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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他,你還記得嗎?

作者:靖遠融媒

永遠的“小兵張嘎”——訪99歲作家徐光耀

“七一”前夕,《小兵張嘎》作者徐光耀接受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專訪,這位99歲的著名作家聽覺靈敏、思路清晰。

在石家莊一家醫院裡,正在療養的徐光耀講述了入黨86年的經曆和人生感悟,訴說小兵張嘎與白洋澱的不解情緣,暢談對家鄉雄安新區建設的向往,表達對年輕作者的期許。

畫中的他,你還記得嗎?

新華社記者王文華在采訪徐光耀。(2024年6月16日攝)除署名外本組圖檔均由新華每日電訊記者 蘇凱洋 攝

徐光耀,1925年出生于河北省雄縣,1938年參加八路軍,同年加入中國共産黨。抗戰時堅守冀中,從勤務員、文書到鋤奸幹事,親曆大小戰鬥上百起。戎馬之中,傾心寫作,1941年開始寫日記,寫作戰地通訊等。1947年進入華北聯大文學系學習,同年發表小說《周玉章》。1949年任新華社20兵團分社記者,同年創作長篇小說《平原烈火》。1951年進入中央文學研究所學習,成為專業作家。1961年小說《小兵張嘎》在《河北文學》發表,1963年同名電影公映。1999年,作品《昨夜西風凋碧樹》獲第二屆魯迅文學獎。2015年,十卷本《徐光耀日記》出版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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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畫《烽火歲月--小兵張嘎和玉英在白洋澱上》。(受訪者供圖)

徐光耀雖在醫院,身體并無大礙,期頤之年,神清氣足。與其他病房不同的是,床側對面牆上貼着一張版畫《烽火歲月——小兵張嘎和玉英在白洋澱上》:葦叢中,兩人坐在船頭,近景青春洋溢、笑容燦爛,遠景煙波浩淼、氣象萬千……

小兵張嘎為什麼要求入黨

《小兵張嘎》中,13歲的張嘎,在奶奶為掩護八路軍被日軍殺害後,主動要求參軍,在戰鬥中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小偵察員。小說結尾寫道:“小嘎子帶着渾身的熱勁,跳下台來,一直跑到了玉英跟前,還未坐下,就對着她的耳朵悄悄說:‘你給我拿拿主意,——可你先别跟旁人說——我現在想參加共産黨,你瞧夠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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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戰的腥風血雨中,徐光耀很快成長為一名堅強的革命戰士。(受訪者供圖)

小兵張嘎的故事發生在1943年,淵源要從1938年講起,這一年13歲的徐光耀參軍并入黨。

記者:“七一”快到了,您是老黨員,1938年入黨,您當時入黨是什麼情況?

徐光耀:我是1938年7月參軍,同年11月就要求入黨,當時我在連部裡當勤務員,跟連部幹部、戰士關系都很好。那時候我年輕氣盛,辦事挺認真的,常看見别人要求入黨,也就跟着要求入黨,因為表現上還算是優秀吧,很快就通過了。

記者:抗戰爆發後,雄縣一帶各種各樣的勢力挺多,您為什麼選擇中國共産黨這個隊伍呢?

徐光耀:當時真正是天下大亂,我們那個地方是“平津保”三角地區,離平津很近,很快就受到影響,國民黨跑了,政府、當兵的、警察都跑了,老百姓沒人管了。這樣子呢,群雄并起,劃地為王了。第一個興起的是“聯莊會”,大村子裡的地主、富農,為了保證自己安全,村子跟村子聯起來,有槍的武裝起來,防備土匪散兵。“聯莊會”勢力大了,就獨立起一個名号,如“人民自衛軍”“抗日自衛軍”,你第十八路,我第四十七路,起個名号,就霸占一個地方,收稅收錢,不屬于共産黨,也不屬于國民黨。八路軍過來以後,這些軍隊逐漸地被八路軍改編了。

記者:八路軍跟其他軍隊有什麼不一樣?

徐光耀:八路軍紀律鮮明,戰鬥力強。我參軍的時候,一個連有5挺機關槍,武裝也是很精良的,而且共産黨運用的是正确的統一戰線政策。

記者:共産黨發揮了什麼作用?

