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太子第三年,我们遇到刺客,我替他挡了一刀。
他却说我不择手段,拿命逼他娶我。
我病根难除,日日咯血,他却将我的救命药送给我阿姐补身子。
他说只有阿姐那样的女子,才配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至于我,既然爱装病,就不用再好了。
后来,我重活一世,当众烧了我与他的订婚书。
我祝他和阿姐郎情妾意,白头偕老。
他却说非我不娶。
和萧云景定亲的第二年,我为他挡了一刀。
那刀上涂了毒,御医要刮掉染毒的皮肉。
我咬着手绢,疼得流了满额的冷汗,怕萧云景心疼,硬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抬起头,却看见他站在阿姐身边,遮住阿姐的眼睛,轻声说:「阿婉,别看了。」
阿姐从来胆子小,萧云景大概是,在担心她会害怕吧。
从始至终,他没看我一眼。
我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我想,刮肉太疼了,疼到素来擅长忍痛的我都哭了。
2
泪水模糊间,我又想到十六岁那年,萧云景缠着我,要我嫁给他的模样。
他说,他这辈子非我不娶,一辈子只疼我、爱我一个女人。
我生在将军府,跟着阿爹在军营里长大。
阿爹总是不准我喊疼,也不许我哭。
只有萧云景会在我委屈的时候,轻声哄我:「阿晚,想哭就哭吧,我替你擦眼泪。」
我想起从前赛马,有人故意绊倒我的马,害得我掉在地上。
其实伤得不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萧云景就心疼得直咬牙,提脚把那人踹翻在地,狠狠揍了一顿。
他知道,我受了委屈。
这世上,只有他会轻声哄我:「阿晚,想哭就哭吧,我替你擦眼泪。」
明明他从前,也是认真爱过我的,什么时候,就突然变了呢?
大概是阿姐从江南回来以后吧。
3
阿姐自小身子不好,被送到江南老家休养,十七了才被接回京城议婚。
我习武,阿姐修文。
我在男人堆里称霸时,她在家中绣花、练字,端的是大家闺秀的仪态万千。
萧云景笑着提过:「你阿姐温婉,你和她一母同胞,眉眼相似,性子怎的差别那么大?」
我佯怒,揪着他的耳朵,凶神恶煞地问他:「现在嫌弃我粗鲁了,是不是?」
他摆手告饶。
在我放过他后,又悄悄偷香一口。
「孤就喜欢阿晚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样子。」
我捂着被亲的脸颊,追着他满院跑,最后栽进他的怀中。
阿姐临风窗前,看向我们的眼神很忧伤。
那时,我还看不懂她的眼神。
4
大概是我准备军中擂台赛的时候,阿姐和萧云景走得更近了。
擂台赛冠军的奖品是一把纹云金刀。
纹云金刀,只配英雄。
我想,赢了,就把它送给萧云景。
他一定会很高兴。
为了赢,我日夜混在练武台,萧云景到将军府没寻到我,和阿姐的接触就多了。
他们对诗、下棋,探讨治国之道,兴致最浓时,引为知己。
而我带着一身伤夺得那把宝刀时,萧云景和阿姐正煮茶赏月,推心置腹。
我把金刀赠与萧云景。
他看着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却皱了眉头:「女孩子家家的,成天舞枪弄棒的,像什么话!」
我与他一同长大,只这一句,我便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从前,他见我受伤,再心疼,也不会出言反对。
只会默默地取来药膏,为我细细涂抹。
因为他知道,我喜欢。
如今,他却嫌我粗枝大叶,有失体统。
5
那把金刀送出去后,我再没见过。
倒是萧云景随身佩带的香囊,我一眼认出,上面的刺绣出自阿姐之手。
萧云景说,金刀不常用,就放进仓库里了。
我很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是不是后悔向皇上求来这桩婚事?
