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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争爆發後,華北日軍為穩定後方,配合太平洋戰場。發動空前慘烈的“大掃蕩”,特别是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戰史中稱為冀中作戰(又稱三号作戰))損失最為慘痛。但由于種種原因,國内關于五一反掃蕩的文章多存在明顯出入。網絡上各類自媒體文章,更是錯漏百出,特别是宋莊戰鬥(部分稱宋莊戰役或宋莊大捷)争議頗多。

本文将依據中日最權威史料,講述最真實的“五一反掃蕩”作戰史。向抗日烈士緻敬!

歡迎轉載,請注明文章來源:抗戰史記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一,戰前冀中軍區狀況及部隊作戰序列

華北日軍将河北劃為冀東,冀西,冀北(平北),冀南和所圍繞的中央等五個地區,該中央平原地區就稱為冀中。而八路軍方面将京漢,津浦,石德,北甯鐵路線所包圍的地界稱為冀中區。

據華北日軍戰前情報顯示,冀中軍區共有正規部隊1.4萬人,一般以團為機關活動,每團擁有兵力1000-1500人,按三三制編成,擁有步槍700-1000支,輕機槍10-20挺,重機槍4-6挺,迫擊炮2-4門,每人攜帶子彈30-50發。另外據冀中人民抗日鬥争史資料研究會辦公室1987年1月編《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43期記載:冀中軍區主力部隊約1.47萬餘人。

其群眾武裝,分為半脫産和不脫兵民兵兩種。半脫産民兵以青年抗敵先鋒隊,遊擊隊為基幹編成,其戰鬥力雖比正規軍低,但因與群衆直接聯系,能快速動員當地群眾作戰。不脫産民兵則為保衛家鄉的自衛隊,由各村青壯年男女組成,并分為青抗先,基幹隊及一般自衛隊,在縣,鎮,村分别設有支隊,大隊或中隊等各級指揮部,按行政區建立指揮系統。另外通過各界救國會(農民救國會,青年救國會,勞工救國會等)獲得人員等援助。其軍事行動由正規部隊團長或直接隸屬于軍分區司令。不過戰鬥力比半脫産民兵差,僅十分之一的人員有步槍或手槍。主要擔負情報收集傳遞,救護傷病員,運送物資,補充正規軍,空室清野等任務。其編制人數,因不同地區而異,華北日軍曾對冀中幾個村調查,結果顯示“居民中有十分之一參加了自衛隊,另有十分之一參加了積極的敵性活動的基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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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軍區正規部隊序列如下:

八路軍冀中軍區司令品正操,政委程子華,參謀長沙克。轄第6-10軍分區,另有軍區直轄部隊冀中回民支隊,騎兵第二團。

第6軍分區司令王長江,副司令趙承金,政委曠伏眺,轄第16團(“五一大掃蕩”時,奉命南下冀魯軍區),第21團,冀中警備旅(轄2個團)

第7軍分區司令于權伸,政委吳西,轄第17團,第22團,抗3團,第1-3區隊

第8軍分區司令常德善,副司令張孔前,政委王達吾,轄第23團,30團

第9軍分區司令韓偉,代司令劉子奇,政委魏洪亮,轄第18團,第24團,第18,30,38,42區隊

第10軍分區司令周彪,副司令閏力宣,政委師榮,參謀長肖新懷,轄第27團,第29團,第32團,第5遊擊總隊。來源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40-144頁。

特别注意早在1941年,華北日軍就對冀中根據地實行分區“掃蕩”和蠶食政策,建有超過500個據點,位居華北八路軍各根據地之首。緻原第十軍分區完全淪為敵占區,這進一步壓縮了八路軍冀中分區的活動空間。至同年底,冀中抗日根據地縮小六分之一,其平原地區損失最大。軍事科學院《左權軍事文選》編輯組:《左權軍事文選》載《敵寇在化培緒之現行軍事政策》1941年3月31日,《關于一年來作戰,建軍情況及明年軍事方針與任務》1941年12月。

另據日本戰史記載,原第10軍分區司令朱占魁于1941年11月被俘,之後受到華北日軍高層接見,并在華北政務委員會啟新院進行二個月所謂“懷柔”工作。冀中作戰時,日軍企圖啟用朱占魁進行所謂“政治工作”,但在5月28日望都附近逃脫(關于朱占魁如何逃出未有詳細史料記載。另據國内史料, 1951年11月因曆史問題被判處無期徒刑,1975年3月5日獲特赦,1979年予以平反。據日方史料記載“使堅強的共産黨員變節背叛确實是很難辦到的”,可見朱占魁沒有投敵,且态度堅決)。可見上述第10軍分區序列為新組建。雖然第10軍分區“完全淪陷”,但仍有3個團,1個遊擊總隊編制,序列尚存。

由于冀中軍區主要擔任物資供應,運輸任務。故八路軍總部明确其作戰應盡量避免與日軍主力“發生沖突,以圖擴大勢力,加強組織。對外則以宣傳為重點的政治攻勢與日軍相對抗;對内則加強支援春耕的工作,以便把握民心和增産其所需要的糧食”。

根據華北日軍情報顯示,3月中旬,八路軍冀中軍區司令部和第7,8,9軍分區司令部,可能第10軍分司令區,估計共有第7軍區主力部隊和第6,8,9,10軍分區部分兵力的基幹部隊七千人,民兵約1萬人,正在向石德路以北滹沱河以西一帶集結,另有第8軍分區部隊和回民支隊向白洋澱東南轉移,第9軍分區傳回保定以南地區。華北日軍判斷,八路軍應提前準備春季反“掃蕩”。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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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大掃蕩”

