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焖子:一塊澱粉,憑什麼能征服北方?01 焖子,大連人的鄉愁02 離開大連,到底還有多少種焖子?

作者:食億個為什麼

來源:三個料理人

焖子:一塊澱粉,憑什麼能征服北方?01 焖子,大連人的鄉愁02 離開大連,到底還有多少種焖子?

蔡瀾有一篇文章記述了他的大連之行,特别提到了菜市場裡的焖子。

“小販小火加熱,放進切成小塊的焖子,用筷子翻動把皮煎得焦黃,放入盤中備用。另一廂,用臼子裡搗碎的蒜泥、小磨磨出的麻汁,大量地淋在剛煎好的焖子上面……就那麼一吃,哈哈,中了焖子的毒。”

焖子,其實就是地瓜澱粉與水混合、攪拌、加熱、凝固成的膠狀的塊,然後再切成小塊,小火少油,慢慢地煎至兩面金黃。

在北方很多地區,這樣熱乎出鍋的焖子,搭配不同的配料,咬下去,軟、糯、香、脆,盡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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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遠離家鄉的大連人來說,最懷念的味道不會是什麼生猛海鮮,而是焖子。

街邊的一個小門臉,支上一大口平底鍋,焖子就在鍋裡滋滋啦啦的作響,一陣小風吹過,沒有大連人能抵抗得了這音效和香氣的雙重誘惑。

制作焖子的原料特别簡便,就是地瓜澱粉和水混合,一邊加熱,一邊攪打成半透明的糊狀,所有做焖子也被叫做“打焖子”。

打焖子一般用地瓜澱粉,也就是蕃薯澱粉。與其他種類的澱粉相比,地瓜澱粉是所有澱粉裡顔值最低的一種——黑,但是勁力卻特别強,是以焖子才能夠在鍋中久煎不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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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薯澱粉

雖然大連人至愛焖子,但是它的起源并不在大連,而是在渤海對岸的山東煙台。

據山東福山烹饪協會編撰《魯菜之鄉——福山》中記載,焖子是山東煙台芝罘島的門氏兄弟不經意中創制出來的。

一百多年前,門氏兄弟在煙台以賣粉條為生,有一天粉坯做好了,卻因為下雨,做不成粉條。情急之下,門家兄弟請來鄉親們,吃用油鍋煎炒的粉坯。

為了防止吃壞肚子,門氏兄弟特意将山東特産的大蒜搗成蒜醬拌在油煎粉坯中,沒想到這無奈之舉居然得到好評。于是在大家的建議下,門家兄弟支鍋立竈改做賣油煎粉坯,當食客問及名字時,門家兄弟想了想自己的姓氏,随口說出“門子”,後來又覺得不妥,取名為“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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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随着闖關東的人潮來到大連,魯菜和各種小吃也接踵而來,其中也包括焖子。

在缺吃少穿的年代,焖子是改善人們匮乏口味的小吃,随着物質漸漸充裕起來,焖子成為一代大連人的童年記憶。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以後,在大連街頭,經常可以看到商販推着小車或者搭個小棚賣焖子。

更常見的其實是在菜市場,大人們進去買菜,孩子們坐在焖子攤上,用兩根細細的鐵絲“窩”成小叉子,紮起一塊煎得焦黃的焖子,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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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大連人來說,焖子必須有“ge”。大連話裡的“ge”,其實是煎過之後,最外邊那一層焦脆的外殼,它就像廣東煲仔飯裡的鍋巴那樣迷人。

為了吃到更多的“ge”,大連的焖子從來都不會方方正正的,而是各種不規則的形狀,力求增大表面積。

煎好的焖子外脆裡軟,澆上蒜水和麻醬汁,口水立馬就流下來了。

到了上世紀90年代之後,焖子更是從街邊小吃走進了飯館酒樓,搭配海參、蝦仁、螺片做出的三鮮焖子,也成為大連菜的代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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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連人愛焖子,不過焖子也不是大連獨有的。

