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陆队,你看着警花的眼神不要拉丝

作者:张鱼小丸子yxc

拳打脚踢像雨点似的落在身上,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苏郁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蜷缩着,纤细单薄的身体颤抖着,腹部渗出的鲜红色不断扩散。

像是一幅美丽妖艳的画。

漆黑的枪口对准脆弱的腹部,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冷笑着,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就凭你?只身一人也想逞英雄解救这些人渣?什么警察?什么公道?所谓正义难道就是为了保护这群垃圾!”

“你们自诩正义之辈,号称命案必破,但为什么不为我女儿昭雪?!为什么让她含恨而终!”

方宇歇斯底里的质问着,快步上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迫使人把头抬起来,举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着,“我的女儿年轻漂亮,苦练拉丁十年。”

“就因为一场比赛的视频被发布到网络上,被这些键盘侠抨击诋毁!被他们造谣污蔑成荡妇!最终承受不住流言蜚语跳楼自尽!”

视线里,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看上去仅仅十几岁的模样,苏郁强忍着疼的想要打滚儿的念头,在心里默默问候着他的祖宗十八代。

键盘侠惹你,你去揍键盘侠啊!

中年人不讲武德呢怎么?!

眉头紧皱着,目光打量着周围偌大的空间,余光最终停留在不远处,被黑衣人紧紧看守的人质身上。

刚才从天而降的太突然,根本没时间搞清楚情况。

绑匪这次的行动完全是报复社会,他们手里有枪,目测十人左右,人质的数量也在五人以上,全部聚集在三楼位置,而且......

空荡的厂房半空中,他们的头顶上,悬挂着一颗摇摇晃晃的炸弹,仅仅用一根绳子固定着。

仿佛下一秒,它就会掉落。

女人的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蜿蜒流下的血迹,显得整个人脆弱又妖媚,黑漆漆的眼睛静静看着,声音虚弱,“他们发布不良言论,诽谤诋毁,法律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尽快收手,你女儿也不想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呸!”用力把人丢到地上,方宇小心翼翼把照片上的灰尘拂去,目光里写满了珍视,掏出引爆器大笑起来,“他们说我女儿下流低俗!说她穿着暴露!”

“舞蹈动作妖艳,以后也会是风流浪荡的人!躲在网络背后披着马甲,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所有人!”

胸膛上下起伏着,怒火在眼里燃烧,方宇的声音抬高,质问着,“我女儿自杀,就因为他们不负责任的言论!难道他们不算是故意杀人吗?不应该以命抵命吗?”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你根本没有见识过肮脏的人性!”

苏郁皱着眉,眼眸暗了下去。

“不过我很敬佩你,我的秘密基地这么隐蔽,还是让你找到了,”方宇眼眶泛红,喃喃着,“既然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救我的女儿......”

视线在女人姣好的面容上停顿几瞬,突然问道,“你叫苏郁?”

“诶,你爷爷在此。”

方宇:“......”好一个大胆的警察。

苏郁:“.......”一不小心暴露沙雕人设了肿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啪!”

一声清脆的匕首落地声响起,男声很冷,“你们谁能杀了这个警察,我就放谁走。”

苏郁感觉,这个绑匪绝对是在小心眼的报复她。

角落里的男女互相对视着,每个人面上表情各异,藏在最里面的小女孩张大了嘴巴准备呼救,却被妈妈捂住嘴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一个男人颤抖着唇缓步上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慢走上前,捡起匕首。

看向地上女人的眼神,由一开始看救世主的希冀变得阴狠恶毒,“对,对不起.......”

“反正你中弹了,也活不了......我,我想活下去......”

方宇露出一个“本该如此”的笑。

男人越走越近,苏郁看着他手里寒光凛凛的匕首,红唇上扬,平静的眼眸中暗光划过。

匕首被高高举起,用力挥下!

“啊!”

伴随着男人给自己鼓劲的大喊,千钧一发之际,躺在地上的纤细身影突然起身,身影矫健的犹如鬼魅,闪身躲开匕首,轻飘飘一个扫腿——

男人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这就是伤害友军的代价!

摆出防御姿势,苏郁脸上不见丝毫虚弱,仿佛瞬间满血复活,眼里只剩下男人手中的引爆器。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做人你别狂。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快步上前,速度极快,趁着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个高抬腿毫不留情的踢过去!

方宇防御不及,手腕处传来强烈的疼痛,引爆器瞬间脱手,自由落体般朝着地面掉落!

眼疾手快的迅速接过,苏郁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勾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条件反射的后退。

黑衣人的拳头擦着她的头发快速掠过!

好险!

幸好她脑袋不怎么大哈!

苏郁睚眦必报,眼神一凛,手臂迅速弯曲,借着强大的惯性力量,快速扼住黑衣人的脖颈,朝着他的反方向用力!

“喀嚓。”

骨头分离的清脆声音响起。

果断闪身弯腰,黑漆漆的大坨东西在眼前闪过,苏郁一不做二不休,禁锢住黑衣人的手臂,腰部用力,利落的弯腰扣肩!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堪比动作大片的情景让人质们都看傻了,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年轻男人眼眸中倒映着女人顽强抵抗的模样,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上啊!一个小姑娘都能和坏人反抗。”

“我们这么多男人,怕什么?!”

其余人蠢蠢欲动。

就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方宇举起手里的枪对着角落射击,声音阴狠,“不许动!不然......”

声音落下的下一秒,腹部突然传来剧痛。

“坏人死于话多。”男人揍她的每一下都被苏郁在心里用小本本记下,不留余力的勾拳朝着他脸上呼,根本不客气。

她攻击的角度刁钻,专门挑隐蔽极痛的位置下手,方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头脑清明。

混乱中,整个人在地面上不断翻滚着,嘴角扬起残忍的笑,举起手里的枪!

黑衣人看准机会,上前纠缠住准备躲避的女人!

“砰!”

子弹结结实实的打在腹部,苏郁手上的力气瞬间消失,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五官都紧紧皱在一起。

卧槽!好疼啊!

引爆器掉落在地上。

余光中高高举起的黑漆漆枪口对准了她,苏郁咽下嘴巴里的腥甜,不得不快速朝着引爆器反方向翻滚。

接二连三的子弹射击在地面上,迸溅起不少灰尘。

方宇眼睛血红,写满了绝望的疯狂,伸长了胳膊企图捡起引爆器!

一起死吧!一起给他的女儿陪葬吧!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郁反应极快,不顾危险朝着黑衣人的位置扑过去,手捉住他举枪的手腕向天花板上抬起!

膝盖弯曲,重重砸在他柔软的腹部!

顺利抢夺手枪的动作仿佛就在一瞬间发生,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对准移动的男人,扣动扳机!

子弹结结实实射中地面!

卧槽?

射偏了?!

我擦嘞?!

我知道我枪法不好,但也不至于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男人距离引爆器仅仅几步之遥,手枪里的子弹也已经告捷,苏郁快步上前,企图争抢。

黑衣人穷追不舍,用力按住单薄的肩膀,拳头仿佛被物理加持,带着闪现暴击,朝她的面门,毫不留情的挥下!

苏郁眼眸中的小火苗燃烧着,歪头轻松躲过,咬牙切齿的干脆一抬脚!

断子绝孙腿!

重物跌倒的声音尤其明显,黑衣人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彻底丧失了所有挣扎能力。

另一边。

方宇眼里只剩下引爆器,脑海中想象着烟火纷飞,火焰冲天的壮观景象,狂笑着伸长了手臂。

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引爆器!