二,華北日軍冀中“五一大掃蕩”作戰部署

冀中抗日根據地是晉察冀,特别是北部太行山區根據地的物資供應地,并擔負着從北京,天津,青島,濟南運進各種物資的重要任務。又為基幹部隊補充新兵。其軍區後方供給處設在定縣西北約25公裡。同時對日軍主要交通線平漢、津浦 、石德和北甯鐵路構成重大威脅。是以,華北日軍摧毀冀中抗日根據地,不僅能確定鐵路線安全,還有占有冀中豐富的資源,進一步達成“以戰養戰”戰略。并切斷外部物資運動管管,破壞晉察冀,太行山區根據地的物資供應和兵員供應。華北方面軍報導部長在冀中作戰後的5月12日就說,“日軍乃欲由于持久之作戰與徹底肅清作戰,行将使其一舉完成為治安地區者……尤其因該地區乃華北之棉産地區,乃華北最有望之可耕地區,确信不久之将來,必能成為一大棉産地,而在‘大東亞共榮圈’内占一重要之地位”。中國第二曆史檔案館,中央檔案館,吉林省社會科學院合編《華北大掃蕩》,中華書局1998年版第592-593頁。

1942年初,華北日軍決定針對冀中南部地區發起“掃蕩”作戰。戰前華北日軍情報部隊對冀中地區地形,根據地設施,交通狀況等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其第二課同年3月下旬調查整理資料顯示:“作戰地區包括安國,饒陽,安平,深縣,深澤,獻縣,武強,武邑,肅甯,博野,衡水,束鹿,晉縣,無極等縣,總面積約9000平方公裡……地勢一般平坦,為村落散布的大平原。”“道路多為凹形道,非治安區的車行道路遭到破壞,敵人(指八路軍)築有交通壕聯絡着各村落……”等。

另外對冀中八路軍作戰特點的分析也很精準,認為八路軍以黨組織形式分散建立“紅色地區”和地下組織,各“紅色地區”相到間設立據點和交通線,争取群眾支援,建立“聯防組織”。這樣當“掃蕩”八路軍基幹部隊時,就難以捕捉分散的小股部隊,而且其與群眾完全結合,緻使“匪民難分”。另外各“聯防組織”表面上協助日軍,實際卻“資敵”,緻使日軍“掃蕩”時難以真正切斷八路軍各作戰部隊與地下組織,“紅色地區”和“聯防組織”的聯絡,并打擊日軍“掃蕩”部隊的部隊調動,物資運輸,同時收集情報,騷擾行動。

為作戰突然性,華北日軍各主任參謀在1942年三,四月間對作戰嚴格保密,同時進行現地偵察及研究,準備。日軍此次作戰特别重視以軍事和政治雙管齊下,故參謀副長有琳前精三少将于4月中是指令有關政務軍官在保定附近進行現地研究。同時強調要“以消滅敵根據地、加強對敵封鎖等為主要作戰目的”。

4月中旬,華北方面軍确定的作戰方針為“對以呂正操為司令之冀中地區中共主力實施急襲包圍作戰,消滅其根據地,同時并用政治,經濟及思想等各種政策,一舉實作治安地區的目标”。決定以第41師團主力(6個步兵大隊為基幹,師團長清水規矩中将),獨立混成第9旅團2個步兵大隊(旅團長池上賢吉少将),第110師團白泷部隊(4個步兵大隊為基幹,由步兵團長白泷理四郎少将指揮),第26師團坂本支隊(2個步兵大隊為基幹,由獨立步兵第12聯隊長坂本吉太郎大佐指揮),騎兵第13聯隊(聯隊長山崎武四大佐)及獨立混成第7旅團小川部隊(獨立步兵第29大隊小川雪松大佐指揮)共計18個步兵大隊為“掃蕩”基幹部隊。另有第110師團(師團長飯沼守中将),第27師團(師團長原田熊吉中将),第29飛行隊,河北省特務機關(機關長鈴木繁二少将)及石門特務機關(機關長石田豐藏大佐)配合。故依據日本戰史總投入兵力應在1.7萬餘人,加入配合部隊應不超過2萬人。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46-148頁。

而國内有5萬餘人說。來源呂正操将軍《冀中回憶錄》:“華北駐屯軍司令岡村甯次......調集其直轄部隊41師師團和獨立第9旅團的主力,以及110師團,26師團,獨立第7旅團各一部共約5萬餘人(不包括僞治實驗安軍和警備隊在内)......”。 筆者查到,為支援浙贛會戰。華北日軍于1942年5月中旬,6月下旬,先後派遣第22師團主力,小江混成旅團(由第26師團和第37師團抽調步兵五個大隊為基幹),第40師團步兵第237聯隊2個大隊為基幹。再加上華北治安警備,故日軍派遣5萬餘人發動冀中作戰可能性低。來源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1982年第1版第133-135頁

值得注意的是,作為戰役主力的第41師團編制由師團司令部和步兵團司令部,步兵第237,239聯隊及配有山炮兵,工兵,辎重兵等各兵種的第41聯隊,為3個聯隊制。另有師團通信隊,武器勤務隊,衛生隊,第1,第2野戰醫院,病馬廠組成。作戰定員為13835人,再加軍隊的文職人員總共達17055人。可見第41聯隊為第41師團主力,配備山炮兵,工兵,辎重兵等兵種,反觀第237,239聯隊則沒有配備。

