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同齡的孩子都背着書包開始了新學期的學習生活,但我因為是剛到這兒,還沒找到新學校隻能坐在家裡。窗外,秋風一吹,樹葉兒飄落下來,花兒也接到消息,停止了綻放;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寂靜,使人心寒。這讓我想起了母親,她依然繼續騎着那輛早就過時的電動車滿市跑。小車原來那樣雪白的肌膚漸漸長了許多斑點、皺紋;後座上灰色的毯子像小狗的尾巴,沒精打采的耷拉着,人坐在車上,它總是使壞似的勾着你的小腳。也就是這輛獨特的車陪伴着母親走遍全市的學校。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我朦朦胧胧地睜開眼,房間一片漆黑,四周靜悄悄的。我摸索着推開窗,探出頭向外望,啟明星已經升上了東方的夜空,新的一天又要到來了。微弱的星光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我的視野——母親。她吃力的推着車子,簌簌的黃葉墜落在她那瘦弱的身體上,顯得那樣孤零零。出家門,就是一段高低不平的小坡,白天騎上去都不是很容易,現在光線這麼暗,就更困難了。她用力緊緊抓住手把,用腳一蹬,向前一頂,車子終于扭捏着一步步蹭過去。突然,輪胎好像崴到了什麼,一下子翻折過來——我吓呆了,眼珠兒都快出來了——她用那瘦的像竹竿的小腿猛力地支住地面,車子才算沒有倒。母親隻得下車推着一步一步朝前走。我似乎聽到了母親使勁的嘿喲聲,似乎看到了母親額角漬出的汗水。終于,車子過了這個小坡,她艱難的一跨,車子搖晃起來,載着母親如同秋葉一般單薄的身體,一起消失在靜靜的夜空中……
窗前,我呆呆地站立着,任眼淚在臉上流淌。風兒迎面吹來,應該是帶着涼意吧,可我卻感到熱烘烘的。
傍晚母親終于回來了。她推開門,蒼老細長的手指微微顫抖着,鞋子上鋪着一層淡淡的塵土。她邁着沉重的步子,艱難地向我走來。我的嘴唇微微顫動了,想對母親說什麼,但終究沒開口。
“孩子,剛才有所學校打電話來,他們剛好有學生轉走,你明天可以上學了。”母親輕輕地撫摸着我的手,像春風一樣柔和,沙啞無力的話語中流露着無比的欣慰。“哦!”我的聲音很低,低得連自己也聽不見。我不忍擡頭去看她疲憊的臉,不忍看她為我所做的一切。
母親轉身向卧室裡走去,輕輕地從兜裡掏出鑰匙慢慢地插進去,鑰匙還沒有取出來又輕輕地把門關上。瞬間,我擡起頭,猛然發現她那頭黑的逼眼的秀發上漸漸藏了幾根白發,紮向我的心頭。
母親,您辛苦了,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