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晚風打着卷,一下又一下吹拂着平靜的内心深處的湖泊,湖面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微妙漣漪,是什麼在悄然變化呢?
國小的時候,我總能攬得好成績,好名次。母親這時候總是笑眼彎彎,露出八顆潔白的皓齒,慈祥的眼神秋水般柔和的拂過我稚嫩的笑臉,我蕩漾的内心。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但這并不是一種常态。更多的時候是:我沉默的低下頭,母親失控的吼聲震得我耳膜發燙。我顫抖着瞄了母親一眼,她往常流光溢彩的眼眸此刻淬了冰般寒冷。指甲嵌入手心,我麻木地想:啊,又沒考好,我一定下次不讓母親失望。我想,我确實是害怕母親的。
小升初的時候,我取得全市第三的好成績。可是壓力像塊巨石,壓得我翻不了身。出來成績那天,我放聲大哭。我隐約看見了母親欲言又止的眼神,那眼神帶着茫然無措和震驚,就那樣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上。
國中生活拉開了帷幕。向來不善女工的母親,竟嘗試着繡起了十字繡;向來愛玩手機的母親,竟靜下心來一頁一頁地品讀小說;向來嚴謹的母親,竟關心起了娛樂新聞。可是,母親還是母親,眼角的些許皺紋仍舊深沉,隻是我從母親的眼眸中,聽見什麼東西破碎了。
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遞上滿是叉的試卷。母親看了看,便輕輕閉上眼,她隻是淡淡的說:“要加油啊。”陽光撒在她的睫毛上,輕輕顫動。我盯着她那緊握的拳頭,長呼一口氣,臉上浮現久違的笑容:“好啊。”我自然知道,這是她的隐忍和克制,這更是她最深沉的包容。
不知是哪一天,翻着母親床頭的書,書上有一句話,是泰戈爾說的:“愛的别名,是了解。”
我被這句話猝然絆倒了。不知怎的,我想起了母親精緻而嚴厲的眉眼。
輕輕翻動着母親的書,窗外一絲暖暖的陽光剛好透過爬山虎,在書頁間跳躍,像雪花,輕盈無語,又似長了茸毛。偶然間看到了母親的批注:“我不善言辭,表達不出我的情感。但是孩子,無論你有多大困難,我的肩膀都任你依靠,無論時間多久,無論,你走到哪裡。”
我心裡一暖。原來,你與我之間隻隔着一座冰牆,可你卻願意隻為我一人,在漫天飛雪中長途跋涉,用陽光般無言的溫暖一點一點融化我冰封的心。那時,當你叩開心門,我的春天将為你嫣然降臨,我的花海将為你柔情盛開,我的世界将因你而變得缤紛五彩。原來,愛未變,隻是母親愛的方式變了。我心外面曾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寒冷冰牆也碎了。
月明星稀,晚風一下又一下吹拂着我内心波濤洶湧的大海感動絲絲在風裡蔓延,愛的滋味,悄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