本来皇上属意阿姐为太子妃,她端庄秀丽,又是天生凤命,合该和萧云景在一起。
但萧云景却不顾朝臣反对,执意要和我定亲。
皇上震怒,罚他在大雪里跪了三个时辰,但终究还是遂了他的心愿。
人人都说,萧云景最爱我,爱到不惜违抗皇命,以皇位做赌注。
却不知,郎心如滔滔江水,一去不返。
6
我受伤后,阿姐揽下了照顾我的差事。
萧云景也常来看我,但他读的是孔孟之道,学的是治国良方。
我会翻阅的只有志怪话本。
阿姐和他聊得忘我,我在旁边插不上一句话。
我悄悄问过阿姐:「阿姐可是对殿下有意?」
阿姐慌了,连连摆手,只说:「殿下是阿晚的未婚夫,我怎可心怀妄念?」
我不知该是松一口气,还是替萧云景感到悲哀。
他爱的人,不爱他啊。
阿爹曾对我说,他更希望未来太子妃是我。
姜家是将门,手握兵权,为了消除皇上的猜疑,姜家的女儿总有一个要嫁给萧云景。
阿姐被国师算出凤命时,他只有忧心。
她性子温和,身子又弱,若嫁入皇室,阿爹总担心她会受欺负。
但我有武傍身,向来不服输。
萧云景求娶我时,他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那时,我看到阿爹满头斑白的发,迟钝地发觉了他的衰老。
我想,这样也好,若是我嫁给萧云景,能换来阿姐和姜家的一世安稳。
不被爱,又何妨?
7
我跟阿姐说:「襄王有心,神女无梦,阿姐明日还是不必过来了。」
阿姐不说话,却蓄了满眼的泪水。
我向来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也就不明白为何阿姐宣称对他无意,仍看起来那么难过。
隔日,萧云景冷着脸跑来问我:「你可是欺负了阿婉?」
不知阿姐是如何说的,萧云景真的动了气。
他仍是望着我,却柔情不再:
「你不是不知道她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刺激她?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成了妒妇!」
妒妇?
我问他:「殿下可还记得曾许诺过我什么?
「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信了,你何以又嫌我善妒?
「若是誓言可以作废,那为何你爱的人偏偏是阿姐!」
从来人心易变,欢情凉薄,但萧云景心悦之人是阿姐。
偏偏是阿姐。
萧云景脸色难看,拧着眉头说:「孤与阿婉,高山流水,清清白白。别拿你的无端猜测来污蔑我们之间的感情。」
清清白白,好个清清白白!
8
那日过后,我和萧云景陷入了冷战。
他不再登门,我亦没有低头。
我和萧云景的争执传到了阿娘的耳边,阿娘劝我不要多心,但面上却是实打实的担忧。
阿娘心思玲珑,连我都能看出的动摇,她又怎会无法察觉?
但阿姐是无辜的,她又不忍责怪,只有再加紧给阿姐议婚的步伐。
阿姐日日来我面前哭,悔不该回到京城,搅了我和萧云景的感情。
抱月替我不平:「依我看,大小姐就是装的,能攀上殿下,她心里保不准如何欢喜呢!」
我呵斥她:「越发没规矩了。」
这一声怒喝,牵动了我胸腔里的空气。
肺部一阵痒意传来,我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声一声,越咳越重。
直到一口鲜血被咳了出来。
我想起了国师替我批命时说的话。
【姜二小姐,大贵之人,可惜福缘浅薄,短折而死。】
短折而死,原来如此啊。
抱月看清了手帕上的血渍,瞬间白了脸,眼中带泪:「小姐,我去给你找府医。」
我拦住她:「没有必要。」
御医早替我看过了,他说我这是重伤后病根未除,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严重。
除非,能够找到千年人参入药,否则药石无医。
但天下唯一一根千年人参,在皇宫的仓库里。
除非我嫁入东宫,否则要如何开口讨要此等珍贵的药物?
