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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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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節:

01、深度催眠下浮現嬰兒期記憶

02、最後一顆藥物也撤停了

03、母親無意中的錯誤教育傷害了她

04、康複後,她決定繼續出國深造

昨天,我們分享了抑郁症/雙相患者劉可部分的深度心理幹預過程,簡單地介紹了她的成長背景、患病經過。

劉可從幼稚園開始就不愛與同伴交流,有嚴重的社交障礙。中考失利後,她就讀國際班,3年後出國留學,但在國外連連遇挫,出現了嚴重的情緒、睡眠問題,不得不休學回國。

家人帶她到北大六院就診,她先被診斷為中度抑郁症,後改診斷為雙相障礙,一直服藥。

雖然情緒穩定了,但劉可社會功能仍然難以恢複,無法恢複學習或參加工作。父母非常焦慮。

經過我們前一階段的系統化深度催眠下的心理幹預後,劉可的情緒症狀大幅度緩解,并開始減藥。

但在這過程中,我們發現她的社交障礙背後,可劃分為多個具體問題。比如,她總是壓抑自己的情緒;她不懂、也不願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遇到不公平對待時總是忍氣吞聲;她愛逃避問題,遇到困難不願面對等等。

後半段的心理幹預,我們集中精力攻克了這些精神心理難題,并最後結合她的興趣、理想,為其進行了人生規劃。

最令父母激動的是,本來劉可拒絕出國完成學業,父母一提她就發脾氣。但在心理幹預接近尾聲時,劉可竟說自己要考慮複學了,父母簡直喜出望外!

Lucy在利用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記憶修複技術(TPMIH)處理劉可“總是壓抑自己情緒”的問題時,竟發現了一個嬰兒時期的心理創傷。

劉可“看到”自己那時大概4、5個月大,嘴裡吮吸着一個安撫奶嘴。她回憶,當時她經常渴望被大人抱,就放聲大哭。但媽媽總是不了解,哄哄無效後,隻好給她塞一個安撫奶嘴。

這奶嘴一下子觸發了嬰兒的吮吸反射,她吮吸起來。但其實她真正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隻是奶嘴堵住了嘴巴,哭不出來了。可這下媽媽就誤會了,以為娃娃哭是因為想吮吸奶嘴,是以,經常劉可一哭,媽媽就給奶嘴。

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圖檔來源于網絡

也就是說,劉可當時的心理需求不但沒被滿足,還連哭都沒法哭,無法表達和釋放不愉快的情緒。

事後我問了劉可媽媽。她的回憶與劉可的内隐記憶有所出入。

她說,當時其實知道孩子希望被抱着,是以有時候會抱起來哄,但有時候忙不開,就會給塞個奶嘴安慰一下,“真的不是每一次都給奶嘴”。

難道是媽媽撒謊?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劉可的内隐記憶“撒謊”了。

科學研究已經證明,兒童或更早期孩子的記憶是可能出錯的,“成人對兩歲或者更早之前事情的記憶,可能代表了早期事件的虛構、濃縮和建構,也代表目前所關心的内容以及所聽到的關于早期事件的故事”(LYynnet al.,2003,p.42)。

但這并不是說兒童會故意捏造謊言,而是他們的記憶确實如此,而該病理性記憶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客觀存在。

是以,對于這種情況,我們不會強調這是父母的過錯,但孩子确實也感受到了心理傷害和痛苦,這個創傷事件仍要在深度催眠下進行修複,并在意識層面引導孩子理性、客觀地認識這個創傷。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利用深度催眠發現個案嬰兒時期的病理性記憶了。

另一個真執行個體子是處理另一名患者愛哭和過分怕熱的問題時,發現她剛滿月時,大人給她穿得太多了,她熱得大哭不止,但不會表達,家人急得團團轉。

她哭了好長時間後,家人才意識到她太熱了,一減衣,她就不哭了。經過那名孩子的母親印證,這個記憶是真實的。

是以,很多人說嬰兒時期發生的事,到底有沒有記憶?我們認為,在内隐記憶層面是有的。雖然具體情節的記憶不一定完全準确,但當時的感受、情緒會儲藏在内隐記憶層面,逐漸沉澱,不斷地被激活再鞏固。

關于劉可壓抑自己情緒的創傷還有很多,比如上國小時尿褲子了,媽媽沒有安慰,還訓了她一頓,并要求她不許哭,也不許說話,否則可能就是一頓打。她說:“以後難過了忍不住也得忍,不然會導緻很痛苦的後果!”

