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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味道

魯迅先生曾說過﹕“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可見路是靠人走出來的,而不是畜牲、工具碾出來的。在大千世界的紛紛擾擾之中,人們竭力追求“快”的力量,卻忽視了人海茫茫中“慢”的味道與享受。步法同爪牙,列車如幻影,航班似雪片……大家一味地“快”,漸而喪失了對旅途中風光的享受,把更多的時光投入到了機械似的工作中,連同那些被先驅者們踩下的路也淡了,淡了。

古人常把“書”與“行”相對,也許隻有在書中我們才能領悟到那離當今社會漸行漸遠的“行走”的味道。《西遊記》中的主角孫悟空,被第一個師傅菩提命名為“悟空”,被第二個師傅唐僧命名為“行者”。“悟”與“行”也許正是作者吳承恩特意伏筆——邊走邊想,可見“遊”與“行”有本質上的差別,否則孫悟空另名孫遊者,豈不更能點《西遊記》之題?我們的生活中但逢佳節,“旅遊”不斷,可是又能有幾人靜心前去“旅行”?美景題字“到此一遊”數不勝數,卻有幾人寫下“到此一行”。“遊”是快,是粗覽,是走馬觀花;而“行”才是慢,是沉穩,是内涵與底蘊。

而在古詩詞中,“行”是李白“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的豁達樂觀;是蘇轼“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的曠達超脫﹔是杜甫“父老四五人,問我久遠行”的悲歎無奈,沉郁頓挫……而在餘秋雨心中,“苦行”又是“文化”乃至“文明”的一種呈現形式。

在文字中我體會到了“行”的意境與内涵,但它離我終究還是太遠了,我根本摸不到它。在幾個月前,我踏上了去往衢州的征途,步入了那晃晃悠悠,慢聲慢氣的綠皮火車。彼時,我才真正意義上的感到了“行”。坐在僵硬的座椅上,偶爾将視線由筆記本移向窗外,我看到城市的建築,郊區的大煙囪,鄉間金燦燦的田壟,我的心頭陡生波瀾,仿佛看到了文明一步一步行進的過程,然而車行得越慢,我的心壓得越低。在人們從野蠻走向文明時,我們卻又開始希望走回自然,這仿佛堕入了一個無休止的悖論,然而這才是行走的味道,在這一刻,我才明白,人們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旅行”。

師徒四人抱着求取真經的信念拓寬了“行”的廣度﹔詩人們用他們獨特的眼光镌刻出“行”的深度﹔馬洛裡堅信“山就在那裡”而不斷超越“行”的高度。

誰終将聲震世間,必長久深自緘默。誰終将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行走之中,我心流深水,孕育河下奔湧力量,聚沙成塔,隻留下夕陽西下一個獨自行走的蕭索剪影﹔行走之中,我們滿懷希望,共同堅守,在大風大浪中列成一隊永不倒下的人牆。

“想”、“靜”、“堅”這就是行走的味道,是慢的味道,更是生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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