苏郁的瞳孔骤然缩紧!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传来,玻璃碎片稀稀拉拉的掉落满地,紧接着,快到模糊的身影果断出手,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听到惨烈的一声惨叫——

“啊!”

是方宇在痛呼!

事情转折发生的太突然,苏郁眉头微皱,大脑快速运转,果断的出手阻拦想要去援助的黑衣人,警校里学过的各种格斗招式全部往他们身上招呼着。

陆清桉看着身手矫健的纤细人影,不紧不慢的捡起引爆器,放在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把玩着,深邃眼眸中写满了清冷漠然。

仿佛他拿着的不是关乎所有人性命的炸弹引爆器,反而是一样精美的小把件。

踩着男人后背的力道加重,目光冷淡的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红色,眉头紧锁着。

“你放了他!”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女人颤抖着手臂,眼眸中带着闪烁的晶莹,克制着紧张,“你放了方宇,不然我杀了他们!”

说着,手枪的方向对准了人质的位置。

苏郁果断解决了面前的麻烦,目光停留在神秘男人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脊背挺拔像是站军姿,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冷峻的气息,从他简单的动作招式上看,受过严格的高强度训练。

是友非敌。

大脑快速的运转得出结论,三步并作两步绕到男人身侧,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惕的提醒,“她是方宇的妻子。”

轻飘飘垂下眼眸看她一眼,陆清桉很快收回目光,薄唇轻启,嗓音清冽低沉,“你会开枪吗?”

“你敢杀人吗?”

眼睛瞪的像铜铃,苏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大哥,你脑子瓦特了吗?!

这是对绑匪该有的语气吗?

身旁人一脸“你丫的怕不是有毛病”的小表情,陆清桉置若罔闻,冷淡的看着对面女人惨白的脸,陈述一般的语气,“你不敢。”

女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两只手紧紧握着枪,像是已经要到极限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哭腔,“快放了方宇!”

方宇目眦欲裂,“快跑!别管我!”

啊,这是一场多么琼瑶伤感的画面。

什么“你快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陆清桉的面上毫无动容,单手拎起男人的脖颈,轻松的宛如拎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把人按在楼梯处!

男人的大半个身体悬空,只要他一松手,整个人就会从三楼掉下去!

悬空伴随着的强烈失重感觉让方宇求生欲爆棚,抓住男人的手,指节泛白,就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

深邃眼眸仿佛看着没有生命的跳梁小丑,陆清桉漫不经心的把人再次向下低,语气冷淡,“放下枪,否则你不仅不能让造谣者绳之以法,不仅会失去女儿,还会失去丈夫。”

女人肩膀都在颤抖着,丈夫的命悬一线彻底击溃她的最后防线,手枪缓缓滑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无声哭泣。

苏郁:“......”还能这样呢?

万丈高楼平地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蓝色的灯光,大门从外面被打开,装备精良的警察鱼贯而入。

一瞬间,被扭转的战况彻底成了定局,脚步声,痛哭声,此起彼伏。

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色“手链”送给他们,苏郁的动作利落干脆,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耳畔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你,你中弹了,为什么没死?”

“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防弹衣,”苏郁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防弹背心,“随身准备了几个小血包,被子弹击中,伪造成流血受伤让你放松警惕性。”

“防弹衣这种东西呢,是用不知道谁的脸皮做的,特别实用,是人类的智慧。”

“呵。”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苏郁快速转过头,余光看着高大男人嘴角上扬的嘲讽弧度一闪而过。

她什么有种他在讽刺她的感觉?

难不成防弹衣还能是用她的脸皮做的嘛?!

陆清桉眼眸中倒映着她幽怨的眼神,不经意垂眸,目光落在单薄的身影上,缓缓落下,锁定她颤抖不止的手。

瘦,这个女人太瘦了。

刚才看她,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吹就倒,现在脱下厚重的防弹衣,整个人更加纤细,弱不禁风。

也不知道她刚才是怎么撂倒人高马大的黑衣人的。

方宇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咳嗽两声面色惨白,声音很轻很轻,“苏郁,有个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云端上高高在上的天使一旦陨落,会成为地狱里最狠毒的魔鬼。”

“我不会死,我会在你日渐腐烂的内心里,直到你为你的骄傲殉葬。”

谁都看不到的角度,苏郁的动作停止,漆黑一片的眼眸中暗光快速划过,眼睫微颤,手指颤抖的幅度增大。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窒息般的痛苦状态恢复正常,手臂搭在膝盖上,语气沉沉,“你和你妻子都是中产阶级的工作者,大陆控制枪支弹药的标准格外严格。”

“你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枪支和炸弹,所以,帮助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让你给我带话的那个人?”

虽是问句,但话语当中的陈述语气太过明显,方宇闭上眼睛,露出绝望的笑,模样癫狂,“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郁,我在地狱等着你。”

周围是兵荒马乱,警员忙着打扫战场安抚人质,警笛声伴随着后怕的哭声,吵吵闹闹。

角落里,高大的男人远离人群,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扯着领口,简简单单的动作自带苏感,和周围的嘈杂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但苏郁就是个又皮又贱的颜狗。

双手插兜快步跑过去,仰着头近距离观察着盛世美颜,苏郁眉眼弯弯的,“谢谢你救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清桉。”

“你也是个警察吗?”

“算是吧。”

冷冷淡淡的语调尾音懒懒的,眼神平淡无波,眉眼精致深邃,含着强烈的疏离,像是个漠然的妖孽。

又冷又欲,清冷禁欲间夹杂着撩人的苏感。

这张脸要是放在古代,起码能换来边境三百年的和平。

不自觉在美色的诱惑下吞着口水,苏郁礼貌又狗腿子的伸出手,二维码明晃晃的,“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帅气美男,what‘s your VX?”

一套一套的话语像是在说相声,陆清桉眉头向上挑了下,低着头看她,慵懒冷淡,“以身相许是要看脸的。”

“你还是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我吧。”

苏郁:“......”你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说我丑?”

陆清桉语调云淡风轻,“我没说,你自己承认的。”

“劝君更尽一杯酒,你说我丑那我走,”苏郁双手叉腰鼓了鼓腮帮子,朝前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信誓旦旦的语气,“你信不信,我用三句话就能让你为我敞开心扉?”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颜值暴击让她放弃了骨气。

没有回答,陆清桉表情淡定,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仿佛是一只小蚊子在不停的叽里哇啦。

很好,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轻咳两声开嗓,苏郁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带着冷硬气息的男性荷尔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疯狂输出——

“兄弟,你身高179吧?”

“你这双鞋好像是假的。”

“而且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

陆清桉:“......”

时间静止了一秒,两秒。

苏郁随时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这三句话,句句带暴击,字字带惩戒,使用好了,你能换来男生的倒追,还是倒追八条街的那种倒追。

使用的不好,那么恭喜你,你能得到医院住院部体验卡。

小心翼翼注意着男人的表情,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苏郁就撒丫子开跑。

偏偏,他没有,反而嘴角上扬勾起浅浅的弧度,释放该死的魅力同时,毒舌技能拉满,以同样的方式把话还给她,“兄弟,你在山海经的哪一页?”