還有一個和爸爸有關。初二時,學習任務很緊張,父母要求她每天玩手機隻能20分鐘。有一次她放下手機,開始寫作業,但手機沒有放回原處,隻随意擱在書桌上。

這時爸爸推門進來,發現手機躺在桌子上,非常生氣地說:“你不是剛玩過手機嗎?怎麼又玩!”

劉可沒玩,但她不懂得解釋,隻是冷冷地說了句:“我沒有”。

爸爸認為女兒的态度非常不誠懇,這代表了心虛和狡辯,他生氣得當場把那台手機砸碎了。劉可很壓抑、憤怒,但也習慣性地壓抑下去了。

深度催眠下的她說:“我好委屈,都說了沒看,爸爸還摔我的手機,以後再也不解釋了,沒用!”

但她忽略了一個事實,她的回答和态度确實容易讓人誤會。如果能耐心地解釋一下,爸爸很可能就相信了。

事後,劉可爸爸說,女兒長那麼大,自己就對她發過那一次脾氣,沒想到一下子形成心理創傷了!他很後悔當時錯怪了女兒。

其實,臨床發現很多患者的心理創傷都有類似這種情況,家長是做得不妥當,但孩子也有不足,造成了雙方激烈沖突。但對于自己的不足,孩子往往不記得了,也缺乏自我檢討意識和能力,便一味指責家長。是以,在深度催眠下還原細節和真相是很有意義的。

劉可後續有幾個心理創傷都是類似情況,受到誤解時不懂得表達,有時解釋了反而還火上澆油,這也是她頻繁遇到人際沖突和挫折的原因之一。這又反過來加重她的社交恐懼,形成惡性循環。

這一次深度催眠後,劉可說自己收獲很大。而且,以前她覺得胸部總是很壓抑,有東西堵着的感覺,“現在胸口舒暢了,一下子通了!”

那她為什麼不能好好地表達自己呢?這就是下一次深度催眠處理的問題。

催眠治療師Lucy和劉可進行了深入的交流,總結了劉可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

一是她長期不表達,缺乏技巧;

二是她隐隐覺得不需要表達那麼多,别人應該能了解,或者不了解都沒關系;

三是她主觀意識上不願意表達,認為沒用。

深度催眠下,Lucy找到了這個問題背後的心理創傷事件。

年幼時,劉可的外婆、外公經常吵得不可開交,她害怕得鑽到桌子底下,大喊:“你們不要再吵了。”但老人根本沒理她,越吵越兇。

劉可内心覺得恐懼,且無能為力,“我說的話就像放屁一樣,根本沒有人在意,以後不說了,說了也沒用”。

還有一個創傷事件耐人尋味。約5歲時,劉可父母工作忙,經常把她和一堆玩具留在家,有積木、過家家套裝、玩偶等。

深度催眠下,劉可“看到”當時的自己擺好了過家家的道具,又拿來幾個玩偶扮演角色,情節特别豐富,玩得很投入,但就是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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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女孩子玩過家家是一邊玩,一邊嘴裡念台詞,角色之間你來我往的,為什麼5歲的劉可不說話呢?Lucy注意到了這個不尋常點,引導她繼續尋找答案。

劉可想起來了,她說,本來她玩過家家也是說話的,但有一次,她自導自演得正開心,角落裡突然爬出一隻大蟲子,吓了她一大跳!