9
像是赌气似的,阿姐在众多求亲的京城公子中,挑了一个最顽劣无度的。
两家约了,傍晚时分在登月楼相看。
我拦住她:「阿姐这是做什么?那王家公子就是个花丛里打滚儿的混不吝,嫖赌吃喝,样样不落,哪点配得上你?」
阿姐却说:「你别管,这都是我该受的。」
她不管不顾出了门,我因伤在身,拦不住她,唯有让抱月差人抬了轿去追。
刚到登月楼,里面就闹起来了,二楼传来滚滚黑烟。
宾客小二争相往外跑,说是太子殿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王家公子打成了残废。
王家公子要逃,赶巧碰倒了案上的烛火,烧起来了。
我六神无主,阿姐和萧云景还在里面。
抱月不愿让我冒险,拼命阻我,但我挣开了她的手,跑进火里。
我没寻到阿姐和萧云景,却被一块横梁砸中了头。
倒下前,只见萧云景把阿姐包在披风里,抱着她冲了出去。
我喊他,但他满心满眼只有阿姐,没有听到我的呼救。
在晕过去之前,我明明看到阿姐在他怀里是笑着的。
阿姐,原来真的是你在骗我啊……
10
在昏昏沉沉的梦中,我回到了前世嫁给萧云景的那天。
他一身大红喜服,站在我面前,眉眼却分外冷漠。
因为在那一天,阿姐出嫁了。
皇上虽属意阿姐为太子妃,但我救驾有功,为萧云景豁出了半条命,若悔婚,他担心会让我阿爹寒心。
为了平稳朝堂,他给阿姐赐了婚。
萧云景说,我太狠毒,竟然不择手段拿命逼他娶我。
那一夜,萧云景把我压在身下折磨,我边哭边咳嗽,最后在他榻上咳出了满床的血。
但烛火昏沉,他没有发觉。
云雨初歇,他把我独自扔在床上,一个人去书房睡了。
后来,萧云景登上帝位,杀了阿姐的夫婿,迎她入宫为后。
他说,只有阿姐那样的女子才配做他的皇后,为他生儿育女。
阿姐身弱,他为了给她补身子,动用宫中的千年人参。
我求他赠我救命药,但他只是冷冷地推开我:
「你嫉恨阿婉得宠,竟不惜欺君。你既说你病了,那便不用好了。」
11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严重到阿姐来我寝殿时,我连起身见她的力气都没有。
阿姐笑着说:「很痛苦吧?还不够!萧云景和你定亲那日,我的痛苦更甚你百倍。
「我恨你,明明我才是凤命,凭什么萧云景的眼里只看得见你?」
她让人把我抬到了她寝殿的屏风后面,让我听了一夜她和萧云景恩爱缠绵。
萧云景轻喘着喊她名字,说只爱她一人。
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心。
阿婉,阿晚,或许他压在我身上时,喊的也是阿姐吧……
我躺在屏风后,连哭都无法发出声音。
天色微亮时,我永远地合上了双眼,死在一个寻常的冬日。
12
醒来时,我喷出了一口黑血,脸上还残留着泪渍。
抱月扑上来,哭着说:「小姐,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抱月就要随你去了。」
我摸着抱月的头,心里只有一片麻木:
「是啊,我终于醒了……」
这次,是彻底醒了。
第二日,我双眼红肿,和阿姐一同被太后召进宫中。
萧云景那夜在登月楼的事闹到了太后面前。
堂堂太子,抛下未婚妻,当众抱着我阿姐走出火海,行为亲昵,实在有违礼法。
