額不足。
沒辦法,隻能打電話跟同僚求助。
等她結完賬,蔣奇奇早就跑沒影了。
自從掃黃先鋒的名号在網上打響,他就總在網上和那些崇拜自己的女粉絲,聊得火熱。
視訊中,對方姣好的面容,妖娆的身姿,性感的着裝,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兩人定了見面地點,剛到莞城就被李小婉連環call,蔣奇奇就想趁着今日做個了斷。
一會,他還得趕下一場約會。
好巧不巧的,竟在這兒碰到伍悠悠和蘇靜怡兩大美女。
被網絡上的女人,吹捧了幾天,他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于是,精蟲上腦,攔都攔不住。
伍悠悠沒想到會在這會碰到李小婉。
她眯着眼睛審視對方,不是說跟人私下沒聯系嗎?
蘇靜怡拉開她,“小婉,别告訴我,你跟着人 渣一起過來的?”
之前對她的警示,都當耳旁風了嗎?
“靜怡,阿奇不是你們口中的那種人,我敢保證。”
李小婉舉着手發誓。
對于她,伍悠悠真是簡直恨鐵不成鋼。
但她又不能打李小婉,隻能用力揪着蔣奇奇的頭發,狠狠撞向桌面。
“呃~~”
蔣奇奇發出痛苦哀嚎。
“說,你對小婉做了什麼?”
“快說!”
這事若發生在美國,早被她突突兩槍了。
“呵呵,我能對他做什麼,是她自己賤,非要往我床上跑,趕都趕不走!”
“不僅如此,她還拿錢養我呢,你說可笑不,五六千的月薪,攢了幾年,勉強存個十萬來,幾天時間就被我敗光了。
哈哈哈哈~隻能說,我和她,各取所需,要不,讓她和你分享分享我的技術怎麼樣?這個錢,花的值吧?”
這種污言穢語,落到李小婉耳中,猶如五雷轟頂。
沒想到,自己清醒了二十多年。
如今,竟糊塗到為了這種男人,丢盡廉恥,散盡錢财。
她既憤恨又羞愧!
雙手捂着耳朵,搖着頭尖叫。
“蔣奇奇,你卑鄙無恥!你欺騙我的感情,你框我錢财,你……你不得好死!”
“我騙你什麼?我開口跟你要錢了嗎?是你非要證明自己,你以為,是個女人我都上啊,還不是可憐你沒人愛,你在我床上的時候,不是……”
“别說了!别說了!你給我閉嘴!”
“我偏要……”
“啪!”
黃一凡朝他臉上,狠狠甩過去一巴掌,“我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沒種!”
鼻腔裡湧出了鼻血,整個人看着都不大清醒。
黃一凡甩一甩手掌,整個都麻了,手心火辣辣的疼。
這一刻,他算是真正讀懂了實體學,力的作用是互相的。
蘇靜怡再次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靜怡,别,别!”
李小婉立即握住她的手機,搖頭祈憐,“不要報警,饒了他這一次吧。”
伍悠悠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其中有幾名男子,冷靜得,不像是單純過來湊熱鬧的人。
“小婉,放了他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徹底和他斷了聯系,這種人渣不值得。”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這一聲,幾乎是竭盡全力吼出來的,吼出了心酸,吼出了不甘。
現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伍悠悠用力推蔣奇奇一把,對方娘踉跄兩下,就毫不留戀的離去,走出幾步又回頭。
嘴裡吐出一口濃痰,鼻青臉腫的,笑得一臉猙獰。
離開後,店裡有幾名男子,也陸陸續續跟了出去。
伍悠悠聞到了危險的訊号。
但看着李小婉萎靡不振的樣子,她最後選擇了沉默。
當晚,她親自駕車把人送回廠裡。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她本就不是愛管閑事之人,跟李小婉也算不上熟絡,若不是龍叔這層關系在,今後都不一定會再有聯系。
感情的事,外人很難插手,她若再癡迷不悟,也就由她去了。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願意做。
實驗室外。
梵星雲坐在長椅上,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岔開,整個過道就被占去了一半。
背靠着牆,眉頭緊鎖。
他已經在這兒等了三個多小時, 這三個小時裡,簡直比過去三年還難熬。
他總在不停的看看時間。
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從業人員告訴他,不必在這兒等,三個小時後再回來,但他依然不願意離去。
走累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伍悠悠過往說過的話,一直回蕩在腦海裡。
“我懷孕了。”
“梵星雲,我懷孕了!我說我懷孕了!!”
