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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五十八章講福禍相依,若人人遵道行德,法可以不用嗎?

作者:觀鶴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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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禍相依”這四個字,我們再熟悉不過了。但你知道“福禍相成”嗎?我們每個人都會遭遇逆境,可是為什麼有的人可以從逆境中站起來,而有的人卻一蹶不振呢?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看透“福禍轉化”的道理。道家講求“有無相生”,順境與逆境,成功與失敗,不過是轉瞬間的事。古之有道明君,無不是參透了“道”“德”“法”三者的關系,而作為今天的我們,如何面對自己的困境呢?

《道德經》五十八章講福禍相依,若人人遵道行德,法可以不用嗎?

圖檔來自網絡,侵删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複為奇,善複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本章在閱讀中容易出現不連貫之感,第一段講“有為”與“無為”之别,第二段講福禍為什麼相倚,而我們如何應用福禍之間的轉化,這兩段看似不連貫,實則都是第三段的伏筆。第三段講聖人是如何在“無為”與“有為”、福與禍之間進行轉化的,這種轉化暗合了“道”“德”“法”三者的關系。讀懂第三章,我們就明白,老子為什麼強調“法”要慎用。

一、苛政出狡兔

要弄清“道”“德”“法”三者的關系,咱們還是從“道”開始。老子講“道”是講給人君聽的,為的是規勸人君行“無為而治”。什麼是“無為而治”呢?

老子用四個字來形容“其政悶悶”。“悶”有寬厚、仁大之意。咱們在第二十章時讀過,“悶”這個字也作淳樸講。與今天我們習慣的用法,悶悶不樂,悶聲不吭,用意大相徑庭。為政者寬仁,政出寬松,那百姓怎樣呢?老子也用了四個字“其民淳淳”。“淳”字為淳厚之意。

比如宋仁宗為政寬仁,對待臣民比較寬容,尤其禮敬士大夫,以緻出現了大臣在上朝前抱住皇帝納谏之舉,這在曆朝曆代都是不可能的,觸犯天顔是要殺頭的。但宋仁宗卻并沒有生氣。反而軍隊打了敗仗,他會将過錯歸結到自己身上。用咱們今天的話說,宋仁宗屬于内耗型人格,是以才會得心疾。但不得不說,正是由于他的寬仁之政,才使得北宋四十年無戰事,國富民強,成就了後世士大夫推崇向往的時代。

那麼,什麼是“有為而治”呢?老子也用了四個字“為政察察”。“察”是偵察、洞察、觀察之意。為政者要對百姓做到“察察”,總不能天天去家訪吧?那怎麼辦呢?唯有一個辦法——政令繁複。百姓逃過了這一套政令的盤查,還有另一套。政令多如織網,百姓簡直“難逃羅網”。百姓怎麼辦呢?老子也給出了四個字“其民缺缺”,而“缺”字意為狡诘。

其實上,這種現象在今天仍然很多。越是機構龐大的公司,制度越複雜。很多人上班的主要精力不是在發展業務,而是在填表,各種名目的統計表,填完日志填業績,填完業績填質效,填完質效再填計劃,填完計劃還有盈虧分析表、項目進度表、客戶回訪表……等等。把這些表格填完,大半天過去了,還有什麼時間用來發展業務呢?

是以才有了那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是我們狡诘,是不狡诘,活不下去。

二、福禍相依亦相成

第二段與前後文有些不搭,疑被後人錯錄。其實這樣安排也有一定道理。老子在用“福禍”之理诠釋“有無相生”,在告誡我們,人生到哪個階段就做與之相符之事,順逆的轉換隻在旦夕之間,不必患得患失。

(一)福禍相因,亦相成

我們比較容易去同情弱者,關注逆境中的人。尤其是我們自己身處逆境中,所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向上爬。

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

災禍啊,幸福就倚傍在它裡面。我們時常會用這句話去開導人。比如有人在股市虧了一大筆錢,幾乎傾家蕩産,這是妥妥的逆境吧?其實這個逆境中蘊含了很多股票投資知識和經驗,這些是在投資賺錢時學不到的。對于禍來說,這就是福。

老子說:“福兮,禍之所伏。”

相反,我們在福中看到禍卻是最難的。避害是人的本能,是以我們會天然地過濾掉一些潛藏的危機,這也就是絕大多數人會迷失在幸福中的原因。其實,從迷失那一刻開始,禍就已經在孕育之中了。還是這位股民,如果他能在賺錢時及時收手,看到股票大漲背後的危機,是不是就能躲過這次的巨虧了呢?