徐光耀:共産黨發揮了決定性作用。國民黨逃跑,把整個大華北地區的人民一丢不管了。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八路軍來了,一步一步地收編,一步一步地建立各級政權,這是共産黨很厲害的一點。到一個地方,便建立縣政府、區政府、村政府,發展組織,很快把群衆組織起來,團結在抗日的大旗底下,這一點是其他軍隊做不到的。

“小日本,太可恨,又放火,又殺人,燒了多少小娃娃的家,殺了多少小娃娃的爸,殺了多少小娃娃的媽,還要來捉小娃娃,可恨可恨太可恨,我們要去打日本!”

這是抗戰時期在華北敵後抗日根據地流傳的一首歌謠。

張嘎要求參軍的直接原因,是日軍殺害了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徐光耀參軍動因,是在侵略者燒殺搶掠之下,不甘當亡國奴。他曾回憶參軍前的情況——國土淪陷後,“凄慘之狀,着實吓人。我們都又恨又氣,天天在地上畫些小人,寫上‘小日本’三字,拿着磚頭來狠砸。我常常想,難道就沒有嶽飛嗎?真要叫人家登着脊背上馬嗎?突然來了八路軍……”

面對強敵入侵,國民黨敗退撤走,共産黨迎難而上,華北人民包括少年兒童,在共産黨帶領下,組織起來與敵拼争。徐光耀是其中一員,小兵張嘎是他們的藝術形象。要求加入中國共産黨,是“張嘎們”當時自然也是必然的選擇。

“張嘎們”的覺醒和成長,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影響現代中國走向。有學者提出,張嘎等代表的少年英雄,“不僅僅對當時根據地抗擊日軍的進攻有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意義在于,他們的影響一直延續到解放戰争,延續到新中國成立後,甚至延續到今天的社會。這種變化一方面為以後中國共産黨推進全國解放、推進社會主義建設,準備了充足的後備幹部……另一方面,成為中華民族邁向現代化的寶貴精神财富……”

“我喜歡的兩個字——鑿真”

《小兵張嘎》中,張嘎是個普通的農家少年,徐光耀也一樣,他出生在雄縣昝崗鎮段崗村,參軍時文化水準和見識都有限,沒有離開過村子,隻上過四年初小。

張嘎曾因摔跤咬人、堵煙囪被關禁閉,是個不斷成熟的英雄。徐光耀也是在戰鬥中逐漸成長,成為著名作家,曆經坎坷,笃行不怠。至今仍堅持書寫,寫書法、寫日記。

記者:您從一個農村孩子成為知名作家,經曆很多打擊和挫折,現在還在寫,是什麼力量支撐您不斷前行?

徐光耀:第一是黨的培養,這種培養不在于撫養我長大成人,也不在于提高了我的文化水準,重要的是改造了我的思想感情,提高了我的政治水準,使我加強了對事物的認識能力和分析能力,使我認識了我們存在的前途和意義。

第二是我辦事比較認真,比較負責任。我現在寫字,常常寫兩個字,我喜歡的兩個字——鑿真。我覺得辦事就是從石頭裡面刨、鑿,鑿真理。我覺得我這一生占了這個便宜,我參軍前隻上過四年初小,文化水準的提高,源于我對文學的愛好。平常看報的時候,我喜歡看副刊。到房東家裡住的時候,我就翻房東的書,翻出文藝作品來就看。後來我到華北聯大文學系,插班學了8個月,使我在文學思想成長上有了一個質的飛躍。我喜歡文學,我就在文學上“鑿真”。我讀一些文藝作品讀得很着迷,讀書能着迷,就能夠比較快地、比較多地吸收一些東西。

記者:從您的日記看,您購書很多,有時為買書把吃飯的錢都花了,讀書也多。

徐光耀:我喜歡書,喜歡讀書,不過我讀書的範圍還不夠寬,讀文學書多,曆史等社會科學書讀得不夠多。

記者:您寫日記的時候,注意用日記來提高自己,在日記上寫思想進步的過程,自己哪裡有缺點、怎麼改正的,還有開組織生活會的批評和自我批評,記錄也比較詳細。

徐光耀:這展現了我剛才說的“鑿真”精神。我追求進步,我是很努力的。從一個國小生到一名作家,這是我常年努力的結果,也是黨培養的結果。

記者:從您的日記第一卷開始,我看您就在不停地進行自我革命,可以這麼了解嗎?

