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熟悉的泥石路上前行。車窗外的景物迅速往後退,似按下了電影膠卷“快速倒帶”,隻有動蕩不安的光和流離的色彩,也不知是倒往過去還是轉向未來。
穿行在蜿蜒的小巷單行路上,那一張張未經粉刷的磚牆下,粗糙的牆皮褪落了一層,拴着駐守的黃毛大狗,微光在牆的罅隙中穿梭,流瀉其中,落下斑駁的影子。不時的狗吠和着雨後泥土的芬腥襲來,穿過一條小徑,眼前視野就這樣開闊了:一塊塊分化整齊的田,光秃秃未撒種的,隻有凸起的泥土;收獲了的,則是青綠,未有蕭條之色。似乎在訴說着一段辛酸過往。一段路後,則下坡,再現一番此景。自我記事起,每年都要走過這裡一次,爸爸媽媽在前方,我則亦步亦趨。
來到一片雜草叢生之地,大家心中皆默念着:“到了。”一年前平整過的墳地,現又長滿野草,淩亂的,繁雜的,随風飄着。一年前之景,卻恍若昨日,終是阻擋不了時間的輪回啊。點燃草尖,火舌舒展搖曳着,随風律舞,吞噬着,漫着幾縷煙,轉眼隻剩帶有餘溫的灰燼。張張冥币鋪就一條沒有終點的路,讓幾顆心再次碰撞着。從未謀面的外婆就長眠在這層泥土下,陰陽兩個世界。媽媽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喚不來與外婆一秒的片刻重聚。看着那一方孤獨的墓碑,望着相片上那慈和的笑容,似有身輪回的魔力。不得不相信,生命就是一場班車,我們就是那搭車的乘客,駐留前進……走走停停,終要離去。軀殼的綻放與凋零是短暫,終究躲不過生命的輪回。心靈卻能定格,成為永恒,耐得住風雨的洗禮,更加澄澈透明。伫立于此,站在生與死的邊緣,心能感覺到那份真情的流露,歲月的滄海桑田,卻使它源遠流長,趨于平靜。火焰将畫面帶動着,遠處的房子映在一碧如洗的淨空中,光影交織,帶着思緒飄飄悠悠。
希望在時間中目睹生命的輪回,事物的更疊。我緊緊地摟住媽媽,她溫暖的懷抱向我傳遞着濃得化不開的母愛。願做一個靜默守護者,守護媽媽,守護我們的母女情緣,守護那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