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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一个谜(短篇小说)

作者:半岛文学
心中的一个谜(短篇小说)

陈显灵在宾馆吃了晚饭,到了银行小区的姨夫家。

姨夫跟陈显灵说了帮助他找接受单位的过程,然后说:“我跟赵行长说好了,他家住在二号楼的五楼,你上他家去吧,他在家等着你呢!”

姨夫是妻子的姨夫,陈显灵跟他并不熟悉,和妻子结婚之后,极少到姨夫家来。

陈显灵不明白姨夫为啥让他到赵行长家去?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说什么,心里话,你跟赵行长说好了,不就行了吗!所以,有些犹豫,去还是不去?其实,他犹豫的真正原因,是不想到一家银行工作,他的本意是到一家文化单位当秘书。他在大学进修二年,毕业回他所在的镇子,路过红山市,顺便到姨夫家串门,跟姨夫说不想回镇子中学教学,想留在市里,找一个适合他热爱的文字工作。前天他来姨夫家说了这事,才过两天姨夫就办了,真快呀!可是,在农业银行的姨夫不认识文化行业的领导,也没跟他商量,就私下给他找了位于市区的下属红山区农业银行,姨夫对他说:“在银行当秘书,也是做文字工作,比到文化单位当秘书好。”

对于姨夫来说,银行是好单位,待遇丰厚。用姨夫的话说,好些人想进还进不来呢,你能进来,烧高香吧!陈显灵不能表示不愿意到银行工作,因为你说要留在市里,给你费心找了接收单位,你又说不愿意去,那成啥事了。

“我还带礼品吗?”陈显灵很勉强地表示愿意去赵行长家,问姨夫。

坐在沙发上的姨夫把拿着的电视调解器放在茶几上,眼光从电视上离开,看陈显灵一眼,慢腾腾地说:“带点吧。”

“带钱还是带物?”陈显灵想,可别让我带钱,一个是我身上没带钱,另一个我也不愿意送钱。

姨夫很痛快地说:“用不着带钱,带点酒和水果就行,我和他是一个系统的熟人,不用那么多的礼数。”

这样还好,陈显灵心情松快许多。

陈显灵到小区外面的街道旁商店,晚上的商店顾客稀少,他买了两瓶当地的名酒,再挑好的水果买上几斤,就走进了赵行长的家。

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他本想赵行长会和他面对面坐下,很热情地跟他说话。姨夫是市行信贷科的科长,虽然和他这个区行的行长平级,但在他的上级单位,他的行办公室需要一个文字秘书,调谁也是调,何不热情点呢。

可是,身高体壮的赵行长只是站在陈显灵面前说了句:“现在有两个人选,另一个是我老家西山县农业银行的,跟我说两三年了,要来市里,但是行里一直不缺人,前些日子办公室秘书调走了,他听说出了空缺,找我三四次了,也来过家里,不过他四十岁,年龄偏大,我还是想要你,你多大?”

这就奇怪了,我姨夫没跟你说过我的年龄吗?或者你没向我姨夫问过我的年龄?陈显灵说:“二十八。”

“这个年龄还可以。”赵行长说完,就去了另一间屋。

这是什么意思?还可以?难道我的年龄偏大?

赵行长的媳妇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给陈显灵沏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回了那间屋子。

陈显灵尴尬地坐着,赵行长怎么去了另一间屋子?他不愿意要我?不对呀,姨夫说已经跟他说好了,再者说,两个候选人中,我的年龄占着优势,他还有什么挑捡的呢?

赵行长从那屋出来,说:“你的调动我这里定下来还不行,你还得到石延山行长家去一趟,跟他说,他家在五号楼的六楼,你这就去吧!”

陈显灵非常吃惊,他脑海立刻出现一件往事,横挡在他和石延山中间,怎么还跟他说?假如换一个人,他可以去说,单单这个石延山他不敢去说。陈显灵想说服赵行长,不用去找石延山就把事情解决了,说:“石延山不是副行长吗?他怎么还管人事调动的事?”

赵行长低着头思量一下,说:“反正你去他家吧,你们不是北山县的老乡吗?不经过他就调不成。”

话说到这种程度,躲是躲不过去的,去吧!

