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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城市化不可嗎?

我出生在一個離縣城頗近的農村,随着經濟水準的發展,一個變成了“市”,一個稱為“新農村”。在城市上學的我,隔兩周會返裡一次,坐着爺爺的“小三輪”,回到新農村享受難得的雙休日。

途中,要經過高大的立交橋,立交橋似乎是城市和新農村的“分水嶺”,橋的那邊,是繁華熱鬧的街市,橋的這邊,是遼闊、甯靜的田野。過一座立交橋,像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這現實與超現實的輪回,總會給人幾分驚喜。

城市,工作也好,娛樂也罷,都令人充實。可以開心地從這條街吃到那條街,越來越多的特色小吃被引入,看典藏版的書,待到老闆稍有厭意時,趕緊轉移陣地到另一家,麻煩着,沒品些,卻也能完整地讀上幾本,自己存上幾星期的錢才能買的上的影集,抑或漫步于梧桐紛飛的林蔭道,抑或看正在建設中的大廈高高的圍欄上貼着長長的廣告: “丹尼斯落産新鄭,吃肯德基,看大片……”稍稍幻想一下,城市,有着我想要的小資的,浪漫的種種。

新農村,有淳樸的沖突的鄉裡鄉親。會不屑于小商販發的“片防止大病”的傳單,說那不科學卻會在蓋新房時算朝向、日子之類的大伯,會積極參加黨員議會、在床頭放上“科學發展觀”卻偶爾抱怨字小還要用放大鏡看的爺爺。一邊說着“家電下鄉”也便宜不了多少,一邊嚷着“趁政策趕快買”的村裡人。村子裡治安很好,加上本來就清靜的環境,似有世外桃源的味道,雖不與世隔絕,卻無紛繁之争,這樣的新農村,是我享受的、安逸的、自然的格調。

我們常講“西化”是貶義,是文化霸權主義的展現,摧殘着文化的多樣性,阻礙着文明的進步,相較之下,城市化,就有看似純粹的褒義,含着生産力的提高,生活的改善,人口素質的提升,可也帶來這樣那樣的問題。

城市,和林立的鋼筋混凝土建築一樣,缺了幾分質感,少了幾許人情味,那鄰裡之間不相往來是我有些畏懼的,難免的悲涼和寂寞,日益污濁的空氣,日漸擁擠的交通,免不了給漫步一些不惬意。這時候,新農村似乎就成了完美的落腳地,早些那令人難堪的、惱火的泥濘不在,更寬闊的柏油路,依舊清新的空氣,養眼的樹林、原野,甚至可以一個小池塘垂釣。這樣的新農村,令城裡的人都有些嫉妒。

從立交橋向兩邊看,我會猶豫着以後要不要把戶口遷來,做洋裡洋氣的城市人,最終會得意的奔向我美麗的新農村。

在爺爺“嗡嗡”的“小三輪車上”,漸行漸遠,看城市一點一點在視野中被立交橋淹沒,莫名的失落,又随之而來,難以言說的輕松,我知道,不僅僅是兩周盼來的休息。

或許,城市化正向從橋那端駛來的大巴,我在這邊,它一點一點露出頭,直至完全顯現,我的心情,亦是由忐忑的企盼,變為樂此不疲的憧憬,大巴裡的人,欣賞着怎樣的風景?但當這龐然大物一點一點向我靠近,它吞沒般的氣勢和有悖于我習慣了的清香的氣味,我感覺到的不再是向往,卻是突出其來的壓力和排斥,那份畏懼,源于一種不和諧的入侵,這時候,我會問自己,城市化,真的好嗎?坐在大巴上的人,是不是正在籌劃着把田野變成工廠,抽幹池塘水建個污水處理池呢?

非城市化不可嗎?如果真是這樣,可不可以多元些,做個城市人,生活在新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