獨立混成第9旅團的編制由旅團司令部,獨立步兵第36聯隊和步兵第40大隊及旅團的通信隊,炮兵隊,工作隊組織,編制定員為4963人。可見獨立混成第9旅團為1個步兵聯隊+1個步兵大隊編制。

1942年4月28日,華北日軍在兵團長會議上正式下達指令:從5月1日開始冀中作戰。作戰分為三期,具體部署如下:

1) 第一期:由白泷部隊,小川部隊和獨立混成第9旅團從5月1日開始分别向滹沱河以北地區,河間與肅甯地區以及石德路以南“掃蕩”,計劃作戰10天。企圖将冀中八路軍趕入預先設計滹沱河南由滹沱河,滏陽河與石德構成的三角地帶。同時,第41師團乘火車向邯鄲佯動,做好向石德路展開的作戰準備。

2) 第二期:第41師團和獨立混成第9旅團從石德路由南向北,白泷部隊和小川部隊從滹沱河北向南将三角地帶的八路軍包圍消滅,計劃5天内達成。

3)第三期:第三階級第一期作戰,進行反複“掃蕩”,徹底消滅八路軍部隊有根據地設施,預計作戰時間約10天;然後進入第三階段第二期作戰,在“掃蕩”八路軍的同時大力推進日僞據點,封鎖線等建設。最後,再由第41師團在該地區轉入警備狀态,預計作戰時間約15天。故第三階段總預計作戰時間為25天。

來源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48-1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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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據點

三,華北日軍戰前準備

華北日軍為隐蔽冀中作戰的意圖,駐冀中地區的第110師團,第27師團不斷展開“治安肅正”,建設大量的據點,碉堡等工事,并将掩護鐵路和主要交通道路兩側的隔斷壕延長。至1942年2月末,隔斷壕總長達3900公裡,碉堡約達1300座。同時沿京漢路以西山嶽地帶山腳下修築數百公裡的封鎖線,這些封鎖線由石牆和碉堡構成,其石牆高2米,底厚約1米,企圖阻斷冀西與冀東補給錢,并切斷冀西,冀東八路軍對冀中八路軍的增援。另外加強所謂僞警備隊,自衛團培養,特别加強了冀中各村僞自衛團訓練。這對冀中軍區反“掃蕩”,造成空前困難。

4月25,26日,華北日軍将駐石德和石太路沿線警備任務的獨立混成第8旅團下調順德,接替轉調的步兵第108旅團司令部及步兵第140聯隊。與此同時,新編入直轄華北日軍的獨立混成第9旅團分駐石德路沿線地區,步兵第139聯隊則調往石太路沿線地區,由第110步兵團指揮。可見日軍重視程度和準備之充分。

除以上措施外,華北日軍還進行如下戰前準備:

1) 開展特種情報工作,在3月已成功破譯冀中軍區電台密碼,并設定諜報班進行監聽與測向。但由于4月26日開始,八路軍開始電波管制并變更了密碼,華北日軍隻能寄希望諜報人員收集。這成為“五一反掃蕩作戰”冀中軍區主力保全主要原因之一。

2)從4月初開始接連對冀東、冀西與冀南“掃蕩”,使冀中軍區産生例行讨伐的錯覺。

3)華北方面軍各參戰部隊積極準備 ,如“掃蕩”主力第41師團為應對大平原和“掃蕩”八路軍小股部隊騷擾,研究所謂“撒網戰法”,即每個步兵中隊将一列縱隊的分兵按500米的間隔散開,大隊再将各中隊并列起來遮擋整個隊形的正面,以搜尋敵人,并将他們趕入網内。但這種戰法需保持各大隊,各中隊間的指揮聯絡和集中兵力。故日軍預先安排第二線部隊或預備兵力,同時加強各部隊間通訊聯系和指揮的靈活。為提高部隊機動力而每個大隊編有20人左右的自行車隊、騎兵小隊;必要時将這些自行車隊,騎兵小隊配置設定給各個中隊,以加強指揮聯絡,搜尋敵情及切斷敵軍退路。

4.加強聯隊附屬特務工作隊,還有與憲兵及僞軍聯系的政治工作班,專門用以所謂“群眾工作”。

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0-15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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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軍區司令呂正操将軍

四,戰前八路軍輕敵,緻戰略判斷錯誤

華北日軍戰争積極準備。而八路軍總部,卻在太平洋戰争爆發後出現樂觀,輕敵思想。這也影響冀中軍區,其在1942年1月17日訓示各軍分區,認為“太平洋戰争爆發後,敵之大部陸軍,特别是華北軍隊雖不能調地,但增兵華北的可能暫時消滅,兵力也更加消耗與分散,勢必不可免的在軍事上的力量必相對的減弱,為供給戰争,必須確定占領區,更加強對我根據地資源之抓取。此種沖突産生了敵後抗戰的新形勢” 。 “敵組織較前規模更大的‘掃蕩’ 将暫時不可能了,但小的掃蕩,分區的‘掃蕩’ 則不會停止且将增加……”。這種判斷低估了華北日軍為支援太平洋戰争而更加積極進行作戰,摧毀根據地的可能性,冀中根據地輕敵思想迅速蔓延開來。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中共冀中區黨委關于太平洋戰争爆發後的工作訓示》1942年1月17日,第601-602頁