年幼的孩子在極端情緒下容易産生比較幼稚的認知,當時的劉可就想:“我的隐私被蟲子知道了,我說的話被偷聽了!”她很不自在。

她後來再玩玩偶時,嘴巴不說話了,隻是心中默念。久而久之,她形成了一種不自覺的錯誤觀念: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别人也會知道的,就像在腦子裡玩過家家一樣。

另一個創傷事件,又是劉可的媽媽導緻的。劉可到了青春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她開始寫日記,還加上鎖,防止别人偷看。

但她媽媽撬開了鎖偷看了,發現女兒寫了些關于“自殺”的内容,又便狠狠地訓了她一頓,還不準她哭。

劉可非常後悔,“我在心裡罵自己有病,日記本加了鎖。最後還是被偷看了!以後有什麼想法,一不能說,二不能寫!”

經過這次深度催眠和後續的強化認知心理幹預後,劉可認識到自己不願表達的背後其實有很多幼稚化的、錯誤的觀念,這又很容易引發人際沖突。

我們也把相關創傷告知了父母,他們都承認确有其事,他們更加意識到當年犯下的錯誤,其自我檢討、改變和提升的意識也更強,更有針對性了。

深度心理幹預進行到此,劉可的睡眠品質已經很好了,一直都沒提出有這方面的問題。但她說有一天心髒部位有疼痛感,沒睡好。

我們還以為她的心髒出了器質性的問題。但她說,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到周圍大雪紛飛,隻有自己孤身一身,很冷、很恐懼。醒來後,心髒非常不适,而且一天下來都不舒服。

這聽起來不太像器質性病變,而像心理問題導緻的軀體化不适。針對這個問題和夢境,催眠治療師Lucy在深度催眠下找到了具體創傷事件。

第一個創傷,發生在她出國留學時的飛機上。

很多孩子出國留學時,内心會有一些對未知的不安,但更多的是激動和憧憬。但劉可不是,她第一次坐在出國的飛機上時,很彷徨、迷茫。她用英語向空姐提了個需求,但對方沒聽懂,連續問了好幾次。

劉可一下子開始災難化思維,“我本來覺得自己英語挺好的,結果别人都聽不懂!我在國外怎麼生活?怎麼上課?”

在航班上,她幾乎沒有停止過焦慮、恐懼、胡思亂想。通俗地說,這有點像她自己吓自己,這十幾個小時裡,她的負性情緒和災難化思維對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創傷。

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第二個創傷發生在大二時,那時也是在留學期間。她坐公共汽車去購物,回程時卻迷路了。當時入夜了,非常寒冷,直逼零下十幾度,手機都凍得無法開機了。

劉可很恐懼,手機沒法使用,聯系不上人,周圍下着白茫茫的大雪,連路人都看不見,“我覺得自己可能要凍死在路上了,我好後悔,怎麼會選擇到這個國家來”。

大約1小時後,劉可碰到了一輛停靠的公共汽車,才在司機的幫助下回了住處。

關于這個噩夢、心髒部位痛的疊加性心理創傷有很多、很多,足足12個,這一場深度催眠下病理性修複進行了4個多小時。

而絕大部分創傷都是她在國外因适應能力不足、遇到欺淩、或母親患病她又無法照顧而導緻的心理創傷。

到後來,每次她假期結束,離開老家登上國際航班時,劉可心裡非常酸楚,“明明知道還會回來,但去留學就像上戰場似的,特别壓抑”。

其實,以劉可高中時的獨立能力水準、性格特征來說,她并不太适合離家太遠、或到國外求學。深度心理幹預時,她也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有點後悔高中時的決定。

但我們引導她明白,經過系統化深度心理幹預後,她會變得更加理性、成熟,獨立能力和抗壓能力都更強。

等她準備好以後,她完全可以到國外繼續完成學業。那時的她已經蛻變了,再也不是以往的她了。

針對這個問題的心理幹預結束後,劉可高興地說,本來患病後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但現在,興趣愛好似乎慢慢回來了,“對以前喜歡的事有點感覺了!”