“你粉底液卡粉了。”

“而且,多吃木瓜。”

苏郁:“.......”虽然她不是人,但你也是真的狗。

转角遇到的不是爱情,是嗖嗖嗖的物理攻击。

小心脏被小刀猛烈攻击,苏郁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嘴角抽了抽,“这位陆先生,我感觉你对我有敌意。”

“自信点,把感觉两个字去掉,”陆清桉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低头,身上的强烈压迫感带着冷冽侵略性,嗓音凉凉的,“你作为一个警察,只身犯险,不等救援,不听从指挥,是最大的忌讳。”

“不能逞个人英雄,你的前辈没教过你吗?”

阳光活泼的表情变得正经,苏郁面对他的威压不卑不亢,“机不可失,如果等计划完善,救援到齐,那人早就死光了。”

男人冷笑一声,态度刚正不阿,“鲁莽行事,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耸了耸肩膀,对于他的不赞同苏郁丝毫不放在心上,抬头看他,“我承认你的想法很正确,确保万无一失,制定完美的计划是对人质的负责。”

“但我也认为,机会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会耽误救人的最佳时机。”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无声的硝烟四起,火药味十足。

陆清桉冷若冰霜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清冷的妖精态度冷淡,余光从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上掠过,沉默着转身离开。

用行动证明,他不愿与她做无谓的争吵。

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苏郁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克制着指尖的不自觉颤抖,男人的背影挺拔高大,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兴趣—200%

苏郁把手放回衣兜,呼出一口浊气,熟练的调节情绪,很快又恢复成自信张扬的自己,忘记了刚才的不欢而散。

“姐姐!”

稚嫩的童声钻进耳朵,下一秒,腰被软软的手臂抱住,穿着裙子的小女孩眼眶红红,看见她低头,笑着冒出一个鼻涕泡。

声音糯糯的,带着依赖和害怕,“谢谢姐姐刚才救我,姐姐好厉害!”

苏郁蹲下身,把小身体抱在怀里,手温柔抚摸着她的脸蛋,“小朋友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害怕,不要哭,相信警察叔叔们,我们会来救你的。”

小女孩拼命的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偶像。

被挟持时候的恐惧,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还有妈妈跪地恳求的模样,小女孩歇斯底里的挣扎哭喊,却只换来了劫匪的恼怒。

冰凉的枪口贴在她的脑门上。

这时,她的大英雄从天而降,救了她,让她回到妈妈身边。

虽然大英雄被打的时候很狼狈,但依然是她心里最厉害的人。

胖乎乎的小手试探着摸摸平坦小腹,小女孩眼眶红红,眼前反复浮现着她中弹倒地的瞬间,鼓着嘴巴用力呼呼,“姐姐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不疼,姐姐是警察,不会死的,”苏郁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小朋友乖,以后要好好学习,去找妈妈吧。”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抱着她的脸,用最单纯的方式表达她的喜欢。

“啵~”

脸颊上触碰的感觉明显,苏郁看着消失的矮胖小身影,愉悦的轻笑出声。

“哎呦,看来我们苏嘤嘤很受欢迎嘛,老少通吃,”林白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笑的一如既往的欠揍,“你没事吧?”

“万年祸害,死不了,”苏郁挑了下眉毛,捂着心口同样耍贱,“真高兴你这样关心我。”

“嘿嘿,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

林白佯装娘炮,小拳拳轻轻的拍她肩膀,还眨巴眨巴眼睛。

苏郁:“......真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一个白眼翻过去,林白从衣兜里掏出一瓶红花油,“喏,咱们新队长让我给你的。”

苏郁皱着眉满脸疑惑,手中的红花油沉甸甸的。

新队长?

谁啊?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只有幽暗的惨白色小灯泡在忽闪忽暗,血腥味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让偌大孤寂的空间变得鄙吝窒息。

一架钢琴坐落在角落里,女孩穿着纯洁的白色长裙,脸上挂着泪痕,按动黑白琴键的十指在上面留下鲜红的痕迹,手腕处惊心动魄的伤痕阴森可怖。

悠扬的钢琴声逐渐变得支离破碎,错弹,遗留音阶,让完整的音调根本组成不了曲子。

眼泪不停顺着脸颊滑下,根本受不了音调的不完美,女孩坐在琴凳上痛哭失声,捂着头歇斯底里的模样崩溃。

下一秒,情景转换,男人把匕首架在女孩脖颈上,声音如同鬼魅般空灵危险,“云端上高高在上的天使一旦陨落,会成为地狱里最狠毒的魔鬼。”

“我不会死,我会活在你日益腐烂的内心里,直到你为你的骄傲殉葬。”

......

瞬间从床上惊醒,苏郁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后怕的感觉宛如一只大手猛捏住心脏,让她喘不过气,窒息的绝望痛苦不断袭来。

胸膛上下起伏着,颓废的靠在床头,目光变得空洞呆滞,举起左手小臂,慢慢的把睡衣衣袖扯下来,露出纤细的骨骼。

手腕上方,狰狞的伤疤大咧咧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是半颗骷髅头的烙印,一只黑洞洞的眼睛仿佛地狱里恶魔在凝视,几颗零碎的獠牙延展到手腕处。

烙印周围像是被烧焦的报纸,微微凸起坑洼不平,那是她的皮肤。

因为烙印的高温造成的永久性伤疤,淡粉色的新生皮肤和黑色的疤痕形成鲜明对比,莫名的阴森诡异。

噩梦般的回忆她无数次想要忘却,但手臂上真实的丑陋烙印,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

那是事实。

“滋啦的声音,升腾起来的白色烟雾,真的和烤肉的时候一模一样。”苏郁似乎还能感受那种痛彻心扉的灼烧感觉,把手放在半空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叮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苏郁一颗心提起来。

好几年了,她还是没能适应大半夜的夺命连环call。

按下接通按钮,“喂?”

“苏嘤嘤,我们在你家楼下,有情况,立刻出警,”林白的声音大咧咧在听筒里传来,“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不长不短,足够苏郁收拾自己,快速打开衣柜从一水儿的长袖里随意挑选,冲下楼直奔眼熟的侦察车。

手指敲敲车窗,指着手表,“时间刚刚好。”

车窗落下,露出林白的大板牙和标志性贱笑,朝着副驾驶的位置抬抬下巴,意有所指的,“晚上好,苏嘤嘤,快上车,不过我建议你做副驾驶。”

一听他的话,苏郁准备去前座的动作硬生生停住,天生反骨,作势就要拉开后座的门,信誓旦旦的,“林大法医做司机我当然要好好享受。”

“苏嘤嘤,你真的不要去后座。”

“怎么了?你还在后座藏人了?”

林白笑而不语。

苏郁轻哼一声,拉开后座的车门,视线里突然出现的清冷面孔让她瞳孔骤然缩紧。

男人不急不缓的抬眸,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疏离撩人。

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苏郁用手抚摸着心口,满脸震惊,“卧槽,还真不是人!”

陆清桉:“......”

磨磨蹭蹭,苏郁还是没能逃过上车的命运,只能蜷缩在后座,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鹌鹑。

但为什么!这个狗男人的存在感这么强!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直往她鼻子里钻!

摔!