但進入1942年,華北形勢未如八路軍預期。2月初,華北日軍對晉西北和太行山發動一個多月的“大掃蕩”,損失頗大。是以,八路軍總部于2月11日訓示各兵團要“打破把目标新形勢下敵後之‘掃蕩’當作以往一般‘掃蕩’看待的觀點,反對自太平洋戰争爆發後,對敵後戰局估計不足之樂觀主義,反對麻木現象”。不久日軍增兵冀中地區。這引起了冀中軍區警覺。遂于4月,接連下發反掃蕩作戰訓示,“.......明确指出:‘太平洋戰争爆發後,敵人不可能對冀中大的長期掃蕩的觀點,必須即時肅清。應進一步從思想上,物資上積極準備多事之秋的春季大掃蕩’”。但為時已晚。同時,冀中軍區未能偵知日軍此次掃蕩的目的,即“摧毀冀中,變冀中為治安區”。《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24期載蘇錦章《冀中第7軍分區“五一”反“掃蕩”的回顧》。

是以,4月下旬冀中軍區才初步确定反“掃蕩”方針為:各主力部隊要突破敵人“掃蕩”時的包圍圈,由内線轉到外線,轉到敵後;地區隊留原地區進行遊擊戰;在敵人沒有接近之前,冀中軍區首腦機關仍留在根據地中心地區(深,武,饒,安)一帶活動,待敵人接近我們,基本形成合圍态勢時,再開始突破一點向外轉移。《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24期第5-6頁載《冀中軍民粉碎日寇“五一”大“掃蕩”渡過難關,赢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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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第一期作戰(1942年5月1-10日)

小川部隊在作戰開始前,為防止冀中八路軍向東突圍。在小範鎮附近及至獻縣間的滏陽河上築起一道攔河壩,以形成天然阻截線。4月30日,主力部隊于日落出發。5月1日突襲肅甯以北地區,5月2日又攻擊滹沱河北岸地區。但八路軍部隊很快分散,并換上便衣,但在3日戰鬥中,仍損失較大。

白泷部隊(配屬坂本支隊)于5月1日包圍潴龍河,木道溝河北岸地區,2日攻擊安平北面地區,但八路軍主力迅速向東及南方面突圍 。一部分則着便裝分散潛伏。為此,日軍3日開始推進至滹沱河北岸地區(指邢邑鎮,深澤,新營附近)後,分散部署兵力進行全面掃蕩。

與此同時,獨立混成第9旅團池上部隊配屬騎兵第13聯隊山崎部隊,向石德路南面地區攻擊。5月5日到9日,小川部隊以河間,肅甯為據點,“掃蕩”子牙河,滹沱河北岸地區。騎兵第110大隊(大隊長加島武中佐)對無極附近“掃蕩”。日軍各部隊還全面搜查潛伏的八路軍和武器物資,并組織各村民“檢舉,逮捕”八路軍幹部。為加強情報收集工作。華北日軍戰前在石門設定情報所,5月4日又在此地設定戰鬥司令所。

但日軍在沙河,木道溝河沿岸,遭到當地民兵依托交通壕,道地英勇抵抗,甚至連老幼婦女也積極參戰。日本戰史稱此地區“素有中共平原根據地模範區之稱”“推行肅正工作時極為困難”。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4-155頁。

當日軍試圖加強滏陽河封鎖線時,活動于滏陽河西岸的冀中軍區機關已開始向外轉移。因其5月7日發覺滏陽河水位上漲。這意味着日軍把小範鎮附近水壩的水閘放下,令該鎮以上滏陽河水位上漲形成障礙。是以,冀中軍區機關和随同活動部隊趁日軍合圍掃蕩還未開始之際,于5月8日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小範鎮南邊附近渡過滏陽河,進入滏陽河 、子牙河以東地區,跳出了日軍第二期作戰的包圍圈。這在日軍包圍圈最薄弱一點,成功打開了突圍口。這也使得日軍圍殲冀中軍區主力部隊的計劃始終未能實作。《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43期第108頁載《“五一反掃蕩”中的冀中上司機關》。

5月3日,冀中軍區警備旅1個半連和30個民兵,在深澤城東的白莊村取得斃傷敵晉藤聯隊長以下400餘人的勝利。5月1日至23日,八路軍2個連在民兵的協同下,在無極,定縣間的趙戶村,打退敵4次進攻,取得斃傷敵250餘人勝利。北京軍區晉察冀戰史編寫組《晉察冀軍區抗日戰争史》,軍事科學出版社198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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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軍區民兵,遊擊隊

六,冀中軍區“反掃蕩”方針錯誤

對華北日軍可能對冀中軍區大規模“掃蕩”。冀西八路軍搶先于4月26日夜襲擊了高陽東南渡河點蠡縣,博野,安國。在“五一大掃蕩”開始後,聶榮臻又指令冀西各部隊全力反擊。其中第1軍分區楊成武部在易縣西南地區發動大規模攻勢。但遭到第101師團警備部隊的反擊,未影響戰局。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5頁。

面對日軍的攻勢。冀中軍區在戰役初期并未遭到重大打擊。但不久,再次受到太平洋戰争的影響,提出反“掃蕩”總方針,“發動全民武裝自衛,展開廣泛的全面的遊擊戰争,進行全面的堅持。一方面要求盡可能地儲存軍民人力、武力 ,避免 ‘掃蕩 ’ 之敵人摧毀。另一方面要抓緊一切可能積極托住陣地,以消滅敵人” ;指令“主力除必要留一部分分散堅持外,應迅速先機跳出外線,伸向反 ‘掃蕩 ’ 作戰重點及敵後空隙,積極向主要點線進行襲擾” ,并劃定各分區的破襲目标為:“六分區磨頭、衡水、束鹿、深縣、甯晉及石德線” ;“七分區定縣、安國、西伯草、新樂,定安線及平漢線新樂至定縣段 ( 正定北 ) ” ; “八分區滄縣、青縣、文安、新鎮、大城及津浦、平保、津保線 ”;“九分區饒陽、任邱、肅甯、望都、張登,高保保蠡線及平漢線 (保定至定縣 ) ” ;“十分區積極乘機向大清河挺進 ,并相繼爆破北甯路 ”。 此外, “各分區大量使用便衣工,編成爆破小組,向重要點線進行飛行爆破”。《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中共冀中區黨委,冀中軍區關于敵“掃蕩”冀中及我之對策》1942年5月7日,第638-640頁。

