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那些红叶,那些书页,那些尘埃:人生长诗或尝试

作者:云飞扬看电影

回忆与凝思,写于2013到1995年

河北,燕郊,2012年12月18日

葡萄藤等待着春天,

一如你的双眼。

在黄昏时离开,

寒风的秩序井然。

你知我手掌的温度,

我懂你影子的意念。

那些红叶,那些书页,那些尘埃:人生长诗或尝试

北京,牡丹园,2011年5月21日

这个下午很美好,十分美好。

在《经济观察报》的旁边,是温煦的阳光

窗帘走过来,拾起船桨挂起帆

重重叠叠的时光啊,轻轻的触摸

喘息着风暴向着港口

卡瓦菲斯的细语,忽然想起。

高潮却不知道暗涌的命题,

来自遥远天际的记忆。

梦一样的悸动,

大海希望把一个个水手吞噬。

你捧起岁月的沙粒,

我扬起声音的芦苇,

颤栗着迎接未来。

北京,定福庄,2010年3月10日

今年的烟花特别多,

漫天七彩没有时差,

照亮夜空中的天使,

那些翅膀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梦想。

人生不是选择题,

写下的每一个比划都擦不去,

没有阿凡达与你的灵魂共舞,

纸上的旅行本来就没有边疆。

传说中的昆仑让你动心,

美景中的南阳是旅途上的风和日丽,

放开线的风筝说穿你的欲望,

从来便没有一个地方让你停留至今。

面前摆着许多筹码,

因为离开便不再归来,

放纵太容易堕落很简单,

你要告诉自己其实一直太明白。

往年的烟花也特别多,

漫天七彩没有时差,

照亮夜空中的天使,

那些翅膀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梦想。

人生就是选择题,

写下的每一个比划都无所谓,

即使阿凡达与你的灵魂共舞,

纸上的旅行本来就分不清前进和后退。

面前摆着许多筹码,

你准备和自己的一切摊牌,

放纵太容易堕落很简单都很无聊,

你告诉我说其实一直都不愿意太明白。

北京,劲松,2009年4月4日

你好,北京。

我对着病中的世界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一病不起。

我清晰的记得

在我十六岁的初秋

窗外有槐树槐树干上有蚂蚁上树

空气中弥散着鸣蝉的得意

与汗津津的慵懒

我那些并不熟悉的同学们

面面相觑等待着第一节课的来临

少年都是不识愁滋味的

我的两个同桌比我更加百无聊赖

我们不知道未来的友谊会是那么深沉

而我毫无意外在进行一场意识流的旅行

尽管我不知道乔伊斯卡夫卡和马尔克斯

语文老师进了课堂开始点名

她在某几个姓名时格外停顿了些

虽然不过是刹那然而多年以后还是有三个同学和我验证了这个细节

他们比我微妙的铭记了历史的开始

个人的事情再小都是大事件

懵懂的少年并不曾准备卷入其中

但我却被挫败

无法自由呼吸、饮食、阅读和思索

甚至,无法行走

人生逆旅都成为奢望

那时还没有盗梦空间可以逃避

我不是失语的英雄

也不是豪言的懦夫

我不过想安静的读书

在我小小的空间

做我虚拟的国君

没有封建不必宣示天下

那或许是寂寞的城

也可能有你在就有喧嚣的阳光

闲的时候我想躺在王国的边界

悄悄的向四处张望那是我未了解的知识之壤

我愿以我的生命去殖民

假设阳光继续你的微笑不变

我愿以生命和知识奉献给你

北京,西山,2004年11月9日

下午三点半。西山上的人影绰绰

我们攀爬以后,我就有了牵你手的机会

时间真慢,时间真快,我什么都不想

也不说话。我与你在一起,我与全世界在一起

我只笑着,看着你。