陈显灵离开了赵行长的家,路过五号楼时,他没有去石延山家,直接回了姨夫家。

姨夫正在等待陈显灵的消息。陈显灵跟姨夫说了赵行长说的话。

姨夫似乎也很意外,说:“赵行长说了就算,怎么还去石延山家?那你去石延山家了吗?”

陈显说:“没去。”

“怎么没去?”姨夫看着陈显灵。

“我怎么去,空着手去?”陈显灵问,意思是我拿不准,回来跟你商量。

姨夫说:“空着手去,都是北山县的老乡,用不着带礼品。”

陈显灵不敢去,坐在姨夫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想心事。

姨夫催促说:“这都快九点了,去吧,再磨蹭一会儿,人家睡觉了。”

陈显灵决定跟姨夫说出隐藏在心中的顾虑,他望着姨夫的眼睛,说:“我不想去他家,因为曾经和他女儿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我没法跟他说这件事。”

姨夫吃惊地看着陈显灵,问:“你和他女儿发生过什么事?”

陈显灵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显灵大学毕业的那年秋天,他在乡下中学教学,母亲托镇子里的亲戚给他介绍个对象,在建设银行工作,叫石玉霞,亲戚带着他要去相对象时告诉他:“她是石延山的丫头。”

“石延山是谁?”陈显灵奇怪地问。

亲戚对陈显灵不知道石延山是谁很意外,说:“镇子里的人都知道石延山,你却不知道。”

陈显灵很委屈,我为什么就要知道石延山是谁呢?他又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不是我们村前街那个石庆山吧,那可是个穿戴破旧、日子很穷的农民。”

亲戚“嘁”地一声:“你们村那个叫石庆山,这个叫石延山,两个人是天壤之别,石延山是商业局长。”

陈显灵第一次知道商业局长叫石延山。

亲戚说:“找个当官的女儿,有了靠山,对将来的生活有好处。”

陈显灵热爱写作,有文人那种耿直的弱点,不愿意生活中上边有人罩着,所以心里有些抵触;另一个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亲戚的一句话,亲戚领着他朝相亲的人家走,提示说:“姑娘各方面都挺好,就是鼻子有点塌古。”

陈显灵吃了一惊,随口问:“塌古到什么程度?”

亲戚犹豫一下,说:“一会儿你和她见了面就知道了。”

见面的地点是在镇中学的一个老师家,老师和陈显灵的这个亲戚是熟人。陈显灵在老师家的椅子上坐下后,进来一个老太太。

老师介绍说:“这是姑娘的母亲。”

陈显灵知道,姑娘的母亲是打前站,先对他审查,如果过关,她的女儿再出场。

姑娘的母亲跟陈显灵的亲戚和老师说了一件最近发生的事,一个年轻人骑着电动车把她男人撞了,虽然没撞坏,但是,也让那个年轻人把她男人送到医院做了检查。陈显灵心里想着要见面的姑娘,没有注意听她说的事,只记得她最后说:“我跟那个年轻人说,不是因为我们是当官的,就讹你,是因为你骑电动车不注意前面的行人。”

陈显灵当时理解她说这个事的目的是向他强调,她男人是商业局长。陈显灵有了逆反心理。

姑娘的母亲出去后,进来一个姑娘,陈显灵看着面熟,对这个姑娘的长相也相当满意,高个儿,白脸皮,大眼睛,苗条的身材,陈显心里窃喜。姑娘倚着北墙下的躺柜站着,说:“咱们高中时候是同学,我在二班,你在四班,对吧?”

她这么一说,陈显灵打量她,才记起来,在镇子高中念书时,校院里见过她。

姑娘接着说:“我对象是你们乡张家围子村的,是咱们上一届的高中学生。”

哦,这个是要见面姑娘的姐,已经有了对象。

这个姑娘出去后,进来两个姑娘。陈显灵猜测,其中有一个必定是要见面的姑娘,果然,亲戚向陈显灵介绍其中一个中等个子、体形苗条的姑娘是他相亲的目标。陈显灵打量姑娘,鼻子看不出塌古,眼睛虽然不大,但是,也挺好看,只是,她为啥不及她姐高呢?脸也不及她姐白,和她姐比,她的外貌差一截。

姑娘也在细细地打量陈显灵。

屋子里的人都说我们出去有事,你们谈谈吧!