饶是后座很宽敞,苏郁此时也觉得空间逼吝,余光看着男人仿佛伸展不下的大长腿,掩饰着吞了下口水,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卧槽,灯光暗成都糊成这样了,还这么神颜。

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自家闺蜜微信,按下发送键。

陆清桉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动作,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很快收回目光。

林白大咧咧的介绍着,“苏嘤嘤,给你介绍下啊,这是咱们新上任的刑警队长,名叫陆清桉。”

“陆队,这是咱们队的苏郁,外号苏嘤嘤,你们应该见过。”

眼眸中暗光滑过,陆清桉侧过头,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声音低沉冷冽,“是见过。”

“不过苏郁同志,我有必要严肃认真的告诉你。”

“我身高188,鞋是真的,还有,我不喜欢奥特曼。”

在心里给他贴了个“记仇”的标签,苏郁非常识时务,笑的很不要脸,尾音上扬,“好的呢~”

话说的好听,陆清桉余光看着她按下屏幕键盘的手却没停,眉毛向上挑了下,继续冷淡的说道,“金御小区接到报警电话,发现一具女尸,无法确认是否为命案,需要刑警队支援。”

“报案人声称,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诡异笑声和救命呼喊,持续了一段时间,灯光忽明忽暗,看起来和鬼屋一样阴森恐怖,小区里甚至有闹鬼的传言。”

“一开始怀疑有人恶作剧,但到达现场的民警却发现了一具女尸,而且......”

“案发现场是一间密室,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

“也就是说,自杀?”苏郁思考着点了下头,耳朵听着悦耳的男声,一心二用的,一边思考一边在微信上吐槽。

苏嘤嘤:【图片。】

苏嘤嘤:【社死现场啊!姐妹!我遇到那个不是人的面瘫冰山男了!】

苏嘤嘤,:【他竟然是我队长!我们要一起出警了,这次的情况很蹊跷,八成有隐情。】

潘潘小面包:【语音。】

手指按下播放键,耳机里却没有丝毫声音,苏郁皱着眉提高音量,没有发现身侧男人看过来的幽深目光。

咦?怎么蓝牙不好使了吗?

耳畔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大,陆清桉表情龟裂,维持不住清冷美男的形象,忍无可忍的把耳机递过去,声音凉凉的,“我不是人?我面瘫?”

苏郁愣住,像个小机器人似的一动不动。

陆清桉干脆的把蓝牙耳机塞进她耳朵里,自家闺蜜的滋哇乱叫清晰传来——

“卧槽卧槽!这样上帝建模的脸,你竟然说他不是人?你竟然说他面瘫?!”

苏郁:“......”

这种状况,说是火葬场也不为过吧?

林白不在群聊里,云里雾里的透过后视镜看,“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这是一个小秘密,”苏郁要裂开了,连忙断开蓝牙连接,手忙脚乱的佯装神秘,“你不懂。”

蓝牙显示断开,下一秒再次连接,苏郁松了口气,看着闺蜜新发过来的长条语音,按下播放键。

耳机里还是没有声音。

雀跃的女声是从车载蓝牙上响起的——

“长成这样的美男还穿什么衣服!穿麻袋都能引领潮流!姐妹,扒了他!”

林白:“......”

陆清桉:“.......”

苏郁:“!!!!!!”

现在,呃,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了吧?!

案发现场是个一梯三户的居民楼,敞开的大门外拉着警戒线,民警守在周围,还能看到屋子里忙碌的身影。

出示证件表明身份,陆清桉熟练的戴上脚套口罩,骨节分明的大手被白色手套遮挡住,声音清冷,“什么情况?”

闻言,不远处走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利落的短发恨不得比男生还要短,和她这个人一样飒爽,“你好,我叫李佑男,是痕检部门新调来的,也是我请求刑警队帮忙。”

“情况是这样的,隔壁邻居报的警,称听到半夜隔壁屋子、也就是案发现场有大喊大叫的声音,依稀能听到女人一边大笑一边喊救命的声音。”

“她觉得恐怖害怕,没敢进去看就拨打了报警电话,派出所民警赶到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了,进屋以后,看到死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陆清桉点点头,目光认真的打量着周围,手指轻轻摩挲着。

苏郁和林白紧跟在后面,路过大门的时候,故意关注着完好的门锁,眉头皱起,“大门是民警打开的吗?”

点点头,李佑男声音平静,“民警敲了足足有五分钟的门,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声响,灯却是亮着的。”

“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便联系物业拿到了钥匙开门。”

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转,苏郁继续问道,“大门当时是反锁的状态吗?”

李佑男摇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认为这是密室?”陆清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屋子里面,修长的手指上拎着一块手表,突然出声。

“首先,现场暂时没有发现第二人的指纹和脚印,”李佑男面色变得凝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死者是在浴室里去世的,而浴室的门,是反锁的。”

闻言,苏郁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浴室,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眉头皱起。

穿着浴袍的女尸蜷缩在浴室最里侧的角落,周围的墙壁上散落着红色的手印,头发散落在肩头,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绝望的东西。

她的两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指尖能看到明显的红色,身侧就是偌大的浴缸,里面还能看到被稀释的小滩血迹。

林白蹲在尸体旁边,认真的检查着表面,目光从手腕处缓缓落下,“尸体面部及四肢发凉,尸斑、尸僵刚刚开始出现,结合报案人的话,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左右。”

“手指上有伤痕,两根手指指甲外翻,手腕和脚腕没有约束伤和威逼伤,颈部没有勒痕,暂时无法判断死亡原因。”

“浴缸的正对面就是一面大镜子,旁边是门,”苏郁在尸体边上蹲下身,捡起地面上碎裂的投影仪,手指抚摸着上面的黄色小灯,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我们的这位死者,很懂生活。”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诶?这些血手印是死者的吧??”

不确定的摇摇头,林白动作熟练的提取DNA,露出一个贱笑,“有潜血反应,浴室是间密室,死者指尖确实有新鲜伤痕,符合血手印的特点,初步判断是的。”

“不过确切的答案,还需要回去做鉴定。”

目光在浴室里打了个转转,扫过粉红色的毛巾和单只的牙刷,苏郁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笑,肯定的问道,“死者是这栋房子的户主?一人独居?”

李佑男点点头,眼里的惊奇快速闪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整间屋子里只有女性用品,厨房的洗碗池里只摆放着一双碗筷,”冷淡的男声抢先回答,陆清桉随意扫了眼准备说话的女人,继续说道,“贵重物品及现金都还在,可以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死者的身份也可以确定,这间房子的户主,名叫吴莹莹,是个酒店前台,具体的社会关系还需要继续调查。”

苏郁鼓了鼓腮帮子,客观的开口,“按照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判断死者的死亡原因,更无法判断案件性质。”

抬头看向身旁,“需要做死者家属思想工作,解剖吗?”

高大的身影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整个空间变得逼仄起来,陆清桉没有回答她的话,静静的凝视角落里的尸体,视线在旁边的血手印上一闪而过。

脑海里浮现出死者生前惊恐呼救的模样,她蜷缩在角落,拼了命的挣扎,她想要逃离,恐惧之下下意识用双手挠墙壁。

逃离恐惧的源头,逃离危险,是人类的本能反应。

但她在恐惧什么呢?

目光轻飘飘的看向门口,深邃眼眸倒映着明晃晃的大镜子,透过反射,能清楚的看到法医研究尸体的模样。

她在害怕,镜子?

又或是,镜子里的自己?

大胆的念头浮现,陆清桉眉头皱起,不经意看到了什么,长腿一迈快速上前,“这是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白应了一声,“哦,死者左臂上的伤疤啊。”

“陆队,这是陈旧性疤痕,平行排列,疤痕外粗内细,看样子,得半年左右了。”

陆清桉垂眸沉思,手指指尖轻轻摩挲着,沉声张口,“这种伤口,自己也可以形成。”

林白点头。

“小心!苏警官,你慢着点!”

“快下来!”

