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憲可以說是一名福将,他從十幾歲時參加紅軍到解放時,近二十年的戎馬半生,沒有負過什麼傷。原因是剛參加紅軍時打過幾次小仗,1930年,家住永豐君埠鄉鐵園村大安組,當時隻有16歲的他報名參加紅軍,先是派到家鄉不遠的甯都黃陂,作為新兵入伍,是一支名叫紅軍贛東遊擊隊的地方部隊,打的都是當地一些土匪地痞惡霸類小規模武裝,這樣參加紅軍不到二年時間,由于他識點字有文化,還能寫幾個正楷字,被上司看中,便開始做政治說服,一直到全國解放,職務是團青年幹事、師青年科長、支記、團政委、師政治部主任、縱隊政委、兵團副政委等職務,他從沒有當過軍事主管,或者單獨指揮過一次像樣的戰役,是以,從來沒有負傷,更别說有什麼性命之憂了。
雖然他在戰場上槍林彈雨沒有負過傷,但在日後的征戰過程中,還是有二次比較危險的曆程,第一次是自己打獵時開槍打傷三個手指,緻使終身落下殘疾,第二次則是在廣西工作的時候,遭遇過一次有驚無險的車禍,他自稱差點一家人掉下江裡去喂魚。
先說他那次手指受傷的事情。那是1949年春天,吳法憲所屬部隊奉命從北方南下,他晉升為十四兵團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便興沖沖地去走馬上任,他跟随行人員先是坐火車,然後乘吉普車經上蔡、汝南、正陽,來到羅山以北的銅鐘鎮。
當他們一行人走到銅鐘鎮時,正值天下大雨,河水暴漲,汽車過不了河,隻好在鎮上住下了。不久,雨過天晴,但河水依然沒有退去,于是大家一起相約到外面去溜跶一會,順便看一看當地的風景,那個年代尚沒有動物保護法,是以,他在外出的時候,還帶了一支鳥槍,想打幾隻斑鸠回來改善一下生活。
這時天色将晚,他們走着走着,突然眼尖的人發現一座牆頭頂上,停落着三隻鴿子,便叫警衛員把鳥槍拿過來,那是一把前不久解放天津時繳獲的一支德國鳥槍,他曾經用這支槍打過幾次鳥,彈無虛發,滿載而歸,他覺得是把好槍,是以便帶在身邊,一有空便亮出家夥打上幾槍。這天他要打鳥,覺得帶的是個大号子彈,就把子彈裡的火藥倒了一些出來,再裝上去。
隻見吳法憲瞄準牆頭上的鳥,一扣扳機,聽到轟隆一聲,槍就炸膛了,他的左手大拇指炸飛,中指和食指各炸掉了一節。大量的流血,加上十指連心的疼痛,使他昏了過去。原來,他開槍之前沒有檢查槍筒子塞滿了土,因為緊急趕路,一路上都顧不及把槍擦幹淨,才導緻槍的炸膛。吳法憲用槍打鳥,把手炸飛這件事情,受到通報全軍批評,他也主動向上級上司作了自我批評。當然,更使他難過的是,他的左手落下終身的殘缺,給他的後半生留下不小的陰影。
再說第二次遭遇車禍差點犧牲的事情。那是1950年春天,吳法憲所在十三兵團指揮機關從廣西南調到河南鄭州,他要到中南軍區所在地武漢去接受任務,由于當時南甯坐火車到武漢還不是很友善,隻有到柳州轉火車前往,是以,他決定先開吉普車到柳州。
從南甯開吉普車到柳州的路上,吳法憲與妻子陳綏圻、兒子吳新潮同坐在一輛吉普車上,三個坐在後排位置,副駕駛坐着警衛員戚永法。他一家人的心情特别的好,沿途欣賞着這一帶的優美風景,一些山峰幾乎是從平地撥地而起,如玉筍,如翠屏,如巨象,如駝峰,真是千姿百态,對這處處青山綠水,地地奇山異石,構成漓江美景贊歎不已。正如他在回憶錄中說的,雖然群山奇特蒼翠,柳江水清澈如鏡,但自己當年軍務倥偬,要離開此地去赴任,沒有細細地去觀賞品評,隻是匆匆過客猶如過眼煙雲。
吉普車很快開到了柳州城郊區,此時,迎面有一個大陡坡,坡下面就是碧綠深不見底的柳江。開車的司機聚精會神地開車迎坡而上,油門加得很大,想從這裡進入市區。車子艱難地開到半坡上的時候,從坡上面突然走下來一名交通警,攔在車前不讓走。此時,開車的司機十分為難,那時的車子刹車性能不像現在的車,往前開吧!就會把人壓死,不開吧,車在半坡,停不下。眼看着車就要往坡下滑去,一滑就要滑入柳江中。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坐在副駕駛上的警衛員戚永法為人十分機警,一個翻身跳下車子,抓起路邊上的一塊大石頭,冒着自己被後退的車子壓死的危險,以最快的速度墊在吉普車的後輪下面,這才總算是讓車停住了,把這場危險度過去了,吳法憲一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這位警衛員戚永法不僅忠心,而且機智,盡心盡責,吳法憲觀察他,他一路上根本沒有心思看外面的風景,而是盯着路面的一些情況,當年的吉普車,隻是上面有個蓬子,兩邊是空敞着的,這一路上,就一直将自己的雙腿搭在外面,準備一旦有什麼事情,好随時跳下車去。恰好碰這一突發事件,他不顧車子還在開動,跳下去舍身化解了這一危機。
車子在坡上面停下以後,戚永法就和那個交通警吵了起來,責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幹。那個警察解釋說,市交通部門有規定,不準從這裡上坡進入柳州市,主要就是怕出事,怕車滑入江中。戚永法生氣地說:“我們初到柳州,不知道有這個規定。再說了,如果我們違反了交通規則,你可以等我們上去,再對我們進行批評教育。你看現在這樣多危險!你攔在前面,車又停不下,如果不是我用石頭墊着,車就會滑到江裡去,車上的人會全部死掉的,到那時,我看你怎麼辦。”
吳法憲兒子吳新潮在回憶父親
事後吳法憲驚出一身冷汗,暗暗地說,多虧了警衛戚永法的機智和快速,同時,還多虧了路面上有那塊石頭,要不然的話車子真會滑下柳江,那一家三口就會墜入江中喂魚去了。警衛員戚永法對吳法全家都有救命之恩。後來吳法憲當上空軍司令,工作頻繁調動,職務步步高升,還有工作很忙,成為紅極一時的人物,沒有顧及這位警衛員。
直到晚年,吳法憲依然思念這位曾救命之恩警衛員戚永法,可惜後來警衛員戚永法調動了工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直想要報恩的吳法憲,卻一直沒有找到他,直到晚年在回憶錄中還特地記錄了這件事。千百遍地呼喚,戚永法,你在哪裡?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我們一家人都十分地想念你。在這裡向你表示我深深的感激之情!可謂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