陈显灵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得返回学校。”

不管屋子里的人怎么劝说,陈显灵坚持走出了屋子。

别人看出了陈显灵低沉的心情,都围着他劝说,再呆一会儿!

陈显灵置之不理,到院子推上电动车,朝大门口走。对方的介绍人吴老师凑上来悄声说:“你和姑娘到一个屋子谈谈话,相互了解一下。”

陈显灵也有这个想法,可是,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件事,就不敢跟姑娘谈话,坚决地走出了吴老师家的大门口。

陈显灵回绝了这门亲事,没有向亲戚和父母做出解释。

陈显灵不愿意找个当官的女儿,生活在别人的袒护下受拘束;另一个原因是亲戚无意说的那句“就是鼻子有点塌古”影响了他,他没有看出姑娘鼻子塌古,可能只有他没看出来,别人都看出来了。

其实,陈显潜意识里拒绝石玉霞还有一个他不愿意跟姨夫说的隐情。

他也知道,如果和石玉霞到一个屋子谈话,相互了解了,可能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问题是一旦谈完了不满意呢?陈显灵要说这事不行,可能就出麻烦了。陈显灵之所以有这种顾虑,是之前他见过一个姑娘,就是因为在介绍人的撺掇下,和姑娘谈话,谈出了麻烦。

和石玉霞见面是第二次相亲,第一次相亲给陈显灵造成了心灵的伤害。

参加工作半个月,母亲托镇子郊区的亲戚给陈显灵介绍对象,亲戚又托镇子中学的贾老师,贾老师给陈显灵介绍了一个印刷厂的工人。

在亲戚家和姑娘见面。姑娘个子太矮,和陈显灵差一头还多,眼睛小似豆粒,还一面脸大,一面脸小;陈显灵没有相中。但一个乡村中学的老师,家也是农村的,有什么条件挑人家呢!于是贾老师把陈显灵叫出屋问怎么样时,陈显灵就说“行啊”。按照习俗,陈显灵要和姑娘单独在一个屋子里说说话,进一步加强了解。进了亲戚家的西屋,陈显灵坐在炕边上,姑娘倚在门口背对着陈显灵,一副害羞的样子;陈显灵跟她说话,她就侧过半拉脸偷着瞄陈显灵。陈显灵问她多大了?她不回答。陈显灵继续跟她说话,她仍是背对着陈显灵不说话,也不瞅陈显灵。陈显灵觉得无法忍受,离开了屋子。

外屋的几个亲戚和介绍人,问陈显灵为什么进屋这么一小会就出来了?陈显灵说:“这事就算了。”

贾老师立起眉毛,说:“那么大个姑娘,你看完说算了就算了?得有个说法!”

陈显灵问:“什么说法?”

贾老师说:“你得到姑娘家看看。”

陈显灵第一次相亲,不知道这里面有啥讲究。

亲戚对贾老师说:“这次就别去姑娘家了,让他回学校考虑好了,再决定去不去姑娘家。”

贾老师说:“那不行,必须到姑娘家坐一会儿,当老师的这个礼貌还不懂。”

陈显灵不想得罪贾老师,再说人家也是为咱们操心,去姑娘家看看表示有礼貌,似乎也合乎情理。

陈显灵就骑着电动车跟着贾老师去了姑娘家,在镇子北郊一户低矮的房子里,见了姑娘的父母和姐姐。姑娘的父亲是饭店的大师傅,母亲是家庭妇女,姐姐是饭店的服务员。贾老师和姑娘的父母说话,陈显灵干坐着。十多分钟后,陈显灵起身要走。到了大门口,贾老师突然对陈显灵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陈显灵非常吃惊,说好出于礼貌来看看,关系怎么就定了呢?回到学校后,陈显灵给姑娘写了一封信,委婉地拒绝了这桩婚事。

几天后,校长到办公室告诉陈显灵,镇中学有个贾老师打来电话,让陈显灵星期日到镇郊陈显灵的亲戚家里去一趟。陈显灵去了,贾老师在等陈显灵,说:“你把姑娘看了,也到姑娘家去了,不结婚不行。”

陈显灵不同意,贾老师大发雷霆,说:“你要是坚持,咱们就找个有砖有瓦的地方说说。”

镇郊有个砖瓦厂,是生产砖和瓦的地方,怎么会管青年男女搞对象的事?再说,砖瓦厂也不是陈显灵的上级单位,它怎么就管着我了?陈显灵迷惑不解,说:“上哪儿说我也不怕,谁规定见个面就必须结婚呢!”