冀中軍區預判日軍第二步作戰地域深縣、武強、饒陽與安平為冀中軍區第六、八軍分區轄區。根據冀中軍區掃蕩前确定的外線作戰原則和此時的敵情判斷,六分區主力之大部分散提前轉出預估的 日軍合擊圈,留下地方武裝堅持。但是,六分區司令員王長江為了保全根據地,仍決定率領主力團的一個營留在深南根據地。八分區主力同樣大部分散轉出外線,留基幹團第30團與地方武裝堅持中心區。各縣黨政上司機關就地堅持反掃蕩,有的縣委還提出“區不離區,縣不離縣” 的口号。此外,冀中軍區騎兵團亦擔負内線作戰任務。李秉新主編《血色冀中》第222頁

綜上,冀中軍區在初期“反掃蕩”總方針中。計劃将主力沖出外線,破襲日軍據點,交通線。留少部分正規部隊與地方武裝作戰。但是日軍早已做好反破襲準備,且對根據地采取軍事和政治雙重攻勢,企圖徹底催毀冀中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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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軍作戰

六,第二期作戰(5月11-15日)

而恰在此時,華北日軍特種情報部門仍無法确定冀中八路軍主力行動方向,了解到的情況是:“各軍司令部轉變無常,在同一場所不超過3天。敵軍部隊是否确實在于作戰地區内,系方面軍最關心之問題,但其動向并不詳”。而日軍第27師團5月7日則急電華北方面軍:“綜合研判各項情報,在三角地帶内之敵軍主力正向其東北方地區陸續逃避移動中。是以方面軍必須改變作戰計劃 ,将第41師團調至天津方面,在子牙河、任邱、河間地區包圍殲滅敵軍。”對此,華北方面軍參謀部在綜合分析各種情報後,判斷“三角地帶内之敵似已預知我作戰企圖而動搖,部隊及居民确有移動,但軍區之主力依然在三角地帶内,故第二期作戰方針不必改變”。同時為防止八路軍突圍,是日夜華北方面軍指令小川部隊“扼守滹沱河及小範鎮以北之隆(滏) 陽河的主要渡河點,并搜尋企圖逃出之敵加以捕捉殲滅”,騎兵聯隊“迅速集結于束鹿,于8日清開始行動,扼守小範鎮與衡水間的隆( 滏) 陽河之線” 。依據指令,小川部隊和騎兵聯隊,7日夜以後開始行動。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6-157頁。

依據上述情況,華北日軍第二期作戰設想:“使白泷,小川部隊及騎兵第13聯隊(山崎部隊)從深澤南方封鎖滹沱河下遊和從衡水封鎖滏陽河下遊之線,同時使第41師團于10日夜利用石德路急速将兵力運送到辛集,衡水之間,從11日拂曉,首先殲滅深縣東南方地區的敵軍,相繼殲滅安平西南方地區的敵軍,以及深縣,安平縣以東地區的敵軍。”為此,獨立混成第9旅團編成池上部隊(轄3個步兵大隊,坂本支隊,白泷部隊的步兵2個大隊)及小川,山崎兩部隊,統由第41師團指揮。

5月11日拂曉,奧村部隊(第41步兵團長奧村半二少将指揮6個步兵大隊為基幹)沿石德路展開線出發,進攻深縣東南的八路軍。池上部隊則向安平西南地區予以雙重包圍。而擔任封鎖任務的第110師團,為阻截八路軍向西方山區撤退,也增援白泷部隊。此時八路軍已便裝分散,很快擺脫日軍的“掃蕩”。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7頁。

随後,第41師團于12,13日,又命奧村,池上兩部對武強至安平的道路東北地區進行反複“掃蕩”;冀中軍區堅持于深縣等處的内線部隊被擠壓至饒陽、武強縣境内。在日軍緊接着對冀中根據地腹地劃分區域、分區“掃蕩”的行動中,冀中軍區内線部隊遭到日軍合擊。12日淩晨,日軍“從滄石路沿線各據點出發,分路進兵,從深安路以東、滏陽河以西、滄石路 以北、滹沱河以南向我‘合圍” ’;“東西長二三十公裡,南北長一二十公裡的封鎖線上,日本兵一個挨一個,并肩向中心推進,連莊稼地裡的野兔都被趕得東跑西竄”。一天下來,騎兵團“三四百名指戰員壯烈犧牲”。 李秉新《血色冀中》第223頁。

14,15日,日軍又以深縣東北和安平地區為“掃蕩”重點。同時命小川,山崎兩部隊向滹沱河北岸地區“掃蕩”。至15日,第二期作戰結束,準備開始第三期作戰。日本戰史記載“敵遺屍2299具,繳獲9525人”。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8頁。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載冀中八路軍部署插團

七,第三期第一階段作戰(5月16-25日)及冀中軍區反清剿失敗

然而此時,冀中軍區内部上下出現“日軍大掃蕩快要結束”的說法,而從天津,保定等大中城市收到的情報中,出現日本天皇被刺的謠言。再加上對國際形勢的誤判,緻使冀中軍區出現華北日軍“掃蕩”主力已撤退的錯覺。河北省政協文史資料研究室:《河北文史資料》第1輯載《回憶冀中‘五一’反掃蕩》,河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44頁。

