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寺
唐懿宗用文治理國家,注重休養生息、發展生産,是以海内清平,國泰民安。懿宗多次改穿便裝扮作普通人,遊覽寺院、道觀。一次,有一夥狡猾奸詐的人,聽說大安國寺院中,寄放着江 淮進奏官進獻給朝廷的吳绫一千匹。他們暗中串聯謀劃,挑選出一個長相很象懿宗皇帝的人,穿上皇上私遊時穿的衣服扮成皇上,并用龍腦等多種香料熏染衣服,帶着二三個小仆人來到大安國寺寄放吳绫的院落中。
當時有一二個乞丐來到院中,假扮皇上的這個賊人分給他們一些錢後打付他們離開這裡。過了一會兒,各種各樣的乞丐接連不斷地來到院中向假扮皇上的人行乞讨。這個假扮的賊人施舍不過來,對寺院的僧人說:“寺院裡有什麼東西,暫借我用用。”僧人沒有立即答應,假扮的小仆人向僧人遞眼色,暗示是皇上微服私訪。僧人無比驚惶恐懼,連連說:“寺院櫃裡有他人寄放的吳绫一千匹,聽候吩咐。”
于是,假扮的皇上指令打開櫃子,将一千匹绫都施舍給了那些乞丐。假扮的小仆人對僧人說:“明天早晨,在朝門相見。我奉皇上之命引導你進入宮内,不會少還給你的。”說完,服侍假皇帝騎上驢背,揚長而去。第二天從早到晚,大安國寺的僧人都在宮門邊等候尋找,連個人影都沒等着。這才知道昨日在寺院借绫的皇上和那些乞讨的乞丐,都是奸人賊黨 假扮的啊!
【原文】唐懿宗用文理天下,海内晏清。多變服私遊寺觀。民間有奸猾者,聞大安國寺,有江 淮進奏官寄吳绫千匹在院。于是暗集其群,就内選一人肖上之狀者,衣上私行之服,多以龍腦諸香薰裛,引二三小仆,潛入寄绫之院。其時有丐者一二人至,假服者遺之而去。逡巡,諸色丐求之人,接迹而至,給之不暇。假服者謂院僧曰:“院中有何物,可借之。”僧未諾間,小仆擲眼向僧。僧驚駭曰:“櫃内有人寄绫千匹,唯命是聽。”于是啟櫃,罄而給之。小仆謂僧曰:“來日早,于朝門相見,可奉引入内,所酧不輕。”假服者遂跨衛而去。僧自是經日訪于内門,杳無所見,方知群丐并是奸人之黨 焉。(出《玉堂閑話》)
郭 純
東海郡有個叫郭純的孝子死了母親後,每次哭母都有許多鳥雀來到他跟前。官府派人來察驗,确實是這樣。于是,官府為這位孝子立牌坊,用來表彰他這一族人。後來得到消息,原來是這位孝子每次哭母前,在地上撒上餅子,是以群鳥都争着來揀吃。經過多次訓練後,形成了條件反射。群鳥一聽到這位孝子的哭聲,又以為有餅子吃了呢,沒有不飛落下來尋找餅子吃的。不是孝子感動了上天令靈啊!