“醫生說我懷孕四十八天了,不能……”
“騙你的,隻可惜被你識破了,看來我的演技還是拙劣了些,到了美國,我得好好進修,可不能白瞎了我這張臉。”
這些聲音忽遠忽近,忽大忽小,折磨得他,心神不甯。
一扇門從裡面打開。
走出來一名穿白大褂的男醫生,手裡捧着一份鑒定書。
梵星雲收回腳,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卻不敢向醫生靠近。
醫生瞥了他一眼,照着鑒定書念,随後塞到他手中。
他逐字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沒有聽錯。
“呵呵呵~”
一番苦笑之後,梵星雲跪在地上,頭埋進鑒定書裡。
這寬大的背影,看着無比凄涼。
當晚,他一直守在阜甯村的地下車庫裡。
等着等着睡着了。
直到聽到蘇靜怡憤憤不平的聲音。
“這個蔣奇奇,真是壞透了,小婉也真是的,怎麼能相信這種人渣呢?這下好了,被人渣透了,哭都哭不出來。”
想起李小婉聲嘶力竭的嘶吼,還有蔣奇奇走後,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蘇靜怡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這天底下的男人,都雷射了嗎。
為一個這樣的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嗎。
反正她沒嘗過愛情的甜頭,也沒吃過愛情的苦。
自然了解不了。
今日的海鮮大餐,就因為一個人渣,搞得大家都吃不成。
“算了,她的思想,配得上她吃的苦,有些劫,總要她自己渡。”
從後備箱拿出一箱工具,兩人往電梯方向走去。
“靜怡,答應我,夫妻先愛自己,今後你再如何喜歡一個男人,都不能像李小婉這樣,不然,我會心疼。”
這突如其來的煽情,逗得蘇靜怡笑彎了眉眼。
轉身,突然摟緊她的腰肢。
轉身,突然摟緊她的腰肢。
“要不,咱倆一起過得了,我反正也離不開你,娃兒也離不開我。”
這一幕,把車裡的男人看酸了。
把遠光燈打開,強光刺得兩人睜不開眼。
一秒後,燈熄了,下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褲的男人。
好一陣恍惚,才看清那人的臉。
“梵星雲,你在這兒做什麼?”
“等你!”
“沒事你等我幹嘛?”
他的眼睛紅紅的,高挺的鼻尖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就連嘴唇也是一片赤紅,近看還有些幹裂。
仿佛大哭過一場。
隐忍的,委屈的,懊惱的,幾種複雜的情緒融合在他的臉上。
像一個丢了作業,卻被老師冤枉故意弄丢的學生。
透着一種無力感。
“有事!”
伍悠悠将箱子交到蘇靜怡手裡,随後雙手交叉,環在胸前。
“說吧。”
梵星雲轉頭盯着一旁的人,就好像在用眼神示意她,先避開。
蘇靜怡舉着雙手投降,“行,我多餘!我走,行了吧?”
眼瞅着電梯門合上了,對方還不開口。
伍悠悠表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梵星雲,我今天很累,沒有功夫和你在這兒耗着,再者,我也不會讀心術。”
她已不是,當初那個處處圍着他轉的小女孩。
她有她在意的人。
在意的事。
“我……我,今天去看寶寶了,她,她……”
“她怎麼了?”
梵星雲抓着她的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她打我,你看,這兒腫起來了。”
“她打你?用什麼打的?”
“奶瓶。”
收回手,伍悠悠失聲而笑,“感情你是到我這兒,告狀來了?”
額頭上,有一塊不明顯的小包,肉眼都不一定能看出來。
三年前,被她砸出血,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回頭,卻和蔣美琪關着門在辦公室裡,上演苦情戲。
“醫生說,不處理會發炎。”
他指着車子,“我帶了藥,要不,你給我上吧。”
伍悠悠才不吃他這一套,“你沒長手?”
“我看不到。”
“那就不用管了,醫生說,死不了。”
眼看那人轉身就要走,梵星雲立馬拉住她的手,“悠悠,醫生沒說。”
一雙狗狗眼,清澈又愚蠢。
伍悠悠内心犯起了嘀咕,這會不會是車禍後遺症?