徐光耀:那時候部隊的組織生活是比較嚴格的,一個禮拜開一次批評和自我批評生活會。每個禮拜準能開一次,是以那個時候要當落後分子、想幹點壞事兒很難。

記者:這種自我革命的精神很重要。

徐光耀:是的。是對人的督促,督促你上進,督促你不要學壞。在這方面,八路軍的政治工作起了很大作用。我覺得中國革命的勝利、八路軍的勝利、解放軍的勝利、志願軍的勝利,跟我們敢于自我革命,經常自我革命,主動清除内部的一些缺陷,一些黑暗的東西,有很大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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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耀所獲榮譽勳章的證書。(受訪者供圖)

《徐光耀日記》第一、二卷記錄他在石家莊獲鹿縣(今鹿泉市)參加土改前後的經曆,其中有較多思想上自我鬥争的内容。類似的記錄在全書中還有不少。

“1948年的任務是加強政治學習,整頓不良思想!是的,去年對組織生活感到是負擔,懶于檢讨,懼于開會。今後應加強組織生活群組織觀念,勇于批評自己,大膽揭露自己。”(1948年1月2日)

“早晨,縣委召集人們談檢討的态度及内容。内容是立場問題為主,而态度則要老老實實,深刻挖掘……在檢討中,想到克服缺點的問題,放棄個人主義,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和黨一條心的問題。于是深切感到:缺點的克服太不簡單了。一定要經過一個長期的殘酷的自我鬥争過程,從日常每一件細小的具體的事情中,都要打倒舊我,樹立新我。稍一松弛,就會敗退下來。”(1948年1月22日)

“白洋澱應該出這麼一個嘎子”

提起小兵張嘎,人們常會想到白洋澱,故事發生地在白洋澱邊的鬼不靈村,電影拍攝的水景在雄縣七間房鄉,電影的第一個鏡頭是白洋澱的水景,許多人是通過看《小兵張嘎》知道了白洋澱。

記者:您是雄安人,《小兵張嘎》的故事發生地在白洋澱,電影拍攝也在白洋澱,那如果說小兵張嘎是雄安人,或者說是雄安“戶口”,您認同這個說法嗎?

徐光耀:我同意這個說法。白洋澱的人非常喜歡小兵張嘎。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白洋澱老百姓就在他們鄉村邊上搭了一些小屋,小屋裡頭用蘆葦和泥巴堆起小兵張嘎的形象。這事年頭很久了,很早他們就把小兵張嘎弄成當地“戶口”,當成自己的偶像。

記者:抗戰時您主要戰鬥生活在河北甯晉、趙縣一帶,屬冀中六分區,白洋澱是九分區,為什麼把小兵張嘎故事發生地放到九分區呢?

徐光耀:我是白洋澱附近人,非常喜歡白洋澱,白洋澱風景很好,是華北明珠,在華北找白洋澱這麼一個有美景的地方很不容易,它不同于江南,江南水景比較多,整個華北有白洋澱這麼一顆明珠,這是華北人的一種驕傲。

在寫小兵張嘎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小兵張嘎這個故事的本身,特别是我喜歡嘎子,我創造出嘎子這樣一個典型人物。我想這麼好的故事、這麼好的人物,應該給他安排一個美好的背景,是以我把實際上發生在甯晉、趙縣一帶的故事,包括我一生所經曆的嘎子這種類型的故事,都集中起來,把表現地點選在了白洋澱,就是為了給張嘎的故事一個美麗的背景。

記者:段崗村距雄縣的白洋澱碼頭20多公裡,您參軍後過大清河,然後到白洋澱,那是您第一次見到白洋澱嗎?

徐光耀:我參軍以前沒有離開村十裡遠,沒有出過遠門,那時候農村比現在要閉塞得多。第一次當兵,第一次行軍,一下子把隊伍拉上了大清河的河岸,我在河岸上還望一望我的村子,然後又上大船,雙槽大船。大船經過白洋澱的時候,我一度頭暈,旁邊的戰友問你是不是暈船?我說我不知道,他說你别看近處了,你要看遠處,你的眼要不斷地看遠處,這樣子就不至于暈船。我那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寬廣、那麼浩瀚的水面。

我從小喜歡水。家鄉下大雨了,水坑裡頭水多了,我就常跑進去,我們那時候叫洗澡,實際上就是在水裡玩,是以我學會了紮猛子,這對我的好處是,當八路軍以後,過河過水,我膽子比較大,我不怕一下子紮進去淹死,我可以紮猛子出來。

記者:白洋澱成就了嘎子的形象,反過來嘎子也增加了白洋澱的知名度,從這個意義上,是不是可以說嘎子成就了白洋澱?