我們很高興,告訴她以前是積極的情緒體驗都被心理創傷“壓下去”了,創傷修複後,積極情緒體驗的記憶就浮上來了。劉可挺開心的。

這次創傷修複後,我把她的藥物最後每日一顆碳酸锂完全停掉了。

我們昨天的文章裡說過,劉可說自己從小就膽小怕事。但我們根據臨床經驗,這種性格特征很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遭受過疊加性的心理創傷。

劉可不太認同,“膽小怕事也能由創傷導緻的嗎?有些人天生就這樣吧?”

催眠治療師Lucy向她解釋說,“你說的情況不是沒有可能。但就你而言,我覺得很可能背後是心理創傷”。

Lucy還給她舉了些例子,比如我們接診過的患者箬楠,她因遭受大量的疊加性心理創傷,性格内向、膽小,這是她患上精神心理障礙的早期征兆,但其母親卻沒有多加重視和引導。

雖然劉可還是半信半疑,但出于對催眠治療師Lucy的高度信任,她願意再次接受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記憶修複。

這一試,非同小可,關于她在幼稚園受欺負了但不告訴父母的“謎團”,一下子“破案”了。

原來,在劉可1歲時,媽媽曾帶她坐火車旅遊。她們座位對面是另一個家庭,有一個與劉可年齡相仿的小男孩。媽媽讓她與男孩說說話、一起玩,但她不願意。

媽媽非常生氣,也可能覺得很失禮、沒面子,馬上拉長了臉。

媽媽的表情讓劉可非常害怕,“我感覺她要打我”,立即建立了恐懼性的病理性條件反射:一旦跟媽媽交流就膽怯,想退縮。

還有,劉可3歲時媽媽教她寫數字,她經常把“4”寫反了。媽媽認為她是故意的,大聲訓斥她寫字不認真,劉可吓得不敢吱聲。

其實劉可真不是故意的。嬰幼兒時期的孩子并不能很好地記住數字各部位的方向,隻記得主要特征。很多孩子3、4歲時,寫“4”字也是反過來的。可惜媽媽當時根本不懂這個知識,更不懂科學引導。

在孩子年幼時,大人經常怒聲斥責、粗暴教育,這往往是孩子性格膽小、怯弱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是以,劉可膽小的性格從1歲就開始埋下隐患了。而且,從那時開始,媽媽多次對她造成疊加性心理創傷,沒有跟女兒建立良好的親子關系。我們認為,這是她不把幼稚園的遭遇告訴父母的主要原因。

關于劉可性格膽小的問題,Lucy一共找到了7個創傷,從1歲貫穿到11歲。而且每發生一個創傷事件,就有疊加作用,她越膽小,遇事就越緊張,容易災難化思維,也就變得越膽小,陷入了惡性循環。

我們把發現的創傷事件告訴劉可媽媽,她說那些事确實發生過。她腸子都悔青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時的暴躁脾氣對孩子造成那麼大創傷了。

經過前期那麼多次深度心理幹預後,我們發現劉可有一個性格弱點:她一旦遇到挫折,想法很容易走極端,而且愛逃避問題。

比如,她被幾個同學欺負了,就不願意跟幼稚園所有老師和小朋友說話了;

她表達想法時受挫,就以後都不愛表達了;

她做了不願意做的事會不開心,以後說什麼也不做了;

她中考失利,就再也不想參加國内的考試了,一定要留學……

劉可說,“趨利避害,這不是人類的本能嗎?這也算是個心理問題?”

我們引導她明白,趨利避害是動物本能,但“人是社會化的動物”,面對困難,勇敢的積極面對,是高逆商的表現,是人在社會化的過程中非常關鍵的一步。而劉可的行為是典型的遇到挫折不願面對,災難化思維,總是想換條路走。

如果這種心态不調整的話,她很難得到成長和提升,抑郁症也很容易複發。催眠治療師Lucy堅持要利用深度催眠處理這個問題,并發現了7 個創傷。

其中,劉可中考時的心理創傷浮現了。劉可回憶,中考成績後她很不滿意,雖然也能上重點高中,但不是全市最好的重點。她在房間裡哭了很久,很傷心。

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我覺得我付出了那麼多,國中3年的用功卻沒考出水準,我接受不了。我沒有辦法面對。”于是她決定不參加國内聯考,出國留學。