陈显灵回到学校,把贾老师说的“有砖有瓦”的疑问跟同事们说,有的同事告诉陈显灵,有砖有瓦的地方是指法院、教育局等政府部门,因为农村的房子都是土墙泥顶,法院、教育局等政府部门的房子是用砖砌的墙,瓦盖的顶。

当时,贾老师见恐吓不住陈显灵,气得暴跳如雷,吼叫说:“这事我在女方家打了保票的,整不成我就得上人家撅着腚认罪!”还愤怒地拿起两个茶碗摔了,又到外屋砸了一个瓷盆。

陈显灵亲戚家的女主人喊道:“见个面你就逼人家入洞房,有你这样给人介绍对象的吗!你凭什么摔我家茶碗、砸我家瓷盆?”她这么一发火,才把贾老师制止住。

这件事在陈显灵心里留下了阴影,从此在学校不和任何女老师来往,不接触任何异性,母亲再托人给陈显灵介绍对象,陈显灵都一律拒绝。亲朋好友谁也劝不了陈显灵,陈显灵的想法很简单:不想结婚了!

那年的11月份的一个星期日,母亲早晨说托人在镇子里给陈显灵介绍个对象,让陈显灵去看看。陈显灵拒绝后,母亲赶着驴车走了。

晌午时分,陈显灵在西屋备课,听见大门口有动静,顺着窗户看见二姐骑着电动车进了院子。二姐家所在的村庄位于陈显灵的村和镇子之间,出嫁后二姐就很少回来。只见二姐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对陈显灵说:“妈托人在镇子给你介绍的对象是建设银行的,你就去相看一下嘛。相看了同意不同意都行。”

二姐没有像母亲那样朝陈显灵发脾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陈显灵:“相看就是相看,同意不同意都行,要是不同意,你就大胆地说不同意,我坚决站在你这边,谁要是说你啥,我就不让他。”

二姐的保证让陈显灵冰冷的心回暖。在陈显灵的潜意识里,还是有结婚的愿望,只是之前没有人像二姐这样耐心地跟他说话,二姐的善意打动了陈显灵。陈显灵骑着电动车跟着二姐朝镇子里走,路上想了很多,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我不应该再让父母为陈显灵操心了。

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和石玉霞见了面,整个过程陈显灵都处于高度警惕中,以免再发生贾老师给他介绍对象那样的闹心事,他没有和石玉霞单独谈话,潜意识也是怕出现纠纷。

他没有向姨夫说第一次相亲的事,因为和石玉霞没有直接的关系。

他在乡下教一年学,由于教学成绩突出,他被调到了镇子中学教学,和现在的妻子相识、结婚。

姨夫听陈显灵说完和石玉霞见面的经过,松了一口气,说:“原来就是这么个小事呀,相对象同意不同意都正常,人家石延山那老大个官还在乎这点事吗。再说啦,他丫头找的对象比你好,在石油公司工作,高个儿,浓眉大眼的。”

陈显灵希望石玉霞找的对象比他好,这样的话,他去求石延山办事,石延山就不为难他了,可是,石延山老伴怎么想呢?当年相对象她专门去吴老师家看过自己,自己竟然没同意,这次见了面,还不得挖苦我:“你那么大的能耐,还用得着求我们!”我岂不憋着茄子出来。

他不动弹,坐在桌子旁吃苹果的姨也说:“人家叫你去,就是看看你的态度,是不是愿意到银行来工作,你不去,人家怎么说同意。”

陈显灵觉得不这么简单,石延山让自己去,十有八九是报当年的仇。

姨夫问陈显灵:“你和石霞见完面,后来又见过吗?”

陈显灵说:“没有。”

姨夫又问:“你和石延山或者他们家的人见过面吗?”

陈显灵说:“也没有,我调到镇子中学后,石延山通过我们学校的老师给我捎信儿,让我去他家,他要跟我谈谈话,说是同意不同意跟石玉霞搞对象都没关系,我没去。我结婚后,和石玉山的儿子、也就是石玉霞的弟弟是邻居,我没提过和他姐姐相过对象的事,他也没提过,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和他姐姐相过对象的事。”

姨夫问:“他弟弟对你怎么样?”

