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個題目,第一次學習寫作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很多人都寫過。随後的歲月裡,不論在什麼年齡段,始終是一個不曾消逝的命題。都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父親,即使是在一個人身上,也有許多的不同,提筆想來,好像兒時的作文,每每寫到人物描寫類的作文,大多是《我的母親》、《我的老師》,少有提及父親的。如今工作基本穩定,離家不遠,與父親相處的日子便多了,才慢慢想起父親過往的種種。
也許嚴肅和寡言是“父親”這個角色的通用屬性,我的父親也不例外,不算高的個子,在外人看來很和善的圓臉,在我眼中卻滿是父親的威嚴。兒童時期的事情有些不大清晰了,像大多數人一樣,覺得父親嚴肅且無所不能,那時候随父親是純粹的敬仰和崇拜。
記憶中最深刻的,還是和父親的“交鋒”,那是升入中學,遇上父母雙雙下崗,家裡的日子拮據而艱難,為了維系這個家庭,父親回到老家薙水下海辦廠,做起了防火建材的生意,所幸朋友幫襯,慢慢也有了起色。而此時的我青春的叛逆期帶着不成熟的自我思想,一邊急于表現自我的成熟,一邊用着錯誤的世界觀反抗父母和學校;甚至“揭竿而起”鬧了一出校園起義的笑話。學校老師拿我沒有辦法,母親獨自一人在家管不住我,每每提到學習便是一番吵鬧。母親偷偷地摸了不少眼淚,實在撐不住了,夜裡和父親通了電話:你再不回來,你兒子就毀了!(當然這是後來家中聊天才得知)那個時候,父親什麼也沒說,停産解散,抛下了廠裡的一切,隻為了回來看住我這不孝子。一旦争吵,便是一頓收拾,有次因為不做作業,朝母親吼了,還摔了椅子,父親以為 我打了母親,從廚房抄了根鋤頭就打,隻一下鋤頭柄光榮就義了。那時候也隻有父親能治得住我,對父親有着深深的畏懼。幸運的是青春期的躁動最後還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懊悔的是父親的高血壓和胃病,卻也是那時候留下的禍根。
大學畢業那天,父親來接我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對我說:“兒子,恭喜你大學畢業,現在你要學一門新的課程,社會科學。”也許是沒了學業的壓力,也許是心态的改變,父親的話比以往多了一些,我們聊了很多,聊到小時候的調皮搗蛋,聊到國際形勢,聊到過去的趣事,聊了未來的野望……那是我與父親少有的一次交流,那個時候父親給我講了很多道理,當時雖是聽了,卻沒有真正的體會到父親話中的意義,可惜直至今日,少有能懂。
現在有幸回到家鄉,謀了份差事,和父親同在一個辦公室,不論工作還是生活,與父親的接觸多了起來,我看到了父親的衰老,不再意氣風發,工作的壓力給他增加了中年人的沉郁,腳步也不再如從前般有力,很多時候我總是想起朱自清的《背影》,真實而殘酷。應該是年齡大了,父親開始有意無意的照顧到我的顔面,不再直接教育我了,有時實在忍不住了,才會提及。是以父親不知不覺間養成了一個習慣,在飯桌上,父親每當有話要說的時候,就會沉默一會兒,然後深吸一口氣,才對我說話。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最近也許有些事情,做的不是很好。偶爾因為兩代人的思想差異,言語上的碰撞也不可避免,我的脾氣卻和父親一脈單承,都是倔脾氣,好在為人子,知孝為先,往往都是我厚着臉皮“求和好”,不然父親怕是早被我氣上了天去。
偶爾的摩擦,卻也是幸福的火花。子欲養而親尚在,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讓我再多陪您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