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鄉,托起了我剪紙的夢。
是外婆,撐起了我美的際遇。
小時候,在家鄉的作坊裡,看着圍坐一圈的老人不顧頭上蒼蒼的白發延續着童年的夢,心裡充滿了憧憬。天氣正朗,陽光暖暖的,籠罩着剪下的瑞氣。我趴在外婆身邊,那帶有老年斑的手有靈活轉動紙張,老花鏡後有些昏花的眼睛眯着,但卻充滿專注。看那剪脆脆地在紙上驚起波瀾,帶有家鄉的樸拙和纖纖的秀氣紙花簌簌落下。剪刀清脆的一張一合中,畫面活起來了,古城豐滿起來了,花鳥翩然起來了,翠袖缃裙的女兒袅娜起來了畫面盈盈的,紅紅彤彤。
後來在電視上看到南方女子笑嫣如花,笑聲中,談天裡,山水詩情在一針一線裡流光溢彩,心裡有些不服氣。再後來,外婆帶我到古城裡轉,細細體味那在厚厚城牆中北方人粗犷中的秀氣。
大些了,外婆把着我的小手慢慢地在薄潤的紙上劃下優美的弧線,外婆松松地包着我的手,靈巧地揮動着小剪,似乎在賦予我的手靈性。可當我開始剪時,剪子又總别着勁,老是一剪沒剪盡,邊上毛了,棱角凸起,可每次剪完後信心滿滿地飛奔去找外婆,捧着自己的作品滿懷期待,這時外婆總放下手裡的活,細細端詳,然後貼滿每一扇窗。
漸漸喜歡上了剪紙,發自内心的。我總是認真對待每一次開始,每一次嘗試。每一剪,心裡都會泛起小小的漣漪,湧起小小的感動。剪紙,是剪出心中的活兒,是剪出女孩子心中的纖柔,心中的童話。就算以後我離開了外婆,離開了剪紙的故鄉,那一份情感是永遠不變的。
和外婆相處的時間短了,剪紙手有些生了,和外婆每次通話時,外婆總希望我不要忘記。偶爾碰到路邊賣剪紙的婆婆,總會蹲下,細細翻看,看那紅紅的喜慶是否點紅了古城中佳人臉上泛起的笑意,精巧的花鳥魚蟲剪紙賦予的意蘊。一聽口音,竟是家鄉的,心中一下子親近了許多。
以後,再以後,我也許也會不顧頭上蒼蒼的白發,延續着童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