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順着半開的窗竄了進來，我瑟縮着打了個寒戰，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時針追着分針，已經十二點了。揉了揉泛着睡意的雙眸，我輕歎一聲又投入到了題海中。
過幾天就是中考的日子，此時萬家燈火中，每個學生都在奮力地沖刺着這樣的日子卻也是最難熬、最痛苦的時刻。每天我們面對的隻有煩躁的試題，無味的文字，如大山般的作業壓在我們頭上，壓着我們的神經，心中悶氣也愈多，卻又渾然尋不見發洩處。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我根本沒時間去看，隻聽見慢慢地有些躊躇的腳步越行越近，一縷茶香随之飄來。
她應該看出了我對她的無視，卻并未有任何言語，隻是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熱茶，就站到一旁去了。
安靜的房間内漸漸地有了些聲響，打亂了我本就煩亂的思緒。我擡起頭來，正準備發作，卻看見她微躬着的身子，以及耳邊已經斑白的鬓發，眼晴突然有些澀澀的感覺，歎了口氣，又低下頭去做手上的功課了。
時針追逐着分針，滴滴答答的聲響中，突然傳來了一種刺耳的聲音。思緒再次被打斷，我終于忍不住，憤怒地站起身來吼道：“喂，你幹什麼呢？沒看到我正在寫作業嗎？吵什麼吵！煩不煩！”
她的身影怔了怔。滿臉驚愕地回過頭來，嘴微微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口，隻是望向我的眼裡，竟多了一抹哀傷。我這才發，母親臉上的皺紋不知何時竟多了好幾道，不隻鬓角，就連頭頂上也添了好些銀絲，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下去，臉色似乎發黃，泛青。
鼻子一酸，淚水就那麼掉了下來，我輕輕地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她，任淚水肆意泛濫。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我這才看見母親剛剛放下的東西，正是那個我最喜歡的，卻被我不小心弄斷帶子的書包。
淚眼朦胧中，腦海裡浮現一幅幅關于母親的畫面。曾幾何時，母親陪伴在病床前，細細囑咐我該注意些什麼；曾幾何時，母親冒着綿綿陰雨送我到學校；曾幾何時，母親頂着陣陣寒風為我編織圍巾；曾幾何時……
我牽着母親的手，用手醮了水，細細地擦拭着，仿佛一件珍貴的青花瓷器。究竟有多久沒這樣為母親擦手了呢？我感覺到母親的手在顫抖，我的心也顫抖不已。
夜漸深了，我又重新拾起試題。窗戶不知何時關上，桌上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清茶，縷縷清香，沁人心脾，暖人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