狹窄的車廂内,兩人面對面坐着。
翻開袋子,沒發現棉棒。
伍悠悠隻好擠出一點藥膏,粘在手指頭上,借着車内的燈光,伸手去探索他額頭上的小包。
然後往上面塗抹藥膏,手指頭輕輕打幾個圈圈,将藥膏抹勻。
梵星雲的眼睛,一直在追逐她眼睛和紅唇。
呼吸也随着她的氣息,深深淺淺的。
記憶回到兩人離婚的前一夜。
……
一想到,他的孩子,曾在那兒降生。
他就恨不得撕開她的衣服,親眼看一看。
但他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
書上說,喜歡花的人,會用手采摘她,但真正愛花的人,會用愛澆灌她。
他不能急于采摘,因為這一朵出逃的玫瑰,目前尚不屬于他。
但他始終相信,隻要自己用愛感化她,總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的回來。
他把手悄悄背到身後,十指交叉在一起,互相禁锢。
車内的氣溫,仿佛也在慢慢升高,額頭上,瞬間冒出許多細密的汗水。
耳朵,也逐漸染上了一層粉色。
身子禁不住顫栗。
“你這是冷啊,還是熱啊?”
額頭上有沒有傷口,臉紅成這樣,還發抖。
伍悠悠伸出手掌,正要探一探他的額頭。
他身子往後一挪,說話都結巴了,“沒……出汗後,吹空調有點冷。”
“呵,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林黛玉的一面。”
收拾好車内的東西,伍悠悠打開門下車,對他下了逐客令。
“夜深了,你快點回去。”
萬一鬧出點啥問題,她不小心又成了千古罪人。
“我,我送你上去。”
梵星雲随着她下車,緊跟在身後。
順便去看看他的女兒,是悠悠給他生的女兒。
一個和她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
回想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他突然就明白了,悠悠為什麼不讓他們父女相認。
是他親自斬斷了父女之間的聯系,是他否認了孩子的存在。
伍悠悠伸手擋住他,“不用你送,這個點老人和孩子都睡了。”
“那我明天來接你。”
沒等對方拒絕,他拉開車門,就往車裡鑽。
隻要他跑得快,被拒絕的話永遠都追不上他。
他若跟着上樓,難免不會跟上床。
今天周末,小念念不用上學,一早小家夥背着書包,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媽咪睡覺覺啊~寶貝不吵,媽咪在睡覺覺。”
她吃力的把書包放下來,從裡面翻出一根粉色的繩索。
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繩索往自己的腳上纏。
這是她,在幼稚園給自己挑的禮物。
手指頭粗的繩索,長度大概一米,外面裹着一層透明的塑膠。
甩起來,噼裡啪啦響。
伍悠悠抱着枕頭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看到地上坐着一團軟糯糯的小東西。
“幾點了。”
當媽後,睡懶覺都成了一種奢望。
小家夥轉過頭,對着床頭櫃有模有樣的喊,“小度,小度,幾點了。”
“現在是中原標準時間,早上七點五十一分。”
天哪,才七點!!
她高舉着手,全身倒在松軟的床上。
“媽咪,寶貝喝完奶奶呀。”
“嗯。”
“媽咪,你看,寶貝有繩子。”
“嗯。”
“媽咪,電話來啦。”
她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舉到伍悠悠面前,床頭又傳來一聲,“嗯。”
“喂~”
“噓~媽咪在睡覺覺,不能吵。”
小家夥抱着手機走出去,順便關上房門。
她躲到客廳餐桌底下,費了半天功夫,才把耳塞插進去。
叽裡呱啦說了幾句,随後舉着一隻手,興奮的搖擺身子。
老爺子以為,她專程跑到桌子底下聽音樂呢。
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沒一會,她便爬了出來,小腳丫歡快的往門口跑去。
踮起腳尖尖,費勁開門。
梵星雲兩手提着滿滿的禮盒,從門外走進來。
“爺爺。”
突然冒出個大活人,把老爺吓出一身冷汗。
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确定自己沒看錯人,才擺起譜來。
“什麼時候,買通我的小孫孫了?”