外面警员们担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桌椅吱吱呀呀的响动,苏郁站在桌子上,踮起脚尖研究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嘴角上扬语调平静,“不要担心,没事的。”

下一秒,灯光忽明忽暗,莫名带着恐怖的感觉。

林白瞬间跳到男人身后,小心翼翼揪着他的外套,怂兮兮的,“陆队,保护我!有鬼!”

余光瞥着他的手指,陆清桉俊脸紧绷,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松手。”

“你一个法医害怕鬼?”

“.......犯法吗?”

一晃一晃的灯光照耀在脸上,熟悉的恐怖感觉弥漫,苏郁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暗芒,心里有了主意,张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被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李佑男虽然是个女生,但丝毫不影响她男友力爆棚,冷着脸,关心的话说得生硬,“电闸还开着,小心你乱动触电。”

小心脏暖暖的,苏郁对她的好感度倍增,竖起三根手指表情无辜,“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动。”

大家回给她一个“我信你个鬼”的小眼神。

“调查死者的社会信息,走访附近居民,”陆清桉沉着冷静的发布命令,头脑清晰,“把尸体拉回去,进行解剖。”

林白哆嗦了下,弱弱举手,“陆队,无法确定案件性质,我们没有资格解剖尸体。”

露出浅笑,苏郁的目光认真,“无论是不是案件,逝者已逝,我们要做的就是还原事实真相。”

“生命无贵贱,他们应该清清白白的离开。”

女人专注严肃的模样和平时耍贱搞怪的不靠谱截然不同,陆清桉皱着的眉头舒展,赞同的点头。

薄唇轻启,语调肯定,“而且,这是一起命案。”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陆清桉的一句话,室内忙碌的警员们似乎全部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过了两秒,齐刷刷的异口同声,“什么?!”

“命案?”

“对,”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慌乱,陆清桉气定神闲的肯定点头,声音里的自信带着令人信服的感觉,“痕检部门继续在现场寻找线索,尸体拉回警局进行解剖。”

林白被蛊惑着点点头,在助手的帮助下,把尸体小心翼翼抬进裹尸袋里。

男人从容镇定的模样仿佛自带光芒,苏郁好心的走上前提醒着,“陆大队长,如果不是命案,在没有征得受害者家属的同意下解剖尸体,可是会受处分的。”

看出她的狡黠,陆清桉嘴角扬起浅淡的笑,“不会。”

“好坚定哦,”苏郁同样露出一个笑,表情神气的打了个响指,手高高举起拍着他的肩膀,“不过就算你没自信,我也不会让你写检讨的,放心。”

陆清桉垂下眼眸,异常高贵冷艳的丢开她的手,“你也觉得这起案件蹊跷?”

这个狗男人嫌弃她。

苏郁撇撇嘴,故意卖着关子,“不如这样,咱俩比赛,看谁先找到证据。”

幼稚。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清桉莫名想跟她玩玩这个幼稚的游戏,声线平静撩人,“好。”

就在警员们忙碌的时候,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头,慢悠悠的挂在天空上,把大地唤醒,整个世界再次富满生机。

浴室墙壁上的血手印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了隐隐发黑的征兆,旁边被白色勾勒出的人形形状无声彰显着这里发生的惨案。

屋子里只剩下苏郁一个人,脚步缓慢的在屋子里行走着,目光扫视过桌面上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绕到阳台,拉好窗帘。

倾泻的明媚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按下灯光开关,亮如白昼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

苏郁抬起手腕看着手表,心里默默计算着。

三,二......

一点五?

“啪!”

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紧接着,开始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卧室,客厅,浴室,所有的灯都像是抽了风似的,渲染着恐怖阴森的气氛。

这就对了。

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苏郁放任灯光不管,完全没有感受到害怕的情绪,径直走到浴室。

她是真的没有动过灯,偏偏她的实话所有人都不信。

“故意控制电压,让房间一瞬间变为鬼屋,真是好恶毒的恶作剧,”苏郁站在浴室门口,直直的看向对面的角落,自言自语着,“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害怕的不敢从门口逃离呢?”

闭上眼睛大脑开始风暴,眼前浮现出女孩在洗澡的场景。

毫无防备,灯光不受控制,恐惧的感觉弥漫上她的心头,她想从大门逃走,或许是看到了什么,根本不敢靠近门口。

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用手不停的挠着墙壁,惊恐,害怕,一边喊着救命,一边看着令她绝望的恐惧。

但门口是反锁的,唯一能令她恐惧的......

手指轻轻触摸着门边上的大镜子,苏郁看着指尖的缝隙,眉头微皱,带着些丧气,“什么嘛,就是一面单纯的单面镜,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还以为是双面镜,然后有人能在镜子后面吓唬死者呢。

不对,等等......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漆黑的眼眸中冷意划过,苏郁倒吸一口凉气,拿过花洒,打开热水,对着浴缸喷洒水花。

很快,瓷砖墙壁上弥漫着薄薄的热气,偌大的镜子上,一道血红色的字迹出现——

“血债血偿。”

另一边。

高档写字楼内,陆清桉坐在角落耐心等待,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证物袋里的药瓶,看着不远处的“心理咨询”几个大字,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

手机突然震动,信息上出现明显的红点,手指按下,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队,检测结果出来了,你送来的药瓶里检测出了抗抑郁的成分。”

“知道了,辛苦。”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肯定,陆清桉挂断了电话,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基本信息上。

很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礼貌的在他对面落座,“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掏出证件,“刑警支队”几个大字格外显眼,陆清桉的声音写满了公事公办的冷淡,“你好,警察。”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吴莹莹的来咨询过?”

医生犹豫了下,“我们不能擅自透露病人的隐私......”

“由于涉嫌一起命案,我希望您能配合警方工作,”陆清桉打断他的话,不苟言笑的侧脸一本正经,“吴莹莹家中有安眠药及抗抑郁的药,她的手臂上还有自残的伤痕。”

“我想,她为什么这样,您知道真正的原因。”

死者手臂上的伤痕是陈年旧伤不假,但平行排列,疤痕外粗内细,不是威逼伤,而是自己造成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残。

思量再三,医生点点头,起身走向书柜,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摞病历本,一边翻找一边轻声感慨,“那姑娘我记得,大概半年多以前来我这的。”

“她焦虑失眠,经常会做噩梦,还跟我提起过,总感觉睡梦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顺手翻出一本病历递过去,医生幽幽叹了口气。

一目十行翻看着病历本,陆清桉把手里的药瓶放在桌面上,“这是你给吴莹莹开的药吗?”

医生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着,“因为幼时的心理阴影,她常常会感到害怕,偶尔还会梦魇,产生幻觉。”

手指轻轻摩挲着,陆清桉敏锐的捕捉到“幼时阴影”几个字,心中了然,“她在恐惧什么?”