黄昏五点半。回程的车上,人声喧哗

我的未来紧紧地裹着我,我喘不过气来

我呼吸畅快,我感到无限快乐又忽而忧伤且欢愉

那些红叶,那些书页,那些尘埃

路灯开始融化在初冬的雾气里

我祈祷时光就这么轻盈

我以为时光可以如此轻盈

多么无畏的青春之梦啊

晚上七点半。一棵树下,电线杆矗立在立交桥边

霓虹灯不懂时间的步点

我更不明白

但我就是欢乐,我年轻的身体与你一起冷战

热烈的消逝着时间

以为能够永久批发

从山上到街旁

我们不知道现在,背影不在告别时

广州,《电影双周刊》编辑部,2003年12月31日

不知道未来,不知道过去,不知道现在,

我已经在我周围筑起文字的高墙。

此刻,我坐在南国的阳光里,

我不再去阅读也不去思索,迷失在注定的死亡消息里——

所以我应该还有些工作要做,以思念的名义。

然而,过往的霹雳与铿锵光影,如今一点声音都不再。

就这样,我用文字和过去告别。

日照,陈疃初中教室,2001年9月5日

另一首澎湃的诗一直在向我召唤

我克制不住探寻真相的冲动

应着潮汐的节奏奔赴但丁身旁

倾听忧伤的思恋和看遍地中海的朦胧

你的指引者并不希望你的沉静常保有

那样只为展览续连的残痛、辉煌或空明

但你贪婪的心将这全抛掉

招摇的笔触驰骋着自满的荣耀

疯狂的暗夜发散出梦魇般的幽灵

鬼哭狼嚎凄厉至极却又漂泊无踪

我再也不肯可怜这充斥罪恶滔天的纸上地狱

安谧使我解脱甜蜜的笼罩

却坠入你的精心安排,萦绕在头顶是你的魔爪

我相信这是一个优美的圈套

于是坦然忘记往日的散漫

准备与你决斗在文字的王国

你又何必摇摇头让我离开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抱负

尽管我来自神秘异域的五百年后

但我还是够资格与你同忧懑同激荡同守候

在这野性与堕落共舞的现代的前夜里

不过,你应该送给我孤独无助和失望吧

冷酷或许会刺激我自觉欣赏众鬼的丑样

狰狞的雕塑是种坚定而彷徨的诉说

每个面容背后都躲藏着至少一个罪恶

我明白漫不经心的消遣也是你的有意

当我发现这是惯常的巨大吊诡的魔场

终于为时已晚我无力自拔

既定的浩荡不过是泛滥的落差

我的简单任务便是融化在其中

我唯有参演每一段新的旅行

忠诚的记录、适当的渲染和坦白的说教

我俨然进化了

我是神话链条中的史官

我掌握着那枚道德是否合格的印章

只有被我蹂躏一通之后

诸神才可出去拯救世人或者作恶人间

那些罪人们不明真相纷纷指责我的宽容

口含天宪手持密谕,我在行使惩罚的命运

搅拌出混乱,直面晦涩和暧昧

我不负责任地将一切收留

由此,我的残局悄然来临

我的世界静静地灰暗到午夜的感觉

我爬行动物般贴近地面

从潮湿的碎纸屑里证明了我最大的丑陋

原来我已经不会写诗

曾经过往甚密的那些优美的抒情分行文字于我无缘已久

我的世界再也不会铿锵有力

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朗朗上口

我的世界再也不会妩媚婉约

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慷慨激昂

我怎能生存下去

在失掉诗的世界里

憋屈的踏歌行进在内心轰然倒掉的前刻

就此化成粉泥吧

就算飘扬也离不开坚实的大地

这是我最后的小小的心愿

日照,石旺沟或南鲍疃,1998年5月29日

独坐着, 空等黑夜的到来

因为我还有一些记忆, 我还活着

在一群群方块字的不断狞笑声外

墙上有一面布满灰烬的挂钟

它的心跳永远比我的怀表慢三四百下

我的耳朵听说诗人都死了

于是便顺从地看最后一个歌者吟唱

那莫明其妙的狂喊乱吼

这一刹那我清楚醒地看出他服装的品牌