【原文】東海孝子郭純喪母,每哭則群烏大集。使檢有實,旌表門闾。後訊,乃是孝子每哭,即撒餅于地,群烏争來食之。其後數如此,烏聞哭聲以為度,莫不競湊。非有靈也。(出《朝野佥載》)
王 燧
河東孝子王燧家裡,貓與狗互換着脯乳它們的崽。州縣得知這一情況後向上呈報,于是王燧得到了官府的表彰。其實是他家的貓與狗同時生崽,他将貓崽放在狗窩裡,又将狗崽放在貓窩裡,互相吃慣了奶,習 以為常了。完全不可以認為是異常的表現。由此可以知道,所謂的連理樹、合歡 瓜、麥分岐、禾同穗,都是這樣長出來的。象這樣的事情确實有許多,都是人工制造出來的,一點也不值得奇怪。
【原文】河東孝子王燧家,貓犬互乳其子。州縣上言,遂蒙旌表。乃是貓犬同時産子,取貓兒置犬窠中,取犬子置貓窠内。飲貫其乳,遂以為常,殆不可以異論也。自知連理木、合歡 瓜、麥分歧、禾同穗,觸類而長,實繁其徒,并是人作,不足怪焉。(出《朝野佥載》)
秦中子
在秦川,有一家富有的少年,擅長經營獲利,家中藏錢巨萬。
一天晚上,有封書信扔在這位少年家院内,仆人取回來給少年。少年打開信封,看是蒲草紙上面用蠟油緘封的,用毛筆斜着寫在黑暗無光的信紙上,是他死去的父親寫給他的信。信上說:“你能獲得這麼多的利,是我在陰間幫助你的。現在将有大禍降臨你頭上,但是我已經在陰間請求保佑你了。你可以等到下月初一,躬敬地實行齋戒,穿上整潔的衣服,到春明門外的一家客店,準備好細絹,随着年份計算,需用三十五匹。等到黑夜降臨後,前往灞水橋,步行到達石岸邊,看見一個身穿黃衣服的人,就将三十五匹細絹放在這個人面前,行禮祀祝然而退回去,災禍就可以免除了。如果什麼人也沒有遇到,你帶着細絹趕快回到家中,料理好家事,趕快離家出走。這樣,災禍不會轉着腳跟随你去的。”
少年看後,手捧書信驚恐萬分。全家人身着素服,抱頭哭泣。什麼也不做了,專心等待下月初一這一天的到來。到了下月初一這天,少年打掃幹淨帽子上、衣服上的灰塵,帶着三十五匹細絹,來到春明門外的旅店旁邊,莊嚴地恭候在那裡,一點不敢走神。恭候到夜間,帶着一個仆人騎着一匹馬,馳往灞橋。一路上唯恐到橋邊什麼人也遇不到。來到灞橋,果然看見有一個人,形态詭怪,頭發蓬亂,身着黃衣,兩臂交 叉着抱住兩膝,靠着橋柱坐在那兒,低頭打盹兒。少年見了非常驚喜,雙手捧着細絹走上前,将細絹放在這個人的身邊,祈祝下拜,轉身離去,驅馬急馳而歸,連頭都不敢回一下。在回家的路上,少年高興地慶賀見到了這位穿黃衣服的人,免去了一場大災禍。唯獨跟少年同去的仆人不大相信這件事。
沒過一旬,又有人向少年院裡投擲書信。同去的那位仆人立即出去将投信人捉獲,一看,原來是鄰居家的一個讀書人。打開信緘,蒲紙蠟封,黑暗的信紙,都象上次一樣。信上寫的是:“你的災禍非常大,上次送去壽帛,并沒有免去禍源,還應再帶三十五匹細絹,重新放在灞橋河岸邊。”這位少年将這件事情上告到官府那裡,陳述始末緣由。官府審問那位鄰家的讀書人,他一一招認,伏法。當時常待李叢任萬年縣縣令,是他一手經辦的這個案子。所有案卷幾年之内都完好地收存在縣衙裡。
【原文】秦川富室少年有能規利者藏镪巨萬。一日逮夜,有投書于其戶者,仆執以進。少年啟封,則蒲紙加蠟,昧墨斜翰,為其先考所遺者。曰:“汝之獲利,吾之冥助也。今将有大禍,然吾已請於一陰一骘矣。汝及朔旦,宜齋躬潔服,出于春明門外逆旅。備缣帛,随其年,三十有五。俟夜分往灞水橋,步及石岸,見黃衣者即置于前,禮祝而退,災當可免。或無所遇,即挈缣以歸,急理家事,當為竄計。禍不旋踵矣。”少年捧書大恐。合室素服而泣,專志朔旦。則舍棄他事,彈冠振衣,止于春明門外,矜嚴不寐。恭俟夜分,乃從一仆乘一馬,馳往灞橋,唯恐無所睹。至則果有一物,形質詭怪,蓬頭黃衣,一交一 臂束膝,負柱而坐,俯首以寐。少年驚喜,捧缣于前,祈祝設拜,不敢卻顧,疾驅而回。返轅相慶,以為幸免矣。獨有仆夫疑其不直。曾未逾旬,複有擲書者。仆夫立擒之,乃鄰宇之導青襟者。啟其緘劄,蒲蠟昧墨如初。詞曰:“汝災甚大,曩之壽帛,禍源未塞。宜更以缣三十五,重置河梁。”其家則狀始末,訴于官司。诘問具伏,遂置于法。時李常侍叢為萬年令,訟牒數年尚在。(出《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