後來,她在國外讀大四時,她跟原來的數學老師因試卷分數鬧了沖突,申請換老師,學校換了一名英籍老師教的數學課。

這位老師的風格和前一位完全不同,思維跳躍性很強。劉可一下子難适應,于是徹底否定自己,“我肯定不行”,遂産生想退課的念頭。

她以前也退過其它課,如果這次再退,就意味着沒法按時拿到畢業證了。但她那時已經很想逃避了,最後還是退了課。

這次事件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很快就精神崩潰了,休學回國。

很明顯,在這些挫折裡,劉可都有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錯誤認知,導緻做決定時缺乏理性、走極端,最終形成更大的挫折。

當然,劉可形成這些錯誤認知時,多半處于兒童、青少年時期,我們不能要求這個年齡的孩子有足夠成熟的心智和思想,去對挫折進行理性分析。

是以,父母的及時發現問題、與孩子的溝通和引導就非常重要。但劉可父母在這一點上做得非常不足。

我在後續的強化認知幹預中對劉可及其父母都指出了這一點,希望他們吸取教訓。

除了上述兩個學業上的重大打擊外,劉可還有一個成長早期的病理性記憶很有意思。

劉可大約當時上國小3、4年級,放學後愛出去玩。媽媽跟她立好規矩,出去玩,一定要準時回家,否則就要挨罵、挨打。

有一次,劉可在同學家玩得興奮,一下忘記了時間,到家門口時已經超過規定半小時了。她不敢進門,趴在門上聽家裡的動靜。

突然,她仿佛聽到媽媽說了一個“打”字。她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以為媽媽計劃着怎麼狠狠地揍自己一頓!她哪裡還敢回家,跑到鄰居家躲了一下午,一直陷在恐懼中。

這可把劉可的爸媽急壞了!女兒遲遲不回家,到處找找不到,他們都差點跑去報警了。

晚上,劉可躲不下去了,回到家裡,并做好了挨罰甚至挨打的心理準備。結果父母一下子把她抱緊了,又是笑又是親,非常關愛。劉可受寵若驚,也放下了心頭大石。

這下,這孩子又形成了錯誤認知:本來以為要挨打的,結果躲了一下午之後,爸媽不但不打自己,還對我那麼好。看來,逃避也是一件好事啊!

催眠治療師Lucy跟我轉述這個病理性記憶的時候,我哭笑不得。

嚴格來說,這件事算不上心理創傷,反而像是個病理性正性情緒體驗,劉可在逃避中嘗到了甜頭,便強化了逃避的動機和行為,一想到可以逃避心裡就輕松、愉快,有點“逃避成瘾”的感覺。

後來我跟她爸媽說起這件事,爸媽說他們當然記得,當時以為孩子出事了,吓個半死,孩子回家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裡還舍得打啊!

在這個問題之後,催眠治療師Lucy和我還針對她情商低、做事三分鐘熱度的問題進行了處理,也發現了不少病理性記憶。我們以前就這一點寫過相關文章,在這裡就不贅叙了。

劉可的深度心理幹預接近尾聲,是時候對她進行人生規劃的心理幹預了。她複學的話題,我認為也可以借這個時機談一談。

當時,劉可覺得自己的文字功底比較好,“我想着,是不是可以當一名網絡作家,但不知道寫什麼題材好”。

我覺得她的想法很好,馬上給她肯定,并建議她可以考慮先從自己的經曆裡找切入點,寫寫精神心理方面的題材。

我跟她談到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太宰治是一名雙相情感障礙患者,這本書反映的就是作者的痛苦經曆和人生觀,成為了暢銷書。

可是,該書傳遞的情緒和觀念非常消極,作者最後還自殺身亡了,這會對青少年讀者帶來負面影響。我建議劉可如果寫書的話,不要選擇這條路。

而大陸的著名作家畢淑敏,就是她可考慮學習的榜樣。畢淑敏本身是個醫生、心理治療師,她基于臨床和心理治療中的經驗和感想,寫下了很多受歡迎還有社會價值的作品,如《拯救乳房》《女心理師》等等。