放下手裡的禮盒,梵星雲顯得躊躇不安。
他相信,老爺子肯定也知道孩子是他的骨肉,之是以瞞着他,心裡肯定也對自己感到不滿。
“媽咪在那兒,鼠鼠,媽咪在那兒。”
小念念指着媽咪的睡房,仰着頭對他說道。
小嘴巴巴拉巴拉的,饒是可愛。
若不是老爺子橫在客廳,他真想直接沖進去。
然而這小東西,像是讀懂了他的内心一樣,竟然拉起他的手,往房裡帶。
“寶貝兒,媽咪在睡覺。”
老爺子點了她一句,言外之意,不要帶别人去吵醒媽咪。
“寶貝知道。”
但叔叔不知道啊,叔叔一定沒見過媽咪睡覺的樣子。
小念念最驕傲的就是,她有一個媽咪。
和任何一個小朋友結交,她都會努力向别人介紹她的媽咪。
梵星雲回頭,對着老爺子滿懷歉意的微笑。
你可看好了,是你的小孫孫硬拉着我去的啊,可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誰能忍心拒絕,這麼可愛的小朋友?
父女倆剛進門,小家夥就悄悄關上房門,“噓~噓~”
梵星雲将小家夥輕輕摟在懷裡,聞着她頭頂的發香,仔細端詳床上的人。
一襲白色裙裝,裙擺拉到大腿位置,露出一雙纖細且修長的腿。
她微微側着身子,長發散在潔白的枕頭上。
胸脯随着淺淺的呼吸,上下起伏,長睫毛微微卷起。
淺薄的眼皮,淡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就好像睡在雲朵上的白雪公主。
他拿出手機,對着她的睡顔,偷偷拍幾張。
小家夥比着剪刀手,“鼠鼠,耶!”
床頭邊,傳來父女倆的絲絲竊語,連歡笑都捂着嘴巴忍住不發聲。
大白天的,怎麼做這種夢?
她伸手摸向床頭櫃,小念念立即把手機塞到她手裡。
“誰??”
這一大一小站在地上,像兩隻索命鬼,吓得她魂飛魄散。
梵星雲當即握着她的手,給予她安慰,另一隻手覆在她柔軟的胸口上,像哄嬰兒睡覺一樣。
輕輕拍拍。
掌心傳來滾燙滾燙的熱量。
“悠悠。”
“媽咪。”
睜開眼睛,目光遊離在兩人之間,“你怎麼進來的?”
小家夥獻寶似的,“媽咪,寶貝會開門。”
伍悠悠睜大眼睛,看着天花闆,人還未回過魂,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猶豫半晌,才坐起來接過電話。
對面傳來女子凄厲的哭聲,來自地獄的哭聲,讓人滲得慌。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這是來自莞城的電話,然後,并不在她的通訊錄裡。
女人壓抑自己,哭着祈求。
“伍總,救救阿奇,求求你,救救阿奇。”
“小婉??”
梵星雲豎起耳朵,努力辨識對面的聲音。
“是是是,我是小婉,阿奇他……他……”
相片中,蔣奇奇被人五花八綁的,被人壓在地上,旁邊有一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裡。
據說,是挖了别人的牆角,強迫女生發生關系。
被人家的男朋友抓奸在床,兩個人争執間,拔刀相見。
蔣奇奇一把刀子捅進對方的肚子裡,腸子都拉出來了。
由于事情發生在室内,沒有監控可查。
在女方的供詞中,确實是蔣奇奇先動的手。
警察調查發現,事情發生前,蔣奇奇在海鮮館,還因為調戲女孩子,動手打人。
而被人控制。
現場觀衆,都積極作證,坐實了蔣奇奇是慣犯的事。
警方給蔣美琪打電話,但對方卻回一句不認識,直接挂斷。
蔣奇奇求助無門,随後又讓人聯系李小婉,他知道,李小婉是真正愛他的,她一定會想辦法救自己。
哪怕是籌錢賠給受害者,尋求對方的原諒,亦或者是給他請一個好的律師。
可李小婉沒錢,也沒有人脈,她能想到的除了自己的老闆郭總,就是伍悠悠。
她不僅有錢,最近還和莞城十幾家公司有合作。
若沒有一定人脈基礎,連認識這些人的機會都沒有。
更别說,在這麼短的時間,把十幾家大公司的廣告都包攬了。
李小婉的哭聲,穿過耳膜,
“伍總,算我求求你了,阿奇他是被冤枉的,他說從海鮮館裡出來,就被人盯上了。
阿奇是出于自衛才動的手,他從沒想過要傷人啊,伍總。
求求你了,能不能幫找他邕州有名的律師團隊,受害者根本不接受賠償,對方也請了當地最好的律師,如今隻有你能幫他了。”
出海鮮館就被人盯上了?
