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啊，那些事——一個程式員的奮鬥史》——47

    馬不停蹄，是段伏枥工作的真實寫照。剛弄完視訊播放器不久，就必須開始英漢字典程式的編寫。其實黃華中和武總并沒有給段伏枥很大的壓力，即使他們想施加壓力，也會因為他們對軟體幾乎毫無所知而無從下手。但段伏枥想着多寫點程式，就能更快地提高自己的技術水準，是以便沒有給自己留有停歇的時間便開始準備編寫英漢字典了。在這個時間點，段伏枥已經将《c++ primer》翻完了。但也僅僅是翻完而已，因為書中很多内容是段伏枥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想要短短時間内掌握書中所有的内容，對于基礎薄弱的段伏枥而言，簡直是登天之難。并且更為現實的是，工作的壓力也不可能允許段伏枥慢慢研究語言，而是必須現學現用；雖然段伏枥看書确實不求甚解，但至少知道書中有哪些要點，等到工作中遇到的時候，可以再重新翻書仔細研讀，倒也不算一無所獲。

    英漢字典程式，首先要解決的便是詞庫；如果沒有詞庫，那麼程式的編寫便是一個空談。之前在浩程微的時候，也有英漢字典，那時候寫這個程式的是老章。隻不過自從浩程微給員工放長假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即使打他手機也是不接，自然之前的官司他也沒參與。老柳是個精明的人，在浩程微放長假之前，他已經偷偷地将備份硬碟上的程式都拷貝了一份，但老章的程式卻是加密壓縮的，是以也無法擷取當時的源代碼和詞庫。是以，對于段伏枥來說，一切都必須重新開始。

    可是，詞庫的事情該怎麼辦呢？段伏枥請教老柳，沒想到老柳直接讓他去找武總，讓武總去買詞庫。段伏枥跟武總說了這事，武總一聽，這可是關乎到産品的優劣啊，可不能大意，便也答應購買詞庫。可是，去哪裡購買呢？老柳抛出一句：“不是有那麼多做電子詞典的嗎？直接找他們買就好了啊！”于是，幾經輾轉，武總便找了諾亞舟電子詞典的銷售人員。隻不過這時候武總的小氣個性再次顯示出來，一聽到對方的報價，便推脫說要考慮一下。

    估計是之前很多需要資金的方面武總都沒有滿足老柳的要求，再加上這次詞庫的事情，老柳也有點忿怒了，語氣非常不好地問武總：“我說老武啊，你到底想不想将這産品給做好啊。”

    武總一愣，顯然沒料到老柳這麼一問，回答到：“肯定想啊！”

    “那為什麼每次需要用到錢的時候，你都不舍得出呢？”

    武總無奈地說：“我們這不是沒賺到錢嗎？到時候我們賺錢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老柳不屑地說：“你連錢都不舍得投資，怎麼能賺到錢啊？”

    武總被老柳的态度激怒了：“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個産品這麼久了還弄不出來，搞得我堂堂一個老總都被炒了！現在我都沒薪水領了，你們還要問我要錢？我現在要自掏腰包了！”

    老柳也是不甘示弱，回怒到：“難道你作為投資者，不應該出錢嗎？我們工資，現在你都不按時發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武總漲紅了臉，站起來大喝：“你們要是再弄不出來，你的工資就别想要了！”說罷，站起來，狠狠地甩了下門，走出了辦公室。

    老柳餘怒未消，對着武總的背影罵道：“小氣鬼！小氣鬼！”

    黃華中聽到兩人的争辯，急忙從裡面的小辦公室出來，勸慰老柳：“别氣了！不要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他還是要靠我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先忍着，以後等有錢了，我們就把他給踹了！”

    在一旁的段伏枥目睹了整個事情的過程，心中不是滋味。公司還沒有走上正軌，你們三個股東就鬧成這樣。如果萬一公司真的起來了，那你們會不會更鬧得不可開交。上頭都不齊心，你讓我們下邊的人要怎麼辦？不過武總确實也有點過分，産品沒有按期交貨，也有你自己不可開脫的原因，可你居然為此而故意延遲發工資。武總的小算盤段伏枥其實也是知道的，就是故意拖延工資讓大家有危機感，然後加倍努力，争取趕快弄出來；可現在的問題是，并不是我們不努力，每天都要加班到11點，難道你都看不見嗎？之是以現在還沒弄出來，是因為我們就那麼幾個人，就需要那麼多的時間。你要想加快速度，那麼你為什麼不招多幾個人呢？還有老柳，好歹武總也是公司的投資人，你再怎麼氣惱，在下屬的面前好歹也要給别人留個面子吧。

    沒多久，老柳的手機響了，是武總打過來的，約老柳到下面的肯德基談談。大約一個小時候之後，老柳回來了，雖然還是那麼冷淡的樣子，但那股怒氣沖沖的氣勢已經不複存在。究竟他們談了什麼呢？段伏枥不知道。他隻知道的是，老柳坐下來之後不久，就給段伏枥發了一個檔案——英漢詞典的字庫！

