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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書記憶:關于胡風

作者:文法課

差不多耗去半個多月的時間,好不容易,總算是把梅志女士撰寫的,大約26萬餘字的長篇回憶錄——《伴囚記——我和胡風》(中國勞工出版社,2008年4月第2版)給讀完了。之是以說是好不容易,倒并不是因為文章本身有什麼艱澀難懂之處,而是源于一種陰郁的心情,一種完全沉浸于對書中所描述的苦難煎熬的無盡悲哀。這樣的一種讀書心境,似乎隻有在若幹年前讀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長篇小說《癌病房》中才曾有過。

說起胡風,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不過,當時所知道的胡風并不是作為文藝理論家、作家、詩人的胡風,而是被視為反革命分子,需要揭發、批判的胡風。對于這樣的一段曆史,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在上海讀大學時無意在舊書店裡淘到的一本《關于胡風反革命集團的材料》(人民出版社,1955年6月第1版)中便可見一斑。正如該材料“序言”中所“義正辭嚴”的那樣:“胡風和胡風分子确是一切反革命階級、集團和個人的代言人,他們咒罵革命的話和他們的活動政策,将為一切能得到這本書的反革命分子所欣賞,并從這裡得到某些反革命的階級鬥争的教育。但是無論怎麼樣,總是無救于他們的滅亡的”。

然而,随着時代的變遷,特别是政治思想領域的撥亂反正,那些曾經密布的烏雲漸漸散去,這才使得胡風,以緻與胡風有關的那些人,那些事重見天日。

平心而論,我讀過的胡風作品并不多,目前隻有《胡風回憶錄》(人民文學出版社,1993年11月第1版)和《野花與箭》(浙江文藝出版社,1996年4月第1版)兩種。但這并不影響我對胡風本人以及胡風現象的探究。如果說一部《胡風回憶錄》主要記述了胡風本人前半生,即1929年9月去日本東京至1948年12月離開上海這近二十年的生活、工作經曆,那麼由其夫人梅志女士所撰寫的《伴囚記——我和胡風》則詳細記叙了在建國以後的1965年至1979年這近十五年的時間裡,她陪伴胡風入獄、勞改的坎坷曆程。

梅志筆下的胡風是堅韌的,無論是在北京的秦城監獄,還是在成都的小院幽禁,抑或是在蘆山縣的苗溪茶場,還是在大竹縣的第三監獄,胡風所表現出來的耐性都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漫長的囚禁歲月雖然摧殘了他的身體,損耗了他的時間,卻從未動搖他的做人原則和文學信念。

梅志筆下的胡風是勤奮的,即使長年身陷害囹圄,也從沒有放棄過自覺學習和主動創作的沖動。且不說在此期間閱書無數,更是無怨無悔地撰寫了大量的資料性文章,為中國現代文學史的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更讓人欽佩和感動的是梅志女士“不抛棄,不放棄”的高尚情操。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然而,面對史無前例的人生浩劫,作為胡風妻子的梅志女士既沒有頗識時務地及時劃清界限,更沒有如一些人般反戈一擊,而是始終堅定立場,不離不棄,曆經長達十五年,輾轉數地,艱難困苦的伴囚生涯。我想,如果不是梅志女士的悉心照料和精神支援,飽經折磨的胡風怕是怎麼也活不到被釋放,乃至被平反昭雪的那一天。

歲月無情。如今胡風、梅志夫婦都先後随風逝去,曾經的胡風事件也不可能再在共和國的曆史上重演,惟有他們的著作還在時時教育和警示着我們這些後來者。但曆史的傷痛畢竟付出了過于沉重的代價,想想胡風、梅志他們所經曆的,這也讓我更加珍惜現在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淘書記憶:關于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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