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帶給人們的應該是美好的回憶。然而,春天的萬物生機卻難以喚醒我心靈的那片荒地,因為我已無法抹去那春的遺恨。對春的遐想,也将永遠定格在對童年的追憶。
又一新春來臨,一縷春風撫亂了我的短發,撩發間,發現天空已沒有了剛才的蔚藍,灰蒙蒙的霧氣向我壓來。朦胧的迷霧中仿佛出現了一位戴着墨鏡的少年,依然在笑,那是快活的笑嗎?不,那是苦澀地笑!我突然感到心在顫抖。
那是個沒有喧鬧的春天,野花遍地是,像星光,像碎銀般的細浪,波光粼粼的水面,像用金子鍍過一樣。就是這樣美的春天,也難讓我擺脫陰影。我真想一個人融入大自然,為這美好的春增添幾分光彩,為他帶去幾分歡笑。
他叫劉超,和我同村,又是我的國小同桌。他的智慧,他的善良,他的寬容,他的不凡都在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的光芒裡閃現出來。轉眼間,我們已經國小畢業了,以前像兩隻雛鳥,互相依偎,可羽毛豐滿了,要各奔東西,又有什麼辦法呢?當時真正覺得痛苦的是他考上了滄州的一所重點中學,我隻是進了附近的一處普通學校,為此,我充滿了羨慕、嫉妒、恨和自卑,是因為怕他瞧不起我?還是因為别人把我們兩相對比,帶給自己難堪?我說不清楚。就這樣,在猜忌中,彼此之間産生了隔閡。我們的友誼像嫩筍一般,眼看竹苗就要破土而出,卻突然被人割下,一層一層地把友誼的保護層撕去,隻剩下筍芯,在風中搖搖欲墜。
終于又迎來了春天。本希望春風能化解我們的不愉快,把那層即将凋謝的友誼之花再度吹開。可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那是個春雨潇潇的禮拜六的上午,幾個國小同學聚在我家打撲克。我打到興頭上,一時控制不了自己,順手拿過身邊桌上的一根細鐵棍兒,舞動起來,不幸,鐵棍兒紮到劉超的眼上,當時鮮血直流,他捂着眼嚎叫,我被這恐怖的一幕吓懵了,動彈不得。大人們聞聲趕到,把他送進了醫院,醫生為他的眼睛判了死刑。從此,他的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隻剩一隻閃光了。這一輩子怎麼辦?兩家人焦慮萬分,無奈至極。最讓我感動和震撼的是劉超在極度絕望痛苦之際還一直堅持這事責任在他自己。可憐的劉超啊,由于我的過激,變成了殘疾,還要努力為我辯護,我羞得無地自容。
春帶給我們什麼?純潔的友誼?悲慘的結局?兩個人同時的受傷,一個心裡,一個身體……
春的确是美好的,他恰似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然而,對我來說,它卻記下了春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