陈显灵心情愉快起来,说:“对我挺热情,见了面总是高兴地打招呼。我还想过,倒是当官家的子弟,就是有心胸,不计较前嫌。”

姨夫说:“这不得了,你觉着是个大事,人家都没当回事,你去他家,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不同意你调到银行工作。”

也许是吧,可是,陈显灵脑海里老是被当年相对象的场面缠绕,理也理不清,扯也扯不断,怀疑石延山就是要给陈显灵颜色看看,当年我要跟你谈话,你不是躲着不见吗,今天你怎么上门来谈了?你这个人还有个脸皮吗?他还有另一个担心,说:“说不定石玉霞听说了这件事,在她父亲家等着我呢,弄不好当场就损我一顿。”

姨夫说:“石玉霞在城西住,晚上很少上她父亲家来,再说,石延山家规很严格,不让子女参与他的事。”

陈显灵还是不敢去。

姨夫说:“要不这样吧,我带着你去,石延山要是说你什么,我就不让他,我带着你就走。”

陈显灵动了心思,去……还是不去,就算是姨夫在场,石延山不说我什么,可是,当年我那么决绝地拒绝了石玉霞,人家能彻底忘记?

陈显灵在去与不去之间左右为难,越为难越痛苦,眼泪就涌了出来,进而痛哭流涕。姨夫把毛巾递给他,训斥说:“看你这个熊样,这么个小事就把你吓住了,你还能干什么事业!”

我是熊,我也知道我熊,换上别人,可能去石家,我却不行,当年那么羞辱人家,人家能就这么拉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还是别去了!

不管姨夫怎么劝说,陈显灵没有去石延山的家,他离开姨夫家,回北山县时,侥性地想,也许不用我去石延山的家,赵行长就给我办理了调动手续。

陈显灵回到北山县,继续在中学教学,但是,他惦记着往市里调动的事,他的目标是到一个文化单位工作,干他热爱的文字工作,即便一步达不到目的,可以分两步走,先调到市区的银行,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文化单位。城市大,单位多,机会就多,所以,调到市里的银行工作有很大的诱惑力。

他始终认为,尽管没有去石延山家,还是有调去的可能,因为红山区农业银行需要一个秘书,而他是正宗的中文专业毕业的,又在文字上有功底,银行能不调他吗!也许赵行长找石延山,要求同意调他,或者石延山见陈显灵没有去他家,索性不用见面了,同意赵行长调他呢!

陈显灵一天天地等,希望有调令来。

十多天过去,什么消息也没有,陈显灵想,还得自己争取,别让赵行长把这件事忘了。

他给赵行长打电话:“赵行长,我调到你们行工作的事咋着了?”

赵行长问:“我还等你的消息呢,你去石行长家了吗?”

“我没有去。”

“我不是告诉你去他家,跟他说吗,你咋没去?”

陈显语塞,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行长说:“你的调动必须他同意,你得马上去找他说,空缺的秘书不能再等下去,有些工作需要秘书做,你如果再耽搁下去,我们就不等了,调别人!”

陈显灵心里发凉,听赵行长说法,不去找石延山,调成的可能性没有,那么,我去不去找石延山呢?

陈显灵又动了去石延山家的心思。他反复地推演石延山要见他是什么意思?就是为了见见面,向陈显灵表达调人的事他说了算,以显示他的权力?让陈显灵搭他个人情?或者石延山出于好奇,了解一下他和石玉霞见面后为什么没有同意?或者都不是,就是拒绝他的调动,表达对陈显没看上他女儿的愤怒。弄不好,还损陈显灵一顿。

想到这里,陈显灵心里有一股冷气袭击,我还是别去了。

想去石延山家,又不敢去;不去,又不甘心。陈显灵就在这种纠结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几年之后,他教学遇到了困难,得了咽炎,不适合再当教师,改行的愿望强烈起来。当年往市区银行调动的事再次回旋在他的脑海里,我那天从赵行长家出来,应该还是不应该去石延山家?石延山是同意我调到银行还是不同意呢?他的态度友好还是生气呢?

这对于陈显灵来说,成了萦绕在他心中的一个谜。

作者:吕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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