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榕
阿裡巴巴集團副總裁 達摩院機器智能實驗室負責人
終身教授、海歸科學家,這些标簽齊聚在金榕身上,也并不影響他被同僚稱為“随和的最不像科學家的科學家”。
他曾是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終身教授,曾任 NIPS、SIGIR 等頂級國際學術會議的主席。2014 年 7 月,42 歲的金榕決定加入阿裡巴巴,開啟人生的新階段。自此,他成為了達摩院機器智能實驗室負責人。
Q1:你會如何向一位中國小生簡單描述你正在研究的 方向和課題?
金榕:稍微通俗一點說,機器智能就是讓機器能夠像人 一樣,聽得懂你說什麼、看得懂你做什麼、讀得懂你的意思。 不過,這個概念不是十分嚴謹準确。
Q2 :為什麼您會選擇機器智能這一研究方向?
金榕:博士期間,我在美國卡内基梅隆大學讀的多媒體圖 像處理,當時旁邊有一個實驗室專門做機器人,這些機器 人在樓道裡每天晃來晃去,讓我印象十分深刻。後來他們 搬去了谷歌,我依然對此事念念不忘,就打算改行,學習如何訓練 AI。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十分有意思,能讓技術更 加場景化一些。
Q3:對于公衆來說,機器智能領域的研究意義和價值 是什麼?
金榕:我覺得機器智能技術的應用,有很大的可能性,會 反哺和變革基礎科學領域的研究;基礎研究的進步,有很 大的可能性,會給整個社會帶來颠覆式的變化。
我認為今天的整個社會經濟發展,最初都來源于自然科學 的突破。我覺得 AI 未來會有許多非常令人興奮的功能和可 能性,同時也會幫助社會向前發展。是以,我的研究對社會、 公衆來說是應該是十分有意義的。
Q4:目前人工智能相關研究的挑戰和難點是什麼?
金榕:我個人認為今天 AI 技術最大的難點,就是沒有一個 人了解它為什麼可以工作,技術是否真的成熟。
今天 AI 的基礎理論還處于初級階段,我們今天在 AI 的實 踐領域面對的技術挑戰,也還沒有根本性的解決方法。
Q5:你為什麼當初選擇了阿裡巴巴達摩院?它為什麼 會吸引你加入其中?
金榕:我選擇阿裡巴巴有很多偶然因素。最早我在阿裡巴 巴做顧問,前期的溝通非常愉快,我認為阿裡巴巴這個氛 圍會讓我有 Happy Life,如今變成正式員工,我也可以做 自己特别喜歡的事情。
對于從事科學技術研究的人群來說,阿裡巴巴最大的吸引 力就是通過一個技術平台,為社會産生一個巨大的服務效 應,而且,阿裡巴巴更加強調技術落地,用技術解決非常 實際的問題,這是非常“科技範兒”的。我覺得這是所有 科學家都特别向往的事情。
我經常舉一個例子,當初拍立淘功能使用的視覺技術、搜 索技術、比對技術等,都是由我們團隊開發的。如今每天 有 3000 萬使用者在使用它,我還挺高興的。
Q6:最近有人在讨論科學家逃離企業的事,你怎麼看 這個問題?
金榕:估計今天 AI 科學家是不可能逃離企業的。因為人工 智能前沿技術需要大量的資金,一般學校是做不起來的。 我認為企業不一定能夠帶來科學的核心價值,比如核心理 論的突破,但可以給科研續寫一些生命。
我認為,相比學術圈而言,首先企業是需要非常務實的。 如果有問題回報過來,不管利用什麼方式,我們需要快速 有效的解決掉,這是服務使用者的要求。其次就是企業整體 反應速度是十分迅速的。由于産品需要快速的疊代,技術也要不斷發生變化。最後,我認為技術要變成能夠對社會 有價值的東西,中間還有很多步驟,包括工程化問題、産 品适配問題、成本可控的問題等。這些在學術圈中不太會 被注意到。
回到 AI 技術上來說,如今科學家要讓 AI 落地,影響人們 的日常生活,我們需要把 AI 技術産品化,這就需要解決很多現實的挑戰,這些現實的挑戰是在學術研究領域無法解 決,甚至是不被“認知”的,比如穩定性問題、延時問題。 這些都需要企業在實踐中解決,學術圈解決不了這些事。
Q7:過去幾年,AI 領域發生最了不起的研究進步是 什麼?
金榕:我認為,相比 2014 年之前,如今深度學習算法的 應用效果越來越好。而且,相比幾年之前,AI 技術的工具 化能力越來越強,已經進入無代碼時代,一個中學生也能 使用人工智能架構來做簡單的開發設計。
Q8:如果年輕人想要進行智能機器相關研究,你比較 推薦哪家研究機構?
金榕:谷歌大腦(Google Brain)團隊。
Q9:如果各種條件都具備,你會推薦自己的孩子未來選擇機器智能的方向發展嗎?
金榕:不會。我認為 AI 是需要工匠精神的,它在某種意義 上是要有一定的工作年限才可以達到一定水準,這是一個 很長期的工作。我甚至不期待初踏入這個領域的少年能夠 有能力解決機器智能的終極問題。
Q10:最近大家對于人臉識别、語音識别技術的隐私問 題十分關注,你怎麼看 AI 技術的隐私資訊困境?
金榕:我覺得原來計算機視覺資料真的是可以提高技術的 研發效率,能夠獲得更廣泛的應用。今天資料對于 AI 技術 來說是非常關鍵的元素,因為今天幾乎所有 AI 技術的發展 都是資料驅動的。當然,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實作隐私保護, 比如“差别隐私”(Differential Privacy)和“聯邦學習” (Federated Learning)。但這些技術還處于初期階段, 目前還不确定能否根本性的解決資料隐私的問題。
同時,我也不贊成關掉所有資料,否則 AI 技術就會停滞。 我認為這兩者很難平衡。
如今人工智能技術依然在探索過程中,資料仍然具有極高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