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能源贸易呈现“去美元化”趋势

近年来，全球多国都在不同程度地寻求用美元以外的货币进行贸易结算。事实上，受疫情、地缘冲突、能源转型等诸多大环境因素叠加影响，国际局势变迁与能源地缘格局变化显著，国际能源贸易愈发趋向采用多元化货币组合。

沙特对多币种结算持开放态度

据纳斯达克网站援引消息称，美国和沙特长达50年的石油美元协议已于2024年6月9日到期，沙特将不再续约，并寻求以多种货币出售原油。有消息称，沙特和美国于1974年签署了所谓的“石油美元协议”，但公开资料却并未查询到该协议的具体细节。

彭博社指出，美国曾于2016年公布部分财政信息显示，1974年，美国和沙特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规定沙特可以购买在竞拍机制之外的美国政府债券，但沙特必须确保以美元作为石油的计价货币。由此，以美元作为国际石油交易计算及结算货币的时代开始。目前，全球约80%的原油销售依靠美元结算。

瑞银经济学家Paul Donovan表示，沙特与美国的货币关系实际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新变化。“两国之间没有任何已知的此类正式条约或合同。不过，沙特转向接受美元以外的货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近年来，沙特不断寻求用非美元货币结算石油贸易。去年1月，沙特就“参与非美元石油交易”做出公开说明，称对于用美元以外货币结算石油贸易持开放态度。当时，沙特财政部部长穆罕默德·贾丹表示：“我们不会放弃或排除任何有助于改善贸易结算体系的可能性，愿意对石油贸易结算安排进行讨论，不管是美元、欧元还是沙特里亚尔。”

《华盛顿邮报》指出，这种变化以及沙特和美国之间的关系趋势表明，美国的全球影响力正在全面且显著地下降。

尝试多元化货币形式

《中东脉搏》杂志撰文称，中东国家对采用多种贸易货币产生了浓厚兴趣。实际上，全球范围内，愈来愈多国家正寻求减少对美元的依赖。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能源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赵宏图对《中国能源报》记者表示，近年来，俄罗斯、伊拉克、伊朗、委内瑞拉、印度等多国都提出用其他货币替代美元购买石油，“去美元化”趋势日渐明显，这暴露出全球经济贸易美元化和以美元为主的能源贸易体系的弊端。

2023年7月底，伊拉克和伊朗落实了“油换气”协议，伊拉克将通过原油换取伊朗的天然气。海湾新闻网指出，这笔交易似乎意味着两伊携手走上了“去美元化”道路。

俄罗斯则于2022年4月推出“卢布结算令”，对“不友好国家”的天然气贸易实施卢布结算，同时，愿意与“友好国家”进行币种多样化、支付灵活的石油和天然气交易。

莫斯科证券交易所日前宣布，自2024年6月13日起，将不再使用美元和欧元进行外汇和贵金属交易，在股票和货币市场以及标准化金融衍生工具市场，也不再使用以美元和欧元结算的金融工具进行交易。

印度方面也是动作频频。印度《商业标准报》报道称，印度一直在研究印度卢比—俄罗斯卢布贸易机制，以绕过美元与俄罗斯开展能源交易。2022年7月，印度储备银行推出以卢比结算俄印贸易机制。根据这一安排，出口和进口可以用印度卢比计价和开具发票，而两个贸易伙伴国货币之间的汇率可以由市场决定。

2023年7月，印度央行与阿联酋中央银行签署谅解备忘录，建立本币结算机制，促进使用印度卢比和阿联酋迪拉姆进行跨境交易。此外，印度和伊朗于2018年底曾达成协议，前者将采用基于卢比的支付机制从后者进口原油，其中50%款项将用卢比支付，另外50%款项伊朗可以通过从印度进口等值产品进行交换。

去美元化是复杂且长期的过程

“美元霸权的形成，是长时间叠加综合实力体现的一个结果。‘去美元化’或者说用其他货币替代美元，绝不是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将经历一个复杂且长期的过程。”赵宏图指出，“涉及货币体系、金融市场化等问题，甚至还要考虑替代货币的国际接受度、国家资金储备能力、外汇实力等诸多因素。”

路透社指出，对美国来说，一系列制裁将迫使美元以外货币在贸易中的使用日益增加，这将削弱美元在全球贸易中的地位，对美国的借贷和融资成本产生长期影响。

英国广播公司新闻网则指出，美国的霸权主义作风正让很多国家加速寻求“去美元化”。欧洲《现代外交》撰文称，“石油美元”时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走向末路。

有分析认为，“去美元化”将使部分经济体摆脱美国制裁风险，并赋予其他货币更大影响力和独立性，同时促进国际货币体系的多元和平衡，也能有效提高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的效率与稳定性。

美国前联邦储备委员会国际金融部主任、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Steven B. Kamin和美国前财政部国际货币与金融政策副助理部长、国际货币金融机构官方论坛主席Mark Sobel日前在《金融时报》发表署名文章称，美国日益严重的政治和财政功能失衡，是威胁美元国际地位的真正原因。“美元实力首先是美国经济领导地位的结果，当这种地位开始崩溃，‘去美元化’警钟必然响起。从美国国内局势来看，政局持续失控，财政路径不可持续、美联储的独立性和政策有效性也受到制约。同时，保护主义势力大幅上升，美国加大了单边金融制裁的力度，并且在国际上扮演的角色越来越不可靠。”

本文来源 | 中国能源报

记者 | 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