我對劉可說,“你遭受過精神心理障礙的折磨,如今基本痊愈,你對疾病、痛苦、挫折和人生肯定有很多自己的感想。如果你能把康複過程寫下來,加上自己的感悟,一定能給很多人帶來正能量,這是非常有社會意義的。”

劉可當時備受鼓舞。

她的抑郁、雙相病情複雜,57個小時心理幹預後,她實作了停藥!

當然,要寫一部好作品,光寫自己的故事當然不行,還需要很多知識儲備,經驗閱曆,還對社會有觀察、了解和思考。簡單來說,她的能力還需不斷提升。

我建議她不能急于求成,要慢慢積累,還可以考慮報一些課程,多去接觸不同的人和事。這可以鍛煉情商,也是積累素材的好機會。

然後很自然地,我們就談到了是否要出國把學分修完,獲得畢業證的問題。

劉可說,她以前确實想逃避,但現在覺得應該坦然面對,其實她已經在考慮這個事了,但具體一步步該怎麼做,後續還要再去了解。

我很高興,這說明之前她愛逃避問題基本得到解決了!

不過我也引導她,留學複學一事盡力去做即可,對于結果,即使真的拿不到畢業證,我們也坦然接受。那不是人生的唯一道路,留學的時光也并不會完全白費,積極看待,争取将壞事變好事。

基本上,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給劉可做心理幹預了。她回去之後就打電話給媽媽,說考慮出國把最後一門學科的學分拿到,獲得畢業證,要和爸媽一起商量具體怎麼做。

劉可爸爸告訴我,劉可媽媽聽到這個消息時,都激動得哭了。夫妻倆那麼多年的心結,一直不敢說、不敢提,不知如何解決,現在終于有希望化解了。他們一再表達了感激,我們也很欣慰。

劉可爸爸還告訴我不少好消息。他說女兒的記憶力明顯恢複了,“那天我們出門打車,她就看了一眼我的手機,馬上就記住車牌号碼,車來了還招呼我過去,我都還沒搞明白!”

還有,爸爸說以前她在家點外賣,從不願自己去拿,因為怕見陌生人,也不愛動,就讓爸爸去。現在,她自己主動去拿外賣,“變得有行動力了!”。

劉可父母感受到孩子明顯的康複,非常開心。她的爸爸多次對我說,女兒能接受我們的心理幹預真的非常幸運,就像中了彩票!而且效果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其實,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這也離不開他們一家的高度信任和配合。

劉可本來就很有才華,也有想法,這些經曆過去以後,都會成為她人生的财富。如果她真的成為了名作家,她寫的作品肯定對社會有很大意義!

在最後一次幹預時,我甚至跟劉可說,歡迎她成為作家後繼續跟我們聯系,甚至可以成為我們的簽約作家,專門采訪已經康複、且願意分享經曆的患者和家屬。

現在,據劉可爸爸回報,女兒獨自一人在國外繼續攻讀學位,無論是獨立能力、與老師和同學的溝通能力、抗壓能力,各方面都要很大提升。

她遇到事情也不會一味逃避了,而是積極地面對、處理,學習成績更是沒有問題,今年5月就要畢業了!劉可爸爸的語氣裡,滿是幸福和驕傲!

希望她畢業以後,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發展路線,将自己這段患病經曆轉變為人生财富,成為一名對國家、社會有用的人才,實作人生價值!

在臨床中,有很多抑郁症/雙相患者的情況與劉可相似,從小到大成績非常優秀,是“别人家的孩子”,但考上大學後突然得了抑郁症/雙相。相信我們的讀者裡,就有不少這類患者的家長,正為孩子的病感到焦慮、無助。

後續,我們會對劉可的病情特點作出分析,提供一些對廣大患者、家屬有共性的建議,希望能幫助患者加快康複,渡過磨難,晴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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