“水,”医生叹了口气,“还有水里的人。”

“吴莹莹告诉我,她每当看到河流,湖水,包括她洗澡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恐惧,回想起她初中时,意外溺死的好友。”

法医室。

了无生机的女孩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明媚青春的五官失去往日的神采,皮肤也变为不正常的灰白色。

林白等人站在旁边低头默哀,对逝去的年轻生命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死者吴莹莹,今年二十四岁,H市人,酒店前台,独居一人生活,”李佑男的声音冷硬,一板一眼的说着调查到的结果,“她高中毕业后来到本市工作,父母为她首付了一套房子,也就是案发现场。”

“同事和邻居对死者的印象很好,称赞她是一个老实本分,踏实肯干的小姑娘,不曾与谁结仇,社会关系简单。”

“因为性格内向,除了和闺蜜还有工作上的人打交道,熟识的也就剩下周围邻居了。”

陆清桉挑了下眉,身上的疏离感形成强烈的气场,“也就是说,没有排查的可疑人员。”

李佑男点点头。

虽然男声轻飘飘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威严,但林白就是感觉到气氛的凝重,连忙咳嗽两声,故意转移着话题,“死者的死因可以确定。”

“是脑血管破裂导致的猝死,简单的来说,就是被吓死的。”

“吓死?”李佑男显然没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死法。

林白点点头,双手背到身后,认真的宛如老教授,“吓死大多是因为原有细胞血管疾病,在惊吓的作用下,作为潜在疾病急性复发的诱因,血管高度收缩,从而血流不畅或者血压增高。”

“引发脑血管破裂或者心肌梗死,发生猝死现象。”

“很显然,死者是前者,她患有遗传性的心脏病,曾经在十四岁那年病发过一次。”

说着,从桌面上拿出一份医院报告,“这是死者吴莹莹的病历,从H市人民医院调来的。”

手指翻动着纸张,目光快速锁定在“六月二十日”这几个大字上,陆清桉薄唇紧抿着,看着尸体若有所思。

林白尽职尽责的继续报告着,“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威逼伤和束缚伤,死亡时间在末次进食后四小时,通过胃内容物能看到西红柿还有青菜的食糜。”

肯定的应了声,李佑男皱着眉,“我们在死者家中的冰箱里,发现了吃剩的西红炒鸡蛋还有清炒油菜,可以确定死者的晚饭时间在晚上八点左右,独自一人进食。”

手摸着下巴轻轻摩挲着,彻底陷入思考,“我查找了监控录像,死者于案发当天下午六点回到家中,直到深夜派出所民警登门,她都没有出门,也没有人进出过她的家中。”

“居民楼门口的监控技术人员也做过了排查,除了本单元居民,没有陌生人进入的情况。”

“按照目前的线索看来,没有发现任何有嫌疑的人员。”

没有嫌疑人,没有头绪,没有证据,案件犹如进入了死胡同。

林白面对一左一右两尊冰山脸大佛,感觉自己被两个散发着凉气的开门冰箱包围,瑟瑟发抖中,不自觉感慨。

要是苏嘤嘤那个逗比在就好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记起你的好哇。

“把调查方向改为附近居民,”陆清桉忽的张口,冷冽的嗓音不怒自威,“着重调查与死者交好的人。”

“这个人,可能也是H市人,或者长时间在H市居住过,与死者多年前就认识。”

李佑男皱起眉,显然很不理解他的决定,“为什么?”

薄唇张了张,话还没等说出口,一道清脆的女声便提前响起,“因为是熟人作案,她就居住在死者家附近。”

苏郁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白净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朝着男人的位置打了个响指,“陆队,我找到线索了!”

眼眸中倒映着她欠揍嘚瑟的模样,陆清桉听出她话语当中的从容,绅士的比了个“请”的动作,“愿闻其详。”

“死者在极度惊恐下求救,导致浴室墙壁下留下血手印,她的死因也在侧面印证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苏郁从容不迫的回答着,思路清晰,“我检查过屋子里的电箱,因为电压被控制。”

“所以才会导致灯泡忽明忽暗,营造出一种闹鬼的感觉。”

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中播放着一段小视频,“这是我走访附近居民时意外发现的。”

林白探出脑袋,看着小情侣在路灯下秀恩爱的虐狗视频,鼻子皱起来,调侃着,“苏嘤嘤,我知道你是单身狗,但也没必要按着我们的头一起吃狗粮吧。”

苏郁嘴角抽了抽,不靠谱的回怼,“这叫有福同享,有狗粮同吃。”

借着身高的优势,李佑男清楚的注意到视频角落,手指着那一处不同,“东北角那个一闪一闪的屋子,就是死者的家吧?”

“只有他们一家的灯光有异常,而其他居民家中都很正常。”

“binggo!”苏郁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终于有聪明人懂得我想要表达的点了。”

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一张图,语速极快的解释着,“小区每个居民楼都有一个统一的大电闸,也就是我拍摄的这个。”

“我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小视频也能证明只有死者一家电路出现问题。”

“那么一定是她自己家里电路!”林白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大胆猜测着,“被人破坏了?”

漆黑眼眸中笑意闪过,苏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显示出另外一张电表,“这个就是死者家中的电箱,电压被人为控制。”

“这也就是我刚才说要调查熟人的原因。”

“这个人和死者有仇,并且能顺利的进出她家,帮助死者修理电路。”

李佑男客观的分析着,“可万一是电工技术出错了呢?”

竖起一根手指晃晃,苏郁自信心满满,“你可别忘了,死者的性格内向,不爱与外人接触,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社恐。”

“我敢这么肯定的说,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

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照片,上面血淋淋的红色字迹在镜面上格外显眼,女声中掺杂着冷意,“我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死者恐惧的,就是这四个大字——”

“血债血偿。”

镜面上的血红色看上去阴森恐怖,在热气缭绕间,仿佛鬼魅的诅咒,特别是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想象着恐怖的画面,林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朝着安全感爆棚的男人身边靠近,想要怂兮兮的抓住他的衣角乞求庇护。

诶,陆队好像换了件外套。

案发现场时穿的还不是这件衣服。

陆清桉率先发现他的小动作,快步朝旁边平移,企图保护他的外套。

他是真的很不懂,为什么法医还会怕鬼。

合法,但是好像有点什么毛病。

林白可怜兮兮的只能靠近另外一座冰山,声音都在打着颤,“这,这不是案发现场的大镜子吗?我们去的时候还没有血字啊?”

“难不成真的有鬼?”

李佑男随意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把手臂递给他,特别汉子特别豪爽。

这场景莫名有种霸道刑警和她的娇气小娇夫的既视感。

“是口红,”陆清桉淡定的给出科学解释,声线清冷,“口红的基调是油、油脂和蜡,沾附性极好,在镜子上写字,尽管被擦掉了,在遇到蒸汽凝结的时候,字迹还是会显现出来。”

“这几个字,是凶手留下的,”苏郁附和着继续说,“凶手能控制死者家中的电路,还可以进出她的浴室,‘血债血偿’四个字,更是确定了案件性质。”

“仇杀。”

“所以我们要调查的,就是案发前一天,甚至是案发当天进出死者家中的人,”李佑男皱着眉沉思,“因为电灯忽明忽暗,能让死者产生恐惧,肯定是突发状况。”

“如果是经常性闪烁,死者不会强烈的慌张。”

林白顺着她的思路继续思考,“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当天没有陌生人进出过单元楼,也就是说凶手就是本单元的。”

李佑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大脑快速运转,“照片的拍摄角度是平视,根据字迹的高度分析,凶手的身高和苏警官差不多。”

与死者相熟,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并且结怨有仇......

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

破案的希望近在咫尺!

精彩绝伦的推理有理有据,甚至发现了隐藏极深的物证,陆清桉看向她的目光中染上了些许赞扬。

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吹就倒了,没想到能力不俗。

苏郁傲娇的扬起下巴,像是个斗胜了的小鸡仔,“陆队,我赢了!”

陆清桉被逗笑了,高深莫测的,“话说的不要太绝对,不然打脸的时候,可是很疼的。”

鼓了鼓腮帮子,苏郁一副“放马过来”的表情。

“叮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法医室里格外清晰,陆清桉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手指按下免提,“喂?”