想起昨日那幾雙銳利的眼神,伍悠悠頓時明白了。
這掃黃先鋒,惹了不惹的人,對方用釣魚的方式,将人引到莞城才動手。
她如果沒猜錯,那女子也是參與設局的一員。
那她還真幫不了。
再說,她也不想幫。
梵星雲搖頭,示意她不要插手。
這事,肯定跟老董脫不了幹系。
對方在莞城紮根二十多年,怎會放任一個毛頭小子,在他的糧倉上蹦跶。
當然,他才是這件事背後的推手。
他借着老董的手,除掉蔣奇奇。
誰讓他打伍悠悠的主意?那他就該死!
同時也借着蔣奇奇的手,讓老董失去競标的資格,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替他篩掉不良的合作商。
“小婉,這件事我幫不了你,蔣奇奇犯的是刑法,理應伏法。”
“不是,他是冤枉的!伍小姐我知道這事很為難你,但我欠你的人情,我願意用一輩子來還,求求你,救救阿奇,救救阿奇……嗚嗚……”
李小婉跪在地上,抱住肚子放聲痛哭。
突然,哭聲戛然而止。
耳邊傳來刺耳的汽笛聲,輪胎與地闆的摩擦聲。
還有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媽的!碰瓷呢,要死也死遠一點,别在老子這兒找晦氣。”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快醒醒,醒醒!”
伍悠悠預感不妙,“小婉,你在哪,小婉!!”
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機主昏迷了。”
“在什麼地方昏迷?”
“國貿大廈……”
“我馬上到!”
兩人趕到醫院時,李小婉已經清醒。
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神,始終盯着天花闆。
一雙勁瘦的手,用力的抓着被褥。
醫生說,病人已經有身孕,體質虛弱,還貧血,稍不注意,這孩子就留不住。
伍悠悠問她,知不知道懷孕的事。
李小婉抓着她的手,祈求。
希望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蔣奇奇,還說,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否則他的一生該是如何凄苦。
專程翹班來到邕州,就為了讓伍悠悠看到自己的誠意。
隻要對方願意出手,她相信,今天就能和律師一起,探讨案情。
說到孩子,伍悠悠心就軟了。
但她知道,這個孩子的苦,從他母親為他選擇這個父親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這樣一個沒擔當,不尊重女性的人渣,根本沒有資格做父親。
“李小姐,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呢,指不定将來,孩子所承受的苦,都是這個父親帶來的。
醫生說,這孩子還不到一個月,你不如趁早做點,省得今後與這男人糾纏不清。”
梵星雲雙手插在兜裡,說話時冷漠無情。
就好像在勸說别人,丢掉一個無用的東西。
兩人驚訝的看向他。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放棄腹中的胎兒,是何其殘忍的事。
而梵星雲卻輕輕松松說了出來。
這不禁讓人猜想,當初伍悠悠說到自己懷孕時,他是不是也這樣想。
否則,他憑什麼否認她懷孕的事?
李小婉捂着肚子連連後退,“不!這是我和阿奇的孩子,是我們的愛情結晶,我不可能放棄他,我不能!不能!”
蔣奇奇于她,連愛情都沒有,何來的愛情結晶?
這女人,怎麼到現在還拎不清?
“小婉,孩子的事,等你冷靜下來再做決定也不遲。”
哪知,她竟激動的甩開伍悠悠的手。
梵星雲眼疾手快地将人攬入懷裡,生怕對方會像瘋狗一樣突然傷人。
“收起你的假惺惺,我知道你不喜歡阿奇,自然也不喜歡他的孩子,你心裡,肯定巴不得這孩子留不住,我不會遂了你的願的。”
這番話,說到了伍悠悠的心坎裡。
就李小婉這狀态,根本不适合生養孩子。
家裡姐妹幾個,都是窮哈哈的,偏偏父母親又都年老體弱。
若再來一個因為多罪名并罰,而坐牢的父親,這孩子生下來也是遭罪。
這種天崩開局,任誰也不會感謝這樣的人生。
“你好好養身體,蔣奇奇的事,已成定局,我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來,你完全有機會選擇更好的人生。”
話已至此,李小婉選擇的路,隻能由她自己走。
離院前,伍悠悠墊付了醫藥費。
回去的路上,她始終朝着窗外,陽光肆無忌憚的灑在臉上。
從側面看,隻能看到她長而翹的睫毛,在金色的光照下,根根分明。
“你不高興?”
“你那隻眼睛,看見我不高興?”
……
書名:竹馬不識綠茶婊,小青梅帶球跑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