有一年,在河北秦皇島,一位同學拉着我說,帶你吃一下我們秦皇島的特産——炒焖子。

端上來和大連的焖子一比,不能說很像,簡直就是一毛一樣。

直到去的地方越來越多,才知覺,焖子在整個北方是一種普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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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台是焖子的起源地,與大連隔海相望,兩地的焖子無論是制作、味道還是吃法都差不多。

同樣的地瓜澱粉,同樣的麻醬蒜水,甚至還有同款吃焖子的鐵絲叉。

唯一稍有不同的是,煙台的焖子還會加入蝦油、蝦醬調成的料汁,吃起來海味十足。

其實,很多年前,大連的焖子也有加蝦油的,隻是這些年越來越少見了。

除了大連、煙台、秦皇島,類似的吃法、做法在很多地方都存在,比如在丹東,焖子會切得更方正一些;到了吉林,焖子則改名“煎粉兒”,雖然名字換了,但東西還是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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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津,焖子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二月二,龍擡頭。”在天津人的日子裡,二月二除了剪頭發,另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吃焖子。

天津的焖子和大連、煙台的不一樣,是用綠豆面兒做成的,色澤青碧,又有一些隐約的透明,遠看很像一大塊青玉或者翡翠。

下鍋的時候,切成方方正正麻将塊一般的大小,在平底鍋裡,用一點點油小火煎,煎到幾面都出現金黃的“嘎兒”,然後拌入麻醬、鹽、蒜汁兒和醋,就可以吃了。

綠豆面兒做出的焖子,口感更加細膩柔軟。有的天津人家甚至還會把焖子、炒合菜一起卷到春餅裡,永恒的碳水配碳水,大餅卷一切。

會用綠豆面兒做焖子的不隻是天津人,遠在大西北的烏魯木齊人,也有用綠豆面兒做焖子的習慣。

調味料也大差不差,不過淋上新疆的辣椒,焖子味道會更香。不同的是,烏魯木齊人會在農曆三月的陽春時節吃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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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河北,焖子畫風突變,從純素的澱粉,到開始有了肉類的存在。

河北定州,當地人把瘦肉絞成小塊(可不能完全絞成肉泥),放到蕃薯澱粉糊中一起熬煮、結塊、過涼水、曬幹,最後再經過一道熏制。

這一流程與京津地區做“粉腸”的工藝很像。這樣繁瑣工藝做成的定州焖子,就像是一根碩大的香腸,當地人也俗稱“肉灌腸”。

切片後,無論是蒸、炒、炖、拌,都能吃到紮紮實實的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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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直接加肉,也有借助了肉味兒的焖子,那就是驢肉火燒裡的焖子。

在驢火屆打得熱火朝天的河間派和保定派,卻能在一件事情上達成共識——焖子。

煮完驢肉的湯和油,絕對不能浪費,把湯燒開,加入澱粉,一邊攪拌,一邊倒入驢油,直到粘稠之後,放冷凝結成凍,就是驢肉火燒中的焖子。

無論是河間派還是保定派,都有在驢肉火燒中加入焖子的做法,對于食客來說,一方面降低成本,另一方面相比于酥脆的火燒和香韌的驢肉,焖子提供了更豐富的口感,軟糯與酥脆,剛柔并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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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北再到河南,禹州的焖子是不加肉的,卻又做出了十足的肉感。

禹州的粉條凍幹煮軟,再加入蕃薯粉攪勻,入屜蒸成一大塊。做出來的禹州焖子,煎、炒、烹、炸、炖或是涼拌,甚至可以取代肉的存在。

其實,焖子這種小吃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物質的不充裕,焖子既能提供與肉有那麼一點點類似的口感,也能有當時并不是太充足的油脂香氣。

類似的物質組合,除了焖子,其實還有陝西的炒涼粉、北京的炸灌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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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我們其實早就擺脫了肉食短缺的窘迫,但對于焖子,很多地方卻沒有失去熱情,這當然是因為,對于脂肪和碳水這個黃金組合的熱愛,已經深深地印刻在我們的基因裡。

同時,焦脆的外殼,軟糯的内心,這種外酥裡嫩反差口感,也總是被人追逐。

就算它不再稀缺,也總會讓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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