“陆队,凶手已经抓到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

兴高采烈的声音传进耳朵,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苏郁,只觉得脸蛋有点疼。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陆清桉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并不觉得意外,话语礼貌又疏离,“把人直接带到审讯室,辛苦。”

林白和李佑男两脸震惊,“陆,陆队,人抓到了?”

“嗯,”陆清桉点头,察觉到身旁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幽怨气息,心情更加愉悦,像是个恶作剧的小男孩,尾调微微上扬,“苏郁,服不服?”

苏郁没回答他,但满脸都写着“宝宝不开心”几个大字。

“要是不信,跟我一起去审讯室?”陆清桉的腹黑上线,冷漠疏离的气场更添魅力,“怎么样?”

“去,当然要去,”苏郁心里满是疑惑,大咧咧的一甩脑袋,“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深邃眼眸中的笑意浮现,陆清桉认真纠正,“是打脸。”

苏郁:“......”

打脸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句话用在苏郁身上,格外贴切。

审讯室里,坐在他们对面的中年女人面色和蔼,双手放在小桌板上,一副慌张无措的模样,“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慢悠悠的转过视线,苏郁一脸“你丫的怕不是抓错人了”的表情。

陆清桉递过去一个高冷的眼神,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名字。”

中年女人老实回答,“何梅。”

“吴莹莹认识吗?”

“认识,我家隔壁的小女孩,她怎么了?我从昨天半夜就看到警察在她家屋子里进进出出的。”

冷冽锐利的视线盯着她的眼睛,陆清桉漫不经心的反问,“你真的不知道?”

何梅摇摇头。

“谣言小区里都传遍了,你真的不知道?”陆清桉的语气很冷,听不出喜怒,“我记得尸体用担架搬出去的时候,你在门口分明看到了。”

眼神闪躲了下,何梅的手不自觉握紧,迅速改口,“我,我是看到你们搬着尸体走了,但我不知道那是谁......”

“你说谎,”斩钉截铁的男声否定她的话,目光犹如刀子般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我们搬运尸体使用的是裹尸袋,而不是担架。”

“而且,搬运尸体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围观群众,你怎么知道死人了?”

这不是使诈嘛!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狗男人的丧心病狂!

在男人能看到的角度,苏郁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睛仿佛会说话——

大哥,你真不是个人。

陆清桉挑了下眉,周身清冷疏离的气场因为审讯变得更加凌厉,“何梅,你在掩饰什么?”

何梅捏手指的动作更加用力,骨节开始泛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叫我过来。”

饶是她表情很努力的想要平静,但做贼心虚的慌张依然从她的小动作里流露出来,陆清桉并不着急,不急不缓的拿出监控截屏。

仿佛闲聊似的,“昨天你去过吴莹莹家里?做了什么?”

“帮她修水管,”何梅镇定的回答着,“大概半个小时吧,我就回家了。”

“你去过她家浴室吗?”

“没有。”

“那你,有连过吴莹莹家的蓝牙投影仪吗?”陆清桉拿出已经毁坏的小乔投影仪,漫不经心的说出惊天秘密,“为什么,我在案发时,在投影记录里,发现了你的手机设备?”

此言一出,不光是何梅,就连苏郁都震惊了。

陆清桉仿佛没看到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骨节分明的大手继续把玩着投影仪,眼睫轻颤,“又为什么,你要借用吴莹莹的投影仪,播放一段女鬼的视频呢?”

说完,把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她,按下空格键,暂停的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一个清纯干净的女孩,穿着一身红衣,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嘴角往外溢出鲜血,双眼通红,伴随着空灵绝望的鬼魅声音。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盈盈,救我......我好害怕......”

“盈盈,你救救我......水里好冷......”

威严肃穆的审讯室一瞬间被鬼叫充斥,后背凉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小腿都在颤抖。

何梅咬着下唇,眼睛死死盯着视频上女孩的脸,手都在颤抖着。

女人面临崩溃只需要最后一棵稻草,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苏郁瞬间了然,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白纸和笔,大步走到她身边。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放轻,加最后一记猛药,“何梅,想要证明你是无辜的很简单,写几个字吧。”

“现在的字迹检验技术很成熟,能还你清白,也能当做铁证。”

“唔,就写,‘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的瞬间,何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双手捂着脑袋绝望的低吼,“是我杀了她!是我做的!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要让她偿命!”

苏郁挑了下眉,回到座位上落座,做好了听故事的打算,“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何梅的声音充满悔恨,“我是H市人,十年前,我的女儿上初中,在放学的路上,和小朋友打闹的时候,意外跌进了湖里。”

“等大人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断气了。”

“而那个小朋友,也被吓傻了,心脏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捡了条命。”

结合案件线索,苏郁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那个小朋友,就是吴莹莹?”

点点头,说起悲痛的往事,何梅整个人被绝望笼罩着,“我本来不想迁怒于一个小孩子,她当年也才十几岁,更何况还有心脏病,我也是个母亲,我也心疼她。”

“后来,我离了婚,离开了伤心地到A市生活,机缘巧合下,我意外得知她竟然就住在我隔壁。”

“她和我女儿一样大,长得漂亮又乖巧,我不想让她记起痛苦的回忆,所以一直都以邻居阿姨的身份照顾她,没有说起当年的事情。”

“我把她当做我的女儿疼爱,看到她,我仿佛就看到了我的孩子。”

陆清桉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是冷心冷肺的模样,“你为什么对她起了杀心?”

拳头瞬间握紧,何梅的眼睛里划过怨毒,咬牙切齿的回答,“前些天,我和吴莹莹聊天的时候,知道她因为我女儿的死得了心理疾病,经常会产生幻觉甚至做噩梦。”

“我本来很心疼她,想要劝劝她放下心结,可是她呢?她说了什么?!”

记忆中,一向腼腆内向的女孩突然暴躁,把抱枕丢到地上,歇斯底里的抱怨,“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我的梦里折磨我!”

“她死得好!死有应得!”

“我就是要看着她痛苦的在水里挣扎,绝望的朝着我呼救!我不要救她,我要她死!”

整整十年做噩梦的怨怼被吴莹莹说出来,被何梅听到耳中,却是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她是故意没有呼救的!她是故意的!”何梅的情绪激动,拳头用力拍着小桌板,双目通红,“如果她当时能喊救命,我的女儿就不会死!会有人救她的!”

“吴莹莹她该死,她杀害了我的女儿!”

苏郁和身旁的男人对视一眼,了然的问道,“所以你在给吴莹莹维修电路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杀心?”

眼中泪花闪烁,何梅丝毫没有觉得后悔,爽快承认,“对,我故意改了电路,让灯光接触不良,然后借着修浴室灯泡的时候,用口红在镜子上写字。”

“我知道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洗澡,还要用投影仪看电视,我就干脆偷偷在那个时间,用手机蓝牙播放准备好的视频。”

“我只是连错了蓝牙,投屏投错了而已,我没有在现场,没有作案的时间,警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只会认为吴莹莹的死是场意外。”

审讯室外,林白看着女人充满恨意的表情惋惜的摇摇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但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体现。”

李佑男双手抱胸,哥俩好似的撞了下他的肩膀,“吴莹莹当年,到底有没有求救?”