    段伏枥覺得奇怪，怎麼突然間老柳會給自己詞庫，更奇怪的是，為什麼老柳會有詞庫？奈不住好奇，段伏枥問到：“老柳，這詞庫哪來的？”

    老柳不耐煩地說：“你甭管，你知道用就好了。”

    “哦……”段伏枥覺得有點委屈，低聲應了一下，不敢再繼續追問。

    估計老柳可能覺得自己态度也有點不好，趕緊補充到：“以前我和黃華中不是做電子詞典出身的嗎，這是當時所用的詞庫。”

    等等，當時所用的詞庫？也就是說，在自己讓武總去溝通買詞庫的事宜的時候，其實老柳手中已經握有了相應的詞庫？！那為什麼老柳他還要讓武總去買詞庫呢？老柳不也是公司的股東嗎？為什麼還要藏着掖着？段伏枥轉眼想想，得出了一個不寒而栗的結論：老柳是想讓公司再買詞庫，那麼他在原來的基礎之上還能再多一個詞庫。多了這個詞庫可以幹嘛呢？如果他還回到電子詞典行業，那麼他還可以使用這公司買來的詞庫，或許還可以轉手買賣賺一筆。隻不過這結論也讓自己覺得太龌龊了，段伏枥不住地對自己說，雖然老柳自私，但他絕對不會像自己想得那般無恥。

    這次的英漢字典程式，老柳顯得非常熱心，首先告訴段伏枥這個詞庫要怎麼弄，如何轉換為自己程式所需要的格式，末了，還加上一句：“這個要趕快弄好，武總對于這個很急。”奇怪了，到底他們剛剛在樓下的肯德基說了什麼，以緻于老柳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但老柳對于英漢字典的程式貢獻還是有限的，他也隻是告訴段伏枥這個詞庫應該如何使用而已，至于程式架構要如何組織，那還要段伏枥自己折騰。段伏枥的想法是，搜尋引擎和主程式分開。所謂的“搜尋引擎”，其實就是一個dll，根據輸入的單詞，傳回相應的結果。結果是以一個結構體來儲存，分别指向音标和注釋。音标和注釋是一個指針，用來指向配置設定的緩存，還有一個變量來存儲大小。不過因為音标和注釋都不是固定的大小，是以緩存的配置設定和指派都是在dll中用new配置設定的，但用delete釋放的話卻是在邏輯層。其實這種配置設定和釋放不在同一個地方的做法非常糟糕，甚至是完全不足取的，可當時的段伏枥哪裡懂得這些？再退一步來說，其實這裡也不必要采取dll和邏輯層分離的模式，畢竟程式不大，也是一個人來編寫的，這樣的分離反而增加了複雜度。

    段伏枥還在構思這程式的結構，突然張文香接了個電話，接着雙眼立馬就紅了。緊接着，張文香跑到黃華中的辦公室，沒一會就跑出來，到自己的桌子收拾東西。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這樣行色匆匆？段伏枥想問問緣由，可看這情形卻無法開口。隻是沒想到，張文香突然跑到段伏枥面前，哭泣地問到：“段伏枥，能不能借我點錢？”

    借錢？究竟怎麼回事，段伏枥好奇地問：“啊？怎麼回事？”

    張文香抽泣地說：“我……我……爸爸剛剛過世了……”

    “噢……”自從段伏枥的薪水漲到六千之後，生活也是一如既往地節省，倒也省下一些錢。相對的，張文香則不是如此，買東西倒是大手大腳，再加上這段時間武總又老是拖延工資，也那難怪乎她現在要問自己借錢了。雖然張文香總是維護武總讓段伏枥覺得很奇怪，并且說的一些話的确很傷做技術的同僚的感情，但現在人家的确有困難，而自己也還有餘力，能幫就幫一點吧。雖然孔夫子有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但如果真的不幫，自己的心理也的确過意不去。是以，段伏枥便趕緊到樓下的銀行，給自己留了這個月的房租和夥食費，将所有的餘錢借給了張文香。

    段伏枥不由地想到多難興邦這個成語。如果大家都平平和和，沒有太多可慮之事，那麼很可能大家都會将精力放在内鬥之上；但如果有外來災害，大家的切身利益都受到了損害，為了避免繼續深受其害，那麼勢必放棄歧見，團結一緻，一緻對外。雖然在張文香有難的時候，段伏枥伸出了援手，可他也不奢望張文香能對同僚們的态度有何改觀，隻是希望在往後的日子裡，有一些事情不要總是維護武總，最好能夠稍微站在同僚的角度上看看問題，不要老是對同僚有那麼大的敵意，也不要那麼打擊挖苦同僚。但這也僅僅是段伏枥的希望而已，因為他隐約感覺到，張文香越來越像是武總的喉舌了。不過對于段伏枥來說，現在更現實的是，這個月的花費，可真的要精打細算，不能超出餘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