《道德經》五十八章講福禍相依,若人人遵道行德,法可以不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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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福禍轉化的拐點

在生活中,不隻福禍相因,善與惡、美與醜,正與邪之間亦是如此。天地之間,萬物之中,對立永遠存在。這就是我們在第二章讀過的“有無相生”之理。然而這種因果循環的關系,卻時常使我們迷惑。

那麼“福禍相倚”的成因是什麼?

老子說:“其無正也。”

“正”即正常、正規。老子是說,“福禍相依”并沒有一定之規。這句話要怎麼了解呢?福和禍不是應該互相轉化嗎?

接着老子又給出了解釋:“正複為奇,善複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奇”為邪惡之意,就是不正。“妖”為惡之意,就是不善。這句是說,正忽而變成了邪,善忽而變成了惡。人們迷惑其中,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在第二章中我們已經讀過“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世間萬物都是相對而生,又相對而成的。

比如網上曾經報導過一位救助貧困學生的好心人,因為義舉被任命為當地一家國有企業的小上司,手裡有了權,又因為救人有了名,架不住身邊一些朋友撺掇,經常請客吃吃喝喝,以顯示自己大方。可是,再好的家底也架不住整天這麼花,很快口袋空了,為了維持面子,在一班狐朋狗友的慫恿下,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結果因挪用公款入獄。這就從“善”變成“妖”了。

為什麼說人會迷失在福禍之中呢?比如這位英雄就是不知不覺走上了犯罪道路,也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這就是我們要讀《道德經》的原因,逆境中的人要去讀,順境中的人更要去讀,讀過之後才能自省自悟。

三、道德到位,法即慎用

在老子心目中,最理想的人格是什麼樣子,或者做說聖人的标準是什麼?

“為政悶悶”。有人覺得這個詞用得有點悶,不夠豁達敞亮。其實,這正是我們看不懂聖人的地方。聖人如何施政的呢?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方而不割”是說,聖人為人方正,堅持原則,但堅持原則并不意味着要去傷害别人。

“廉而不刿”是說,聖人廉潔,品格端正,但這并不意味着就要以刺傷别人。

“直而不肆”是說,聖壇人正直,但是他不會以正直去束縛别人,讓别人按照自己的方式處事。

“光而不耀”是說,聖人是光亮的,但并不意味着他會讓别人覺得耀眼。

“方”“廉”“直”“光”,每個字都閃閃亮亮,足以令我們膜拜。這就是老子心目中聖人應該有的樣子。

“不割”“不刿”“不肆”“不耀”,每一步都做得恰到好處,這就是到位。

所謂“物極必反”,你越想得到什麼,就越會失去什麼,即使聖人處事,也要學會适可而止。可見,高手和一般人的差别,就在于把握行事的“度”。

怎樣把握這個“度”呢?這就要用到“道”“德”“法”三者的關系了。

《道德經》五十八章講福禍相依,若人人遵道行德,法可以不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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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者實際上是治國管理的三個層面。第一層,最基礎的是法治,可以硬性規範人的行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用條文政令來管理。

第二層較為覺,就是德治,用社會約定俗成的道德規範來限制每個人的行為,主要是自我限制,加上社會監督,比如“人言可畏”,很多人因為怕人言,而不得不規範自己的言行,屬于半自動的行為。

第三層,也是最進階,是道治,就是開篇說到的“其政悶悶”,上司者“無為而治”,讓民自化。

如果第二、三層做得好,那麼第一層的法治就會顯得很輕松,社會上也不會出現那麼多的亂相、怪相,挑戰法律之輩。這是老子最理想的社會、最推崇的治國理念。

可見,正如“有無相生”之理,“道”與“德”到位了,即便身處逆境,也伺機轉化,化逆為順。是以,在聖人眼中,世間萬物順逆成敗都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寬政出淳民,苛政出亂民;道德缺失,法必嚴;若想慎用法,道德就要到位。

譯文

政治越寬厚,人民越淳樸;政治越嚴苛,人民越狡诘。

災禍啊,幸福就倚傍在它裡面;幸福啊,也埋伏着災禍。誰知道它們的究竟?它們并沒有一個準則。正忽而變成了邪,善忽而變成了惡。人們迷惑其中,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故而得道之人處事方正不顯得生硬,雖有棱角亦不會傷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