太后仁德,赏罚分明,知道事情原委后,没有因为阿姐的命格对她偏心。
反而当着萧云景的面,狠狠地责骂了阿姐一顿,说她举止不端,魅惑东宫。
萧云景有心维护,却被太后一同责难。
太后牵住我的手,宽厚道:「是云景这小子委屈了你。哀家一定会狠狠罚他,必不会叫你申诉无门。」
萧云景却说:「孤和阿婉是清白的。况且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阿晚不肯和他人共侍一夫,难道要独占东宫不可?」
他意在说我善妒,不能容人。
他是东宫之主,将来是天下之主,子嗣绵延才是正道。
一个善妒的皇后,有失皇家体面。
太后刚要训斥他,我抢先道:「殿下说得极是。」
13
我朝太后一拜:
「臣女心胸狭窄,有失雅量,实在不配当这个太子妃。故,臣女自请退婚。」
萧云景向前一步,脸色像鬼一样难看:「你说什么?」
我掏出了准备好的订婚书,双手递上。
但萧云景不接,冷沉着脸:「你这是在用退婚来逼孤?」
我苦笑着摇头。
哪来什么逼不逼的,只是梦中的场景太真实,我承受不住。
殿内生了炭火,我把那纸订婚书扔进了火盆里,火星子顷刻间把订婚书点燃。
萧云景慌了神,一脚踢翻了火盆,倾洒出来的滚烫的炭火撒在了阿姐的绣鞋上。
阿姐痛呼出声,萧云景分神顾她。
待再低头时,那纸订婚书已然烧至一半。
「殿下既和阿姐两心相知,臣女便祝殿下和阿姐郎情妾意,白头偕老。」
阿姐,你既想嫁入东宫,那我便成全你。
14
退婚这日,京城下了大雪。
皑皑白雪铺就了我回家的路,阿娘候在家门口,迎我回家。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我冰凉的手,转头掩下了眼角的泪。
夜里三更,萧云景敲开了我房间的木窗。
烛火沉沉,他的眸色晦暗不明,终于向我低了头:
「孤应了你,往后不再和你阿姐往来,你赢了!
「除你之外,孤不会再娶他人。」
他不明白为何我会执意退婚,只觉得我是在用计逼他。
从前我和他起了龃龉,都是他先示好。
我问过他为何对我这样好,他只笑得温柔。
他说是我不记得了。
当年,我还是个满地乱爬的娃娃。
抓周宴上,我越过了种种物件,竟胆大包天地抱住了太子殿下。
宫中亲情淡薄,他被我抱住时,心中一片柔软。
什么礼法规矩都不知道了,只晓得要好好护得这娃娃长大。
再后来,我长成了任性捣蛋的性子,抓着他去占星阁偷国师种的杏子。
被抓住时,我挡在他身前,认了所有罪过。
他说:「孤是太子,身边的人无不祈求孤的庇佑,你是第一个要保护孤的。」
多可笑啊!
他会记得我替他认下偷杏子的恩,却记不住我拼死为他挡下的那一剑。
萧云景啊!萧云景!我真的猜不透你。
15
我从床底的盒子里摸出了一块玉牌,那是萧云景赠我的信物。
我把它交还予他:「殿下回去吧,往后各自珍重,再不相干。」
「你到底在闹什么!孤已经应了你再不和你阿姐有牵扯,你为何仍执意要退婚?」
我看着他,只觉得脑海里那个会无条件爱我护我的少年郎逐渐远去,再看不清踪影。
「你我之间,回不去了,何必继续彼此磋磨?」
萧云景盯着玉牌几瞬,突然冷冷地笑开了:
「孤的好阿晚果真洒脱,只愿你不会后悔。」
萧云景离开后,我再也睡不着了,望着窗外月色发呆。
我捂着心口的疤痕,自梦中醒来后,我似乎不再咯血。
如此巧合,那究竟是个梦,抑或我前世真的有过那么一遭?