徐光耀:不敢說嘎子成就了白洋澱,是白洋澱理所當然地應該出這麼一個嘎子。白洋澱确确實實有雁翎隊這樣一個武裝組織,在抗日時期,白洋澱的葦塘起了很大的作用。鬼子掃蕩來掃蕩去,好幾個軍分區指揮機關沒處跑了,就跑到白洋澱葦塘裡躲避。白洋澱的人民覺悟水準也高,對八路軍的保護是無微不至的。

徐光耀提到那個用蘆葦和泥巴堆小兵張嘎像的事,發生在30多年前,那時白洋澱剛開始發展旅遊,有個地方以小兵張嘎為主題,弄了幾間房,用泥土塑了些像,稱嘎子宮,雖粗糙簡陋,也算是給張嘎在白洋澱“落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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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徐光耀和孫犁在河北滿城的合影。(受訪者供圖)

進入21世紀後,有景區建起以嘎子命名的民俗旅遊村,成為白洋澱旅遊打卡地。嘎子村重制了抗戰時冀中村落面貌,用石雕、蠟像等形式展現電影《小兵張嘎》的人物和場景。景區還推出情景劇《嘎子印象》,表演電影的精彩情節。

2019年7月18日,徐光耀文學館在嘎子村中建成開館,94歲的徐光耀重回白洋澱,親臨開館儀式并緻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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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發行的《小兵張嘎》小說封面。(受訪者供圖)

至今,《小兵張嘎》小說發行量超千萬冊,被翻譯成英、德、泰、阿拉伯、蒙古、北韓等多種語言。《小兵張嘎》電影觀衆已幾代人,同名電視劇、卡通片等也陸續推出。今年五六月間,河北平劇藝術研究院在雄安新區開展了平劇《小兵張嘎》的演出活動。

從白洋澱走出的嘎子,還在前行。

“我想過一過雄安新區的生活”

段崗村所在的昝崗鎮是雄安站所在地,也是雄安新區重點建設的片區之一,時下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場景。段崗村村頭立着塊大石頭,上書雄安新區段崗村。村容整潔、綠樹成蔭。村頭牆壁上有段崗村簡介和徐光耀的照片及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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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北省雄縣昝崗鎮段崗村的村口,一處建築上寫着“光耀故裡”。(受訪者供圖)

段崗村簡介寫道:“村民448戶、1406人,其中黨員81人,村民代表25人。全村土地1778畝,經濟以農業、手工業為主。徐光耀是中國當代著名作家,曾任河北省文聯主席,是段崗村永遠的驕傲。我村立足于這一實際情況,深挖曆史文化,打造紅色亮點,傳承紅色基因,建設紅色之鄉。”

段崗村黨支部書記徐新民說,今年以來全村共清理道路兩旁柴草、雜物垃圾200多方,栽種苗木640多株,種植格桑花3萬多畝,新增公共綠化面積約6000平方米。村裡已開始發展鄉村旅遊,現有3家民宿,推出了采摘遊等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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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北省雄縣昝崗鎮段崗村的段崗國小,老師介紹徐光耀及其作品。(2024年6月14日攝)

段崗國小是徐光耀題的校名,教學樓牆上貼着不少徐光耀及其作品的介紹。老師趙靜介紹,學校每個學期都會布置徐光耀和小兵張嘎的展覽,組織孩子們學習。周邊學校也常來組織專題活動,有的學校還建立了小兵張嘎中隊。

記者:從您的日記看,20世紀五六十年代,您從北京回一次家鄉非常困難,或先向西南到保定再向東走。或先向東南到天津再往西走,搭車、騎自行車,還要步行,汛期得走水路,回一趟家起早貪黑一整天都不一定到。現在,昝崗建成雄安站,乘高鐵從北京到昝崗隻需一個小時。

徐光耀:我聽說那個火車站是66個足球場那麼大,我非常吃驚。

記者:您在1985年寫過一篇《紫塞思深圳》的文章,希望家鄉建設速度像深圳那樣快,現在您的家鄉雄安新區建設速度非常快。

徐光耀:我能夠感覺到。我覺得中央在雄安建設上下了很大功夫,當然包括河北省委下的功夫。雄安新區的變化、進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記者:您對家鄉人有什麼話要說?