“没有,”林白差一点被女孩子撞飞,脚步踉跄着稳住身形,“我看过她的就医记录,还有当年警方出警的笔录,吴莹莹患有遗传性心脏病,情绪激动或者受到惊吓,极易犯病。”

“她看到自己的小伙伴掉进湖里,心脏病发作,当场就晕过去了,哪有时间喊救命。”

“吴莹莹也挺可怜,”李佑男叹了口气,“被噩梦折磨十年,以为遇到知心阿姨想要一吐不快,没想到却是给自己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开门声响起,苏郁蹦蹦跳跳的从审讯室里面走出来,附和着,“所以说,人和人的沟通是多么重要。”

“陆队,这次算你赢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投影仪的事情的?”

陆清桉跟在后面,比起她的欢脱,脚步更加沉稳,给人一种成熟可靠的感觉,“猜的。”

“啥?”

“我说,我是猜的,”陆清桉低头看着她懵逼的表情,声线淡淡的解释,“我猜到何梅是凶手,但没想到她会利用投影仪。”

“只是单纯的觉得仅仅因为血字和灯光,不足以吓死一个成年人,但是成功抓捕何梅后,我在她手机里发现了那段录像,而且蓝牙里还有连接过死者投影仪的记录。”

突然想起了什么,陆清桉的眼眸中带着愉悦,“苏郁连蓝牙都能连错,或许这也不是个意外。”

“所以,诈她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招了。”

经他一提醒,苏郁回想起社死现场,夸张的倒吸一口冷气,表情逗趣,捂着心口,“看来以后我们要远离陆队,这个男人身上一千八百个心眼子。”

远离他,就能远离不幸。

陆清桉调侃的挑了下眉,清淡精致的眉眼中染上侵略性,一字一顿的,“是么?苏,警,官?”

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苏郁明智的在嘴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虽然他的声音很苏很撩,但她不想被坑。

她不是怂,是向恶势力低头。

安静的办公室里,电脑主机嗡嗡作响,还能听到噼噼啪啪打字的敲击键盘声音,高大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鼠标上敲击着。

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夕阳暖光照耀在深邃的五官上,哪怕是不苟言笑般的认真,也无法掩盖他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眉眼,清冷中掺杂着矛盾的撩人。

苏郁托着下巴发呆,看着不远处的盛世美颜陷入了沉思,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感慨的叹气,“陆队眉眼精致到连我一个女人都望尘莫及,偏偏这个狗男人还一点都不娘气。”

“女娲娘娘,你可太驰名双标了吧。”

“陆队那宽肩窄腰,走起路来跟军人踢正步似的,气势两米八,”林白啧啧两声,瘫在座位上,“我感觉他的后背就像不会弯一样,永远挺得倍儿直。”

“他不累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苏郁扪心自问,这个狗男人绝对是她见过优质的,比他有男人味的没他长得俊,比他俊的没有他能力强,比他能力强的......

呃,现在暂时还没遇到。

大门被打开,李佑男拎着外卖袋子走进来,声音冷冷的,“苏郁,你的外卖。”

“谢谢,”苏郁眼睛亮起来,迅速拆开袋子,拿出里面的奶茶跟他们分享,“来,春风又绿江南岸,我发奶茶你点赞。”

“来,跟着我念哈,奶茶加冰,迟早加薪,奶茶一杯,emo踢飞!春眠不觉晓,从头喝到脚!”

李佑男听着她顺口溜似的单口相声,忍俊不禁,补充着,“毕生所求,奶茶自由!”

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知己,苏郁挎着她的手臂,“知我者,佑男也。”

“诶诶,林白,那杯不许动,是我特意给陆队买的。”

林白讪讪的收回手,调侃着,“哟,苏嘤嘤,我知道你是颜狗,但没必要这么差别对待吧。”

“那不行,”苏郁拿起奶茶,眉头俏皮的要飞起,“你的颜值和陆队,那简直天差地别。”

“陆队是女娲精心捏出来的小泥人,你是女娲随心所欲抽出来的泥点子。”

“所以长相也很随心所欲就是了。”

眼睛里写满了震惊,林白露出招牌性的贱笑,自黑着,“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星子。”

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下去过,苏郁捧着奶茶脚步欢快的走向办公室,站在门口敲敲门,“叮咚~陆队,开心时间到~”

连一个正眼都没递给她,陆清桉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工作上,声音清冷正经,“请进。”

下一秒,手背上传来热乎乎的触感,耳畔的女声俏皮欢脱,“陆队,奶茶每天来一杯,所有烦恼让它飞!”

“来,干了这杯快乐!”

“我严重怀疑你没当警察之前是讲相声的,”随意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咔声音,陆清桉扯了下衬衫领口,客气又疏离,“谢谢。”

苏郁理所应当的回答,“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一家人?”陆清桉挑起眉头看她。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华~”苏郁眼神无辜,压制着故意撩拨的皮皮劲儿,“听说你爱吃甜的,我特意给你加糖了。”

奶茶杯上的“重糖”两个字格外显眼,陆清桉手指轻轻摩挲着,颇有兴致逗她玩,“你听谁说的?”

伸手指了指天,苏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对着天算了一卦,他告诉我的。”

“我还算出来,陆队你啊,命里缺我。”

又到了每天的保留节目——犯贱。

还有什么是能比撩美男更有意思的呢?!

眼眸里倒映着女人跃跃欲试的小脸,看起来格外的不靠谱,陆清桉浅笑着勾起嘴角,简单的动作自带苏感,“是啊。”

“我命里缺德。”

苏郁:“......”

缺,缺德?

我严重怀疑你个狗男人在骂我。

露出一个假笑,苏郁企图用魔法打败魔法,调侃着,“你命里缺德,我还五行犯贱呢!”

陆清桉十指相扣,“你知道就好。”

苏郁:“......”

狗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没关系,她这个人,最擅长以德报怨。

“跟你比赛找线索,是我输了,今日小的奉上奶茶以表敬佩,”苏郁说话一套一套的,仿佛吃了包袱在肚子里,“陆队,这杯奶茶你喝着有多甜,我对你的敬佩就有多深。”

男声一如既往的冷冽,“那一定是糖尿病级别的。”

“......陆队,你要是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挺像个人的。”

“苏郁,长城要是有你的脸皮那么厚,十个孟姜女都哭不倒。”

再一次解锁男人的毒舌技能,苏郁的小心脏千疮百孔,果断闭麦,伪装成黯然落魄的模样,准备来个悲情退场。

看透了她的夸张演技,陆清桉显然准备把“不是人”几个字贯彻到底,“苏郁,门口的垃圾帮我扔一下,谢谢。”

苏郁闭上眼睛是深吸一口气,在脑子里点拨一首《正道的光》洗涤灵魂,余光看到垃圾袋里的黑色外套,意外的问道,“咦?陆队,你怎么把外套丢了?”

陆清桉的声音冷漠,“我有洁癖。”

切~不就是被碰了下嘛~

大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转,苏郁贱贱的转过头,“如果,我要是踩一脚你的鞋......”

“那你的脚就别想要了。”陆清桉看透了她耍贱的本质,浅笑的充满威胁,“把垃圾丢掉,这是命令。”

“明月几时有,抬头自己瞅,”苏郁作为社畜,对资本发出的加班邀请实名抵触,很勇很刚,“现在已经下班了,你不是我上司。”

陆清桉对于她的反抗置若罔闻,嗓音冷冷懒懒的,“我不介意让你加班。”

苏郁又皮又怂,拎着垃圾袋一跺脚,“我自拔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陆队,拜拜。”

(仅推文,如侵立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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