冀中軍區遂于5月15日下達反清剿指令,“主力除一部仍留基本區及少數機關未能跳出外,大部均已脫出包圍,我之反合圍已獲得初步成效”,“德對蘇夏季攻勢已開始,日寇有發動北進配合可能。是以,對我‘掃蕩’有更加急迫與迅即轉人‘清剿 ’ 階段之勢”。提出反清剿的關鍵在于“儲存幹部,儲存地方下層組織,儲存青壯年”與“加強農村團結”;“在外線主力軍不是分散活動,而是集中一定兵力襲擊重要城鎮與交通線”。另一方面,冀中軍區對日軍保持警惕。考慮到日軍“因其合圍撲空,有移兵一部回到外線重組合圍的可能” ,冀中軍區把目前階段定位為“處在敵人準備再合圍與轉入‘清剿’ 的時期” ,提醒各軍分區“準備反對敵人之再合圍‘清剿” ’。 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中共冀中黨委,冀中軍區關于反敵“清剿”的訓示》1942年5月25日,第647-649頁。

日軍則于5月16日開始第三期第一階段作戰。因判定“中共拟加以固守到底,分散潛伏試行堅強抵抗” ,故決定集中主力“掃蕩”冀中軍區核心地帶,企圖捕捉冀中軍區主力部隊,并徹底破壞根據地。其體布署如下:

1,第41師團( 配屬部隊同前) ‘掃蕩’滹沱河、隆(滏) 陽河和石德鐵路三角地帶;白泷部隊及小川部隊以高陽、饒陽連線為地境線,‘掃蕩’滹沱河以北地區”。

2,第27師團搜尋預期自任邱方面 (白洋澱東南地區) 逃逸之敵軍集團,力求急襲擊予以殲滅。

3. 而且日軍判斷位于三角地帶的八路軍被壓縮到深縣東南地區,計劃由第41師團于23日發起攻擊。

5月20日,日軍“掃蕩”冀中區外圍青縣、建國地區。同日開始,八路軍冀西,冀南軍區各部隊對京漢,石德各地進行全線破襲,以配合冀中軍區作戰。但由于第110師團準備充分,未獲得重要戰果。

5月23日,已傳回根據地的六分區部隊在深南遭到日軍合擊。八路軍則巧妙運用“離合集散”的戰術,全面分散潛伏,以三擊(迎擊,側擊,尾擊)和三速(速戰,速撤,速決)的戰術,靈活機動阻擊敵人。日軍戰史稱:“敵軍之行動靈活,當初不容易加以捕捉,但到處均發生不期遭遇戰,亦有據守部,進行頑強抵抗之敵,24日的‘掃蕩’戰更獲得相當大的戰果。” 經過連日苦鬥,被壓縮到深縣東南地區。亦在同日,位于冀中根據地核心區外圍的任河大地區也被日軍“掃蕩”,蒙受不小損失。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8-159頁。

與此同時,冀中軍區的外線反擊并不順利。冀中軍區七分區5月15日後集中部分部隊三次向日軍的城鎮和交通線進攻,結果是第一次“奔襲定縣未果,毀敵城關橋梁一座” ;第二次“當日就遭到邯鄲、東長壽、寨裡和南孟等據點敵守備隊的進攻。激戰競日……黃昏後,被迫傳回我原中心區” ;第三次亦是受日軍數個據點合擊,“激戰至黃昏……被迫退 回我原中心區” 。《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24期第67-68頁載《冀中第七分區“五一”反“掃蕩”的回顧》。

5月25日,日軍第三期第二階段作戰結束。26日開始第二階段作戰。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載冀中作戰經過插圖

八,第三期第二階段作戰(5月26-6月20日)

華北日軍“鑒于三角地帶尚有殘敵潛伏繼續遊動,同時外圍之敵亦有加以策應蠢動之狀況” ,決定主要攻擊“滄縣、高陽、望都之線以南為主之冀中地區的敵軍勢力,尤其實施三角地帶内之根據地設施的清除工作,同時建設據點碉堡,隔斷壕等設施,并強力推行與此密切結合之各項建設工作”,計劃進行15天。為此,日軍設立“真渤特别行政區”,管轄冀中22縣,由第41師團對于該地進行警備;白泷部隊和小川部隊歸還原建制,重新派遣第110師團和第27師團參加作戰。

第41師團“掃蕩”石德路以南地區,6月11-13日在棗強附近擊退冀南軍區部隊,自稱“敵軍遺屍172具的戰果”,其後回師石德路以北地區繼續“掃蕩”。另外,獨立混成第8旅團于6月12日在威縣以北地區,擊退冀中軍區部隊。在此次戰鬥中,僞軍也參戰。最重要的是15日,真定道400名警備隊參加了無極附近的作戰。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59-160頁。

在第三期作戰中,日軍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對根據地進行政治清剿,以破壞中共黨、政、軍 、民間各級組織及影響力。為此,日軍在大規模修路建碉,分割根據地的同時,大力搜捕八路軍幹部及隐藏的武器物資和建立僞組織。并打出“光打八路軍,不打老百姓”、“在野外是八路軍,在村裡的是老百姓”、“參加集會的是老百姓,藏在家裡的是八路軍”的口号分化八路軍和老百姓;在各村建立維持會;提出“沒收逃亡群眾土地和先用法币再換僞鈔的土地金融政策”。因冀中區在思想、組織、政治上準備不足,給冀中區中共基層組織産生極大破壞。冀中區黨委曾在6月4日訓示各地委“今天最危險的就是我們許多區村幹部孤獨地爬在窯裡(群衆一般已回村),空喊鬥争,或不顧及群衆的覺悟與實際困難,隻是咒罵群衆,而村子裡面卻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況 ”。 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八路軍冀中軍區關于“五一”反“掃蕩”初步總結》1942年7月第697頁。

