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老公和孩子又嚷嚷着要去爬雲台山了。行,去。周末正好是個大晴天,準備好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隻消十幾分鐘的車程,雲台山已赫然立于眼前了。
這是第多少次來了?真是說不清,光帶着孩子已經來過七八回來了。記得第一次與雲台山相約,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不知道“雲台山”這個名号,隻聽說叫“南山”、“寨山”,是我上四年級時跟老師和同學一起用雙腿一步步“長途”跋涉了二十幾裡、懷着朝聖般的心情來的。别的印象基本都消弭殆盡,但是山頂瓦藍的天空還在腦海中藍得耀眼;獵獵的山風似乎還在耳畔作響,松柏獨特的氣味還似從臉前拂過;當然,還有早已把爬山之前的興奮取而代之的兩條到後來拖不動的腿和累出的委屈的淚水……
“、……”萬仙樓上傳來幾聲悠遠的鐘聲。我們還像去年那樣,選擇了一條小徑逶迤而上。春天真是好時節,難怪古往今來那麼多人不惜溢美之詞來歌詠它。放眼一望,滿目綠意,青蔥可人。山楂樹含苞待放的枝葉在風中搖曳;一抱粗細、古樸蒼勁的柿子樹随處可見;酸棗樹剛發出的嫩芽油亮得讓人直想咀嚼;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喬木、灌木、小草都競相展現着葳蕤的欣欣生意……真好!
中天門到了。不大的廣場上,十幾輛車蟲子般趴卧着。廟會已過,人不算很多。我剛在一個賣冰棍的涼棚裡落坐,一聲巨響突然鑽入耳朵,駭得我和孩子“聞聲色變”——原來,财神廟前幾個小青年在放炮。嗬,吓死我了!再一看,這些個小青年個個打扮新潮怪異,暴露在外的粗黑健壯的胳膊上“雕龍畫鳳”,脖子上的金鍊子晃得紮眼。和呼嘯的炮聲一起竄到耳際的還有他們年輕“豪爽”的大笑聲和個個嘴裡互相回敬、不絕于縷的“這個二B”、“你個二B”,當然,還有不需要我描繪也都清楚的“國罵”……我忽然不那麼累了,喊着老公和孩子快快往山頂爬去。
這一路,自然風光與前幾年似乎無異,但是我注意到,我們這座“小泰山”竟也真有點“名副其實”了——泰山作為五嶽之首,有着濃重的曆史文化底蘊,書法、題字、篆刻俯拾即是;而今,雲台山的“題字”也多了起來,半山腰一個黑色的“壽”字就有模有樣;可是更多的是“xx到此一遊”之類對當事人來說可能頗有紀念意義的“題詞”;還有幾處更是浪漫得讓人浮想聯翩:比如誰愛誰,誰要和誰……更有“多才者”圖文并茂于石壁……嗚呼!我“可愛”的同胞!咱能不能不這麼強調自身的存在感?咱能不能“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還有随處可見的垃圾,能不能安置幾個垃圾桶?能不能随手帶走?不知怎的,我原本快樂的心情有了些許陰翳。
站在山頂舉目遠眺,我怔住了:這麼大晴的天,竟然到處霧蒙蒙的!北邊的鹁鴿樓水庫、農舍依稀還能看見,隻有十幾裡外的牛泉呢?我和老公近視看不清,孩子的眼睛2。0的,好的很,也一點看不見!二十幾年前藍得耀眼的天呢?我還天真地原以為,在平地裡望去灰白的天空在這裡應該是藍的!因為這裡是“山清水秀”的雲台山,因為這裡是革命聖地“和尚洞”所在地!可是,灰白,隻有灰白!東北、西北方向,分别有幾個碩大的煙囪怪獸樣杵在一片片礦區之中,滾滾濃煙依然日夜不息地從它們的“巨口”中噴吐而出,彌散在我們每個人都不得不呼吸的空氣中。好啊!美啊!多麼富有朦胧的美感,多麼具有詩詞的意境!沿海地區那些個動辄幾十公裡的澄澈的能見度哪能與我們這裡的氤氲妖娆同日而語呢?!
“狗x的老師,不讓我們爬山,他們來爬山!”正在這“如詩如畫”的“仙境”中“陶醉’的我聞聽此言大吃一驚,面紅耳赤。誰在罵我?這麼大膽?!猛回頭,隻見幾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吵吵嚷嚷着走過來,還好,臉蛋是陌生的。有的挂着耳機,有的忙着手遊,有的嚼着口香糖,有的喝着飲料,但是都沒耽誤“一心幾用”的抨擊她們的老師:“還讓我們複習考試,考他娘啊,姑奶奶我還沒有及格的時候呢!”“最讨厭最惡心的就是老師”……嗚呼,我無語了。
快快下山去吧,明年來不來,我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