16
退婚的消息传出去后,京城都传,萧云景不日会向姜府再度提亲。
毕竟阿姐是国师亲口认下的凤命。
但萧云景迟迟不见动作。
阿姐等得着急,借着诗会的由头去见他,却被他的手下打发了回来。
归来时,我在后院擦刀。
阿姐不再装了,讥讽我退婚之后,必定再嫁不出去。
我笑笑说:「阿姐当众与太子行为越矩,若他不来提亲,又有谁会愿意要你?」
阿姐,我们是一样的啊。
阿娘做好了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准备,积极为我置办产业,唯恐我在她仙去之后过得不好。
我见阿娘劳心劳力,帮不得什么有用的,唯有默默给她磨墨。
张管家却连滚带爬地闯进来,结结巴巴地通报:「夫人,国……国师大人驾到。」
阿娘和我皆是一怔,不知是什么风把这位大人吹来了。
17
温无师来得低调,但阿娘不敢怠慢,甚至差人去军营把阿爹给喊了回来。
阿爹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在温无师面前,都显得十分恭敬谨慎:
「不知国师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温无师坐在上位,一张俊逸的脸透着淡淡疏离。
据说,大齐的开国皇帝就是得他相助,才开辟了一番新天地。
如今算来,已超过两百年。
这位国师大人活了不知多少年岁,却始终保持着年轻的样貌。
萧云景私下喊他怪物,但碰上他,仍要恭恭敬敬地道一句:「大人。」
毕竟连皇上都要让他七分。
温无师品一口茶,勾起一个笑:「本官闲来无事救了只小猫,此番是要索取报酬的。」
他一挥手,身边的侍童便取出一块玉佩交给我阿爹。
他淡漠的眸子懒懒在我身上一顿:「你曾许我承诺,事成之后,嫁我为妻。」
那块玉佩刻着一个「温」字,是他交付的聘礼。
有它在手,天子亦要向之行礼。
爹娘脸色一变,齐齐向我看来,像是在问我何时招惹了这尊大佛。
但我此时也是满心疑惑。
我何时许诺嫁他?
18
阿爹原想替我拦上一栏,却被阿娘拉住了衣袖,不许他开口。
阿娘寻了个理由,拉着阿爹跑了。
侍童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温无师两人独处。
我默了半晌,温无师泰然自若地品茶。
终究是我先憋不住,试探性地问起婚约的事。
温无师清冷的视线往我身上一扫,我只感觉脊背发凉。
小时候,我偷他杏子,被他打了十几下掌心。
现在想起,手心还隐隐发痛。
温无师只淡淡说了句:「过来。」
我凑过去,伸长耳朵听他说话,却被他扣起手指在脑袋上敲了一记。
我龇牙咧嘴地喊疼,他轻笑一声,脸上冰雪消融了一瞬:
「你是重生之人,这条命都是我救回来的,不会不认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略显嫌弃地睨我一眼,自言自语道:「啧!失策了,居然救了个笨蛋。」
温无师要娶我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本想看我笑话的人一下子全偃旗息鼓了,毕竟谁也惹不起温无师。
我也惹不起。
所以,只能嫁给他。
阿娘乐坏了,一边笑,一边往外跑,说是给我置办嫁妆。
19
第二日,太子的聘礼也被一箱箱地抬进了将军府。
萧云景请了旨,要娶阿姐。
跟较劲一样,聘礼样样比占星阁抬来的好上那么一点。
阿姐试穿嫁衣那日,我也在。
她问我:「你看阿姐美吗?」
「阿姐自是美的。」
她掩唇一笑,指尖落在我的眉上。
「阿晚说错了,阿姐没有你美。」
阿姐的笑渐渐冷了下来:「但阿姐是太子妃,是未来的中宫之主。阿晚,见我为何不行礼?」
她似是泄恨般扇了我一耳光。
她说她是萧云景的女人,是我的长姐,合该教训不懂规矩的妹妹。
我要受着,不能反抗。
可我没惯着她,抓起她两三步就跃上了后院最高的树。
阿姐畏高,又不会武术,抱着树干瑟瑟发抖,不敢睁眼往下看。
我几步跳下了树,独留她在树上惊惧。
萧云景登门时,阿姐已在树上待了三个时辰。
下来时,腿都软了。
她趴在萧云景的胸口上哭:「阿晚一定是为殿下的事,生我的气了。」
阿姐原意是找萧云景告状,但萧云景的眸子却亮了。
他拦住我:「你是为了我,才去折腾阿婉的?」
「殿下有点自作多情了。」
我觑他一眼,提醒他:「殿下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当恪守夫道,珍惜眼前人。」
20
将军府里一下子有了两桩婚事,上下忙成了一锅粥。
就连抱月,都被阿娘借了去。
我闲得无聊,就进宫骚扰温无师。
温无师在占星阁画符摆阵,我就在旁边用他的符纸、朱砂画小人。
我问他:「真是你救的我?」
温无师头都没抬:「问题太蠢,换一个。」
我气鼓鼓地在他的小人上画了一个猪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