很快冀中軍區陷入困境。地方民兵武裝和群眾給予的支援大幅減少,據時任冀中根據地武強縣委書記嚴鏡波回憶:“維持會有的通知送情報,有的來求情:‘鬼子知道會把全村殺光燒光,老百姓遭殃,你們心裡也不忍’。婉轉地把我們拒之村外”,“面對強敵,部分同志失去了抗戰勝利的信心,有的人躲進據點或回家隐蔽,也有人帶隊投敵”。李秉新《血色冀中》第137-138頁。

其次,日軍同時在根據地腹和地外圍“掃蕩”,大大壓縮了冀中軍區部隊的活動空間。冀中軍區在戰後總結中談日軍第二期作戰結束後,向外線“進行奔襲合擊,到處建立臨時據點,對我轉出外線之主力,則以連續奔襲與拉網式的合擊,以圖與其内部圍剿的兵力互相呼應……陰謀使我軍内無立足之地,外無喘息之機”。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八路軍冀中軍區關于“五一”反“掃蕩”初步總結》1942年7月,第696頁。

同時,冀中軍區部隊後勤補給出現困難。而且戰前配發的彈藥本就極為有限,在緻第六分區部隊在5月23日李家角戰鬥中子彈所剩不多,戰士不得不用磚頭作戰。還有冀中的地形環境已不利八路軍大規模機動作戰。“自五月下旬以下,我根據地逐漸被敵人碉點溝路所分割,敵人的碉點間逐漸構成了步兵的火力聯系。我軍遂處于敵人戰術包圍之中”。而且,“敵人把我于1938年所挖的道溝大部平毀”。另外,冀中軍區情報通信系統遭到打下,上下級間聯絡經常中斷,嚴重影響作戰。就連無線電通訊,也難以保證。電報時常不能按時發出和接收,造成各級指揮部對戰役情況完全不了解。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八路軍冀中軍區關于“五一”反“掃蕩”初步總結》1942年7月,第696頁。《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42期第141頁載《抗日戰争時期冀中軍區第7分區情報工作回憶》。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載日軍冀中作戰部隊部署圖

九.冀中軍區全面撤退,日軍停止“掃蕩”

面對危局,冀中軍區上司機關終于明确“冀中為敵北進之後方基地,敵欲確定已具決心”,日軍“反複奔襲我之主力與機關,使我無立足之地,無喘息之機”,“目前形勢之嚴重非短期所能打開,是以我之方針,除不放棄一切可能與敵作鬥争外,必須盡一切可能儲存力量,以待時機”。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中共冀中區黨委,冀中軍區關于堅持冀中工作的訓示》1942年5月31日,第650-651頁。

1942年6月1日,冀中軍區電告中央軍委,八路軍總部和晉察冀軍區,冀中軍區主力部隊準備轉移。6月4日,冀中軍區指令“各軍分區部隊向冀南和路西轉移”,“自拟路線,自定移動時機”。但八分區司令部6月8日在肅甯薛村遭日軍合擊,司令員常德善和政委王遠音犧牲。6月12日,冀中軍區首腦機關在冀南威縣掌史被日軍包圍,堅持到夜晚利用夜幕成功突出日軍包圍,轉進至太行山。其他部隊也蒙受不小損失。中共河北省黨委研究室編:《冀中曆史文獻選編》(上)載《呂正操等關于堅持地區儲存有生力量的訓示》1942年6月4日第655-656頁。呂正操《冀中回憶錄》第219頁。

日軍指揮系統此時亦發覺“敵方之頹勢顯著,因而研判敵軍将離開根據地實施遊動,現正面臨全面的困境”,故将第三期第二階段作戰延長至6月21日。6月20日後,部分日軍開始撤走,第41師團在冀中地區轉入作戰警備狀态,全面分散部署,修碉,築路和挖溝。“五一反掃蕩”此次結束。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61頁。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十,“五一反掃蕩”戰果和宋莊戰鬥争議

綜上,華北日軍“五一大掃蕩”戰前準備非常充分,不僅破譯了密電碼和擷取冀中軍區大量情報。還修建了規模龐大的隔斷壕,碉堡據點。嚴重阻礙了冀東,冀西根據地對冀中軍區的支援。同時為防止八路軍跳到外線反擊和冀西八路軍反攻,布署第110師團和第27師團一部進行警備作戰。造成冀西軍區和冀中外線反擊未能達到預期。

在戰術上采取軍事+政治雙重攻勢,打了冀中軍區措手不及;以緻失去了群眾的支援。同時切斷了八路軍各部間通信聯絡。再加上戰前,八路軍内部盲目樂觀的錯誤思想影響和戰時錯誤情報。造成冀中軍區“反掃蕩”方針接連錯誤,緻使整個作戰完全處于劣勢。