徐光耀:我為他們慶幸,我覺得他們劃在雄安新區的圈子裡,在這個圈子裡生活、生産、前進,這是他們的莫大幸福。我自己很羨慕,我想我要是能住到我們段崗村,過一過雄安新區的生活就太好了,這是我的一種向往,我覺得是非常痛快、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紫塞思深圳》寫道:“思緒萬千,集中一點,隻是一個字:快。深圳之是以為深圳,首先是快……啊,深圳!我的心在把你呼喚。我們學習你,還應賽過你。”

1987年,白洋澱處在幹澱狀态,徐光耀在《雄飛雜錄》中寫道:“千變萬變,雄縣還要繼續大變。白洋澱将注滿黃河水,大清河将再次披新綠,改革的大潮到處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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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耀早年照片。(受訪者供圖)

而今,徐光耀的這些期望已變成現實。

雄安新區啟動區,東西軸線公共交通路網不斷橫向延伸;雄安城際站及國貿中心片區裡,一棟棟建築向上拔節生長;“千年秀林”工程已累計造林47.8萬餘畝,新區森林覆寫率由11%提高到34.9%;白洋澱實施了大規模生态修複治理,澱區水質由劣V類提升至Ⅲ類并連續三年保持穩定,澱區水位保持在7米左右,澱區野生鳥類、魚類比新區設立前分别增加80種、21種。

“中國文學應該為中國人民服務”

“讀書看報、看新聞聯播,這是父親每天雷打不動的習慣。”徐光耀之子徐丹告訴記者,老人雖然身體活動能力大不如前,但對國家大事一直非常關心,特别是對中國文學的關心一天也不曾停止,哪位作家出了新書,誰又拿了國際大獎,他都十分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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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耀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2024年6月16日攝)

記者:1953年,您28歲從中央文學研究所畢業後,已經是成名的專業作家,在北京工作,家也安在北京,為何要回家鄉,當了三年雄縣三區(昝崗區)區委副書記呢?

徐光耀:我那個時候的動機純粹是為了寫作。丁玲教導我要深入生活,要艱苦,一時寫不出東西來,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寫不好,這話對我影響很深。那時候我已經是總政治部創作室的創作員,專職作家,剛結婚,條件很好,月薪210元,自己花不完,但是我把城市生活撇掉,下決心回到農村。因為那時候農村正在發生巨大變化,我想這變化我一定要經曆,不然的話,我将來也寫不了農村。而且解放軍戰士絕大部分是農民,我要是不懂現在的農民,我也不懂真正的解放軍戰士。我是從這個動機出發,決定到農村去,跟群衆“三同”,同吃、同住、同勞動。

記者:您對現在從事文學工作的年輕人有什麼寄語、囑托嗎?

徐光耀:很多年輕一代的文學工作者受外國文學影響比較大,他們往往喜歡先鋒派,追求魔幻現實主義和意識流。我覺得注重吸收外國文學作品的特點是對的,可以學習外國的一些手法,但是要有節制,要把它中國化。

中國的作家必須有中國氣派、中國風格、中國思想、中國作風。中國文學應該為中國人民服務,應該為中國的勞動人民服務,應該為中國政治、經濟、軍事上的種種進步、種種建設唱頌歌,這是中國人民關心的事情。

徐光耀曾任河北省文聯黨組書記、主席,任上獎掖後進,桃李滿園。采訪結束後,同行的河北省文聯黨組書記、副主席史建偉向徐光耀通報了河北省文聯近期的工作情況和成績,老人高興地連連拱手,說:“祝賀你們!祝賀你們!”并贈送了自己新近完成的書法作品“培根鑄魂”。

徐光耀寫道:“日月蹉跎,時勢演進,人在變化中不斷汰舊出新,但是,我老了,可我心靈中有一種東西是永遠不能老去的,對祖國、對黨的忠誠。”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