蓦然想来今天像是二十大寿的日子

慌乱中拾起你赠给我的七朵快要枯萎的玫瑰

又在思考呢你这个假小子何以如此

让我困顿在宥室里等你到来再夸我乖乖

这是个没有喻意的游戏似你说的

西蒙· 波娃为萨特准备昨天的午餐

据说有一抹曾经沧海她头上的阳光停留在你家

你就开始了无望的寻觅所谓的因缘

我从此有幸品尝到你开列的美味至今

我停止想你的念头把头伸出百叶窗

西天快正红彤彤的几条鱼却游在那霞彩上

日照,石旺沟,1998年2月13日

据说,在天堂

归来是一种秀美的颜色

是花丛间炽烈的露水

是人生的漫久等待

据说,在天堂

可以去倾听阳光与风沙的对谈

可以去追悔湮没的往事再重塑

双手可以紧攒着大地

太初有舞

华尔兹的节奏

就像是一朵朵失根的荷花

在池面飘旋

我躲在巨大的孤独感里面

引起巨大的恶心

食指放在口中吹拂

太初的悠扬

这舞步是蝴蝶在翩然

是无脚鸟在流浪

你知道这里的天空格外蔚蓝

请你告诉我这里可就是幸福的故乡

路边本来是百合、菩提、檀木和松柏

这里便是高原,缥缈的奔赴天堂的途上

我要先睡几个长夜和白昼

让漫天的神话和星辰替代我去守候

我不能随你而去

我头脑欲裂

思绪的碎片往来反复

如梦如痴

一切仿佛是场语词的游戏

我在寻常的斗室

躁动如暴烈的老虎

我祈祷这大梦的笼罩

日照,日照师范学校教室,1995年10月19日

我是林中一只期待的小鸟

只为每天唱起缤纷的黎明

然后浮荡在泛滥微光的叶间

记得四季的岁月都轻轻跳过

几声飞雁哀鸣击穿我的迷梦

遥远的地方一个王国把我召唤

白云正漫无边际地游走

我却俯瞰灰蒙蒙的大地

双目突然滚动炽烈的泪滴

清风已托不住我为故土的忧伤

隐隐如落叶张开无痕迹的翅膀

飘向废园定要伴寂寞的红尘永远

我要痴痴得注视着

万物前所未有的纯净

日照,陈疃镇,貌似1994年9月10日

那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午后

你叼着没有牌子的冰棍在石板路上游荡

迎面吹来些泛着油菜花香的热风

路过生产资料商店顺手牵走隔着三条街老金家的姑娘

小芳十一岁跟着你沾知了啊

她连面团都搞不好其实很笨啊你想

于是神秘的微笑浮现在你脸上

你摘了一些花编成花篮送给她

他们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

第二天你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九分钟后你就翻墙走了

日照,石旺沟,梦中追忆1988年6月11日

我不能听从你的召唤

我只有不变的姿势

躺在寂静的沙发上

喝着滚烫的苦丁

与你分别后

再也不填合辙押运的彩票

我习惯在时光的影子里

再也没有任何誓言需要兑现

我不过絮叨着现在

你不明白我所有的一切

本来都是为了那个眼神

我想再看一次可是你的孩子哇哇哭了

我想不起九岁时

草垛上的你是怎样的淘气

更抓不住漫无目的走在法国梧桐之下的你

逆光之中你忽然窃窃私语

再也闻不见麦苗的清香

没有人走进九月寓言

我踉跄在混沌之间

悄无声息撕开如草往事

那个电话打得很曲折

记录员用了27张纸

分析师则只有四个字

无从分析

日照,石旺沟,也许1986年

橡子树下有许多羊

咩咩的叫着黄昏

麦芽还在土壤里

那个男孩不读书不唱歌也不看云

燕子开始盘旋着回窝

炊烟遥远罩着古老山村

柞树里有许多蛀虫

窃窃私语柔软的牙齿一点也不凶狠

那个男孩站在那聆听

橡子劈哩啪啦的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