而日軍作戰兵力達1.7萬餘人,加上配合作戰總兵力2萬人左右。反觀冀中軍區正規部隊隻有1.4萬人,且戰前彈藥匮乏,并在戰前日軍屢次“讨伐”中,損失不小,其作戰空間也被壓縮。完全處于劣勢。但幸慶的是,日軍為支援浙贛會戰,導緻投入兵力不足,且冀中軍區始終堅持分散逃避,伺機襲擾,使日軍始終未能捕捉到主力。這在日軍110師團參謀長戰後總結時就提出“第110師團,第27師團雖配屬1-2個獨立混成旅團,但冀中軍區始終占領中間地區。而以上兩部因兵力不足,且占領地區地域廣闊,無力擴張‘’掃蕩地域”。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64頁。

第41師團參謀鈴木重雄少佐回憶:“冀中之戰是地道地道的政治戰。敵人對我方的武力“掃蕩”,以逃避為主,力求儲存實力,伺機進行襲擊或伏擊。另一方面,派地下黨員秘密潛入新民會,新政府各機關,鐵路局及學校等,從中争取同志,并故意制造A錢受賄等事件,借以破壞新政府的威信,以離間民心。或者在學校教育中,一面講授新民教科書,一面極端巧妙而頑固地宣傳抗日思想和共産主義等。更有甚者,向我崗樓的日軍散發傳單或用擴音器進行反戰工作。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66頁。

是以,我方除不斷進行讨伐和政治建設外,同時由對共工作班揭發檢舉潛入分子,和進行分離匪民的工作,并通過宣撫班的活動,開啟新民運動。但是,我方要想擴大占據的‘點和線’周圍的勢力圈,是很不容易的”。第166-167頁。

在“五一反掃蕩”戰果上,中日戰史存在較大差距。日本戰史宣稱敵軍“除在白洋澱,文安地區尚有稍為有力的集團匪在遊動外,在三号作戰區内僅有少數殘匪(至多不過100人)”,“遺棄屍首9098具,俘虜5197人,另有嫌疑犯20568人”,“交戰次數286次,敵方兵力58338名”。日軍隻“陣亡161人(其中軍官9人),傷323人(其中軍官14人)”。也就是八路軍傷亡1.4萬餘人,日軍傷亡近五百人。顯然混入了群眾傷亡數字,日本戰史也刻意隐瞞了對冀中根據地群眾的屠殺。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第161-162頁。

國内戰史筆者找到兩個版本,冀中軍區主力部隊“傷亡指戰員4671名,區縣遊擊隊損失5300餘人,被殺害,抓走的群衆達五,六萬人”,“擊斃日僞軍坂本聯隊長以下官兵3891人,擊傷日僞軍加島大隊長以下官兵7521名”。也就是八路軍和民兵,遊擊隊傷亡萬餘人,斃傷日僞軍1.1萬人。這裡提到擊斃日僞軍坂本聯隊長顯指宋莊戰鬥。《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第24期第17頁載高存信《冀中軍區粉碎日寇“五一”大“掃蕩”渡過難關,赢來勝利》。另據八路軍總政治部宣傳部《抗日戰争時期的八路軍和新四軍》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第156頁記載:冀中軍民在整個“五一反掃蕩”戰役中,共作戰270餘次,斃傷日僞軍11000餘人。

要注意的是,國内公布的斃傷日僞軍1.1萬餘人,是包含僞軍。就我已掌握的中日史料看,八路軍在整個作戰中完全處于背動,除宋莊戰鬥外,未取得較大的殲滅性戰果。故推斷,八路軍不可能取得1:1.1的戰果,單日軍傷亡數應不超過千餘人。

中日戰史中冀中五一反掃蕩—日本防衛廳《華北治安戰》等

國内宋莊戰鬥連環畫

關于宋莊戰鬥,值得注意的是日本防衛廳戰史室《華北治安戰》内使用了解放軍戰史資料。其中就有宋莊戰鬥史料(即伏擊說),“6月9日,我軍二個連在深澤東北15公裡宋莊準備伏擊。數天前,在宋莊東南的白莊戰鬥中,斃傷敵400餘人,擊斃菅澤大隊長。9日,又在宋莊東北陣前前約30米處,全殲新任冀渤特别區司令坂本旅團長和300名警衛隊。”《抗日戰争時期的中國人民解放軍》1953年7月版,人民出版社。

另外,筆者找到另一個版本(擊退說):1942年6月9日,我軍200餘人在深澤縣宋莊打退敵2500餘人的30多次進攻,擊斃日軍闆本旅團長以下官兵600餘人,斃傷僞軍200餘人。宋莊戰鬥中幸得生還的日軍中有1名中隊長和7名士氣,因沮喪而自殺。此戰是我軍平原村落戰勝利之典範。軍事科學院藏《光輝的遊擊戰》載《宋莊戰鬥詳報》第233頁。軍事科學院軍事曆史研究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第2卷第321頁。

但與《冀中人民抗日鬥争資料》記載擊斃日僞軍坂本聯隊長,有沖突的。另外,我在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華北治安戰》(下)1982年第1版第133-135頁查閱1942年華北日軍編制中,未找到闆本或坂本少将旅團長/聯隊長。可以肯定八路軍在宋莊擊斃的不是闆本或坂本少将旅團長。依據上述兩個宋莊戰鬥的不同版本的來源,我認為軍事科學院藏《光輝的遊擊戰》載《宋莊戰鬥詳報》,軍事科學院軍事曆史研究部《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記載的宋莊戰鬥的經過,可信度更高。但我對八路軍兩個連在平原地帶面對十餘部于已,且武器裝備簡陋,彈藥匮乏,又無有利地形的極端劣勢情況下,能取得斃傷日僞800餘人的勝利,表示懷疑。另外日本戰史也無此記載,但對解放軍戰史未明确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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