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我走進房間,這“豬窩”可有些日子沒收拾了。我拉開粉紅帶碎花的窗簾,一瞬間,陽光便淌進來,灑在媽媽送我的粉色Hello kitty存錢罐上,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粉色的光。
“閨女,快過來看看。”媽媽手裡捏着一張一寸大小的照片走進我的房間,坐在床沿上。我坐在媽媽旁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看,認不認識?”
映入我的眼簾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一看便知已經曆歲月風塵。照片上是一個女孩兒,十七八歲的樣子。身着束腰的紅色昵子大褂,粉嫩的唇微微揚起,披肩長發直直地散落,像極了池塘裡的荷花,仿佛還散發着淡淡的芳香,真是别有一番風韻。
“不知道。”我搖搖頭
“就知道你認不出來,二十年過去了,怎麼還能不老呢?”媽媽歎了口氣。
我一把奪過媽媽手中的照片,仔細端詳。陽光照在照片上,也照在媽媽的臉上。心,揪了一下。
“小心點,我好不容易才從那本盲文書裡找出來的,别弄皺了。”媽媽從我手中抽回照片。
媽媽低着頭,看着手裡的照片,似在回味已逝去了的青春特有的芬芳,回憶她年少時純真的夢想。
望着她幹枯了的柿子樹枝幹一般的背,一顆淚滴劃落我的臉頰,溫熱過後便是無盡的冰冷,我偷偷用袖子拭去了淚。媽媽仍在低頭看那張已曆經歲月風塵的照片。陽光照在她的頭上,泛着點點白光,那白光,如此的張揚,似在炫耀它有多成功地在媽媽的頭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迹,刺眼,更刺心……
我牽起媽媽的手,她似乎有些驚愕,有些不知所措,便連忙縮回了手。我的手,被剺得生疼。
我記得,小時候我也曾牽過一雙手,那雙手,柔軟白皙;那雙手,沒有蜘蛛網般的裂紋;那雙手,是用來穿針引線的;那雙手,現在在我面前。我才發現,原來我已這麼長時間沒有牽過那雙手。
媽媽拿着照片走出我的房間,坐在院子裡的那張木凳上,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進了那本她用來存放鞋樣子的盲文書裡。風吹過,淩亂了她的發,消散了她年少純真的夢。
我走過窗邊,看着風将樹葉吹得搖搖晃晃。這才發現,原來樹葉已換了新裝,褪去了它青翠碧綠得耀眼的青紗裙,換上了略帶黃白色的素衫,再過幾日,就枯黃了吧。
原來,秋天已到……
我走到院子裡,搬了一張小木凳坐在媽媽旁邊。陽光流瀉下來,灑在院子裡,這陽光,挺暖。
我牽起媽媽的手,多想對她說:“媽,這秋日暖陽,讓我與你共享。”
風吹得略帶黃白色的樹葉沙沙作響,未落……
幸好,隻是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