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欄外的雨,淅淅瀝瀝,連綿不斷。看着眼前鮮美的幹草,我也沒有絲毫的食欲。
主人今天騎着我到隔壁農莊去探親,回來時喝了酒,醉醺醺的,習慣性地将我牽進馬棚後便搖晃地離去。并沒有像以往一般将缰繩系在杆上,胡亂帶上門走了。向着遠處廣闊的大草原,我心中充滿了渴望,自從在三歲那年被主人從集市上選中,在農場中不知幾個年頭了,随着時間的遷移,他們漸漸地給我安上厚重的馬鞍,在腳掌中打入了堅實的鐵蹄。剛開始還有所掙紮,但換來的隻能是陣陣的鞭打,鮮紅的血從背上滲出來,沾在長鞭上,灑在空氣中,一輝一落,怡然自得,沒人在乎我在發瘋般嘶叫,更沒人在乎朦胧在我眼眶裡晶瑩的淚珠……
就這樣,我學會了不反抗,每日千斤的糧食像山一樣壓在我身上,一步一步,邁向希望,可就算這樣,鞭子還是會落在背脊,一條一條溶入我自心膛。
我曾無數次盼望,田野邊的芳香,無垠的大草原,自由自在的奔騰,也可以輕輕地行徑在柔軟的草地,躺在撒下陽光的田野中,與同伴們飛翔,亦或是,踏入鐵血的戰場,載主取得褒獎,而不是,在這昏暗的茅草房……
此刻的我,激動又緊張,欣喜又害怕,扇半掩的門,仿佛是通往人間的天堂。在經曆無數想要逃走又無數次被加上長長的鐐铐後,我的心仿佛也變得更加脆弱,一陣陣那一記記的鞭聲在我的身旁回響,夾雜着空氣中撕裂般的吼叫和血腥的紅色的氣息。那是我的人生!如發瘋般,我沖向了希望,撞開了那扇門,奔向了希望的遠方,耳旁傳來呼嘯的風聲和嘩啦啦的雨聲,吹落了我身上厚重的馬鞍,洗刷着我的每一道傷痕,格外的舒暢。
是有多久沒有獨自飛翔,我全力地呼吸着草原的空氣,允吸着雨水的清香。閉上雙眼靜伫在這向往已久的草原,我知道,在沖出門的一刹那,我的心,也得到了釋放,終于可以做回那個飛騰的自己,終于可以駕馭自己想要的途程。仰天長嘯,我再一次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我終于沖出了自己,得以駕馭自己的人生。
“嘣——”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雨下得更大了,仿佛萬物都在為我歌唱。我擺了擺身上的水揚起雙蹄,奔向光亮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