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黑的樹幹的背景顔色鑲嵌着昏黃的一層光暈,我與同學好不容易從人縫中擠出來,迎面又是鑽骨的冷風,削着臉龐。
我倆走在放學的路上,這鬼天氣,多待一會兒都受不了,頂着風機械地邁着雙腳。還是不巧,一聲吆喝,出自那個賣地瓜的老人口中,就把我身旁的這個小同學給勾過去了。無奈,我陪她過去。
買完,交錢,低着頭要匆匆走人。老人卻一聲喝住了我。我猛地擡頭,下意識往遠處望了一眼,天邊的光暈消退,隻剩下暗淡的半藍半灰的整塊幕布。本來這天就挺糟糕了,還這麼晚了,他叫住我能有什麼事?莫非隻是為了多賣出一個?我在遲疑後還是轉了身。“天冷吧,來,拿着。”悶厚的棉襖口露出半個手掌,手心裡的,是一個小的賣不出去的那種烤地瓜。他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縮回胳膊,另一隻手扯下了一個塑膠袋,仔細纏了包,包了裹,怕太燙又怕不暖和。他覺得剛剛好了,用幹瘦的手把它塞到我手裡,“你同學有暖手的了,也給你個。”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打量着眼前這位老人:軍綠大衣,黑布棉鞋,一個略小的帽子頂在頭上,這些衣服應該也是他賺了好長時間的錢才勉強湊齊的必需品吧。我看不清他的雙眼,卻看見了溢于肢體的慈愛,像我的爺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的用目光愛撫自己的孫女。他身後半藍半灰的背影被抹的更濃了,枯黑的枝幹漸漸地融進了背影裡,看不清分明。是不是早晨他出來時就是這麼昏暗,直至送走了最後一絲餘霞,然後看着第一盞路燈亮起,等到那暖黃色灑遍街道,然後再穿梭在路燈與黑影之間匆匆回家。他靠着他那輛三輪車,向我傳遞着能量,他告訴我哪怕再叫人失望,也有一種美好的東西就藏在身邊,隻不過我沒發現。
這份美好可能微不足道,它會是轉瞬即逝的溫度,它會是一個普通的眼神,而它會出現在對的時間,化作一份禮物,帶給你綠意和溫暖,融于生活默默陪伴。我們隻需要用心感受,用情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