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主回都
在晉文公即位第二年的春天,秦國把一支龐大的軍隊駐紮到了黃河岸邊,準備把周襄王護送回周朝的國都。
這個時候,大臣趙衰在朝上給文公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說:“您要是想成為天下霸主的話,就應該是由您來護送周襄王回到國都,而不是現在的秦國。天下人誰都清楚,隻有尊敬周天子的諸侯國才有稱霸的資格,再說晉國又是周武王姬發的後代,于情于理應該得到天下諸侯的尊敬。”
趙衰又接着說道:“現在咱們不能在這兒幹等着,必須要搶先秦國一步把周天子護送回去,要是白白地把這個機會讓給秦國的話,以後就沒法再向天下諸侯發号施令了。”
文公一聽,确實是這麼個道理,當時就采納了趙衰的提議,之後馬上派出一支實力更加強大的軍隊,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地朝着周天子那裡趕過去,之後護送着周襄王回到了周朝的國都。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周襄王的弟弟公子姬帶起兵謀反,企圖推翻周襄王篡位。這正給了晉文公一個在周天子面前表現的機會,于是就派重兵去讨伐公子姬帶,之後把他給殺了。周襄王對晉國在自己危難時期的幫助感到很滿意,為了表達感謝,就把河内、陽樊這兩個城市都賞給了晉文公。
楚國伐宋
到了晉文公執政的第四年,楚國集合了龐大的軍隊,攻占了宋國的一大片土地。宋襄公聽不進去大臣們的意見,堅持己見,結果盡管将士們拼死抵抗,但仍然擋不住楚軍的瘋狂進攻。眼看着戰事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宋襄公無奈之下,隻好向晉文公求救。
這個時候,先轸已經做了晉國的大将軍,他聽說了宋國求救的事情,就對文公說:“當年您在四處逃難的時候,宋襄公熱情款待了您,還打算留您一直在宋國生活下去。即便後來您從宋國離開,宋襄公還贈送了您好幾匹好馬。我們做人要知恩圖報,這樣才能以德服人。現在宋國受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現在也該是您建立霸業的時候了。”
文公聽了先轸的話,覺得自己确實應該馬上出兵去營救宋國,但畢竟楚國也是個強大的國家,直接和楚國硬碰硬地交鋒,恐怕會損失不少兵馬,不利于今後稱霸天下。正在文公思考着如何幫宋國解圍的時候,狐偃過來幫他出了個主意。
狐偃建議說:“就在前不久,楚國和衛國兩國剛剛聯姻,結為了婚姻之國,之後又跟曹國結成了聯盟。要知道衛國和曹國的實力可比楚國差遠了,要是這個時候我們去捏這兩個軟柿子的話,楚國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立馬就會發兵援救,而我們也可以盡量避免和楚國的軍隊正面交鋒。到那個時候,楚國手裡沒有足夠的軍隊,隻能從進攻宋國的軍隊裡抽調人馬,那時候宋國的危險自然就得到了解除,您不就能報當年宋國對您的恩情了嗎?”
文公聽了狐偃的建議,頓時愁雲盡散,連連大贊這是絕佳的妙計,欣然采納了他的建議。為了讓這個絕妙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下去,晉國開始重新整編自己的軍隊,把所有軍隊編為三軍。
之後,文公讓邰毂來擔任中軍統帥,讓邰臻作為副将來協助他;派狐偃來做上軍統帥,由狐毛來協助,趙衰來做軍師;又讓栾枝來做下軍統帥,由先轸來協助。
文公伐衛
等這三支軍隊都整編完了以後,又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突擊操練,将士們個個精神飽滿,士氣高昂,軍威頗盛。于是,文公親自率領着三支軍隊,前去攻打曹國和衛國。
實際上,文公打算先去進攻曹國,但是中間隔着衛國。兵貴神速,為了能早點到達曹國,文公就派人到衛國請求借道,讓軍隊直接跨過衛國去攻打曹國,但衛國沒有同意。無奈之下,文公隻好帶着三軍繞路到曹國去作戰。
先前,文公在流亡到衛國的時候,也遭到了衛侯的冷遇,現如今他們又不肯借道給自己,這讓文公心中的怒火難以消除。為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文公在開始攻打曹國以後,馬上分兵去進攻衛國,一連占領了很多座衛國的城池。
衛國哪兒抵擋得住這麼瘋狂的進攻呢?于是趕緊派人去與晉國講和,晉文公一聽衛國現在抵擋不住晉國的進攻,不禁仰天大笑。随即他卻冷下臉來,狠狠地對衛國的使者說道:“這時候想到來求和了?早幹嘛去了?晚了!”
說完這句話,文公還當着衛國使者的面,發号施令讓軍隊全力進攻衛國,以此來羞辱他。
衛侯見與晉國求和不能,就又準備去和楚國結盟,讓楚國來幫忙,但沒想到遭到了衛國百姓的一緻反對。老百姓們擔心楚國的軍隊趁機搶奪衛國的土地,這樣以後大家還能有好日子過嗎?之後,為了阻止衛侯的計劃,百姓們闖進了王宮,把衛侯轟了出去,衛侯被迫逃到了襄牛。沒過多長時間,楚國就派兵來到衛國救援,不過也沒擋住晉軍的進攻。
逼楚退兵
過了一年以後,文公再次出兵進攻曹國,這次大部隊勢如破竹,沿路攻下了不少城池,還一舉把曹國的都城拿下了。這個時候,文公開始數落當年曹侯對自己的冷眼相待。因為那時候曹侯還想把文公開膛破肚,看看他的肋骨長什麼模樣,是以文公更加痛恨曹侯,揚言要讓他血債血償。
但文公也不是痛恨曹國的所有人,在文公看來,當年曾勸自己趕緊逃跑的曹國大夫負羁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是以盡管占領了大片曹國的土地,但他下令讓軍隊千萬不能去騷擾負羁的住地,借此來報答他當年對自己的恩情。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楚國又派軍隊攻打宋國去了,宋國根本防不住,隻好再次向晉國求援。可是,這時候的晉文公卻是非常為難,因為當初自己在逃亡的時候,楚國和宋國都對自己不薄,現在眼看着宋國有難,自己不能不救,但隻要去救宋國就免不了得罪楚國,和楚國開戰,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這個時候,先轸幫忙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對文公說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您幹脆就直接把曹侯抓起來,再把曹國和衛國的土地都送給宋國。這麼一來,楚國為了救曹國和衛國,就會主動從宋國撤軍,這樣不就不會傷害楚國的感情了嗎?”
文公一聽,确實是這麼個道理,于是就按照他說的做了。果然,沒過多長時間,楚國就把派到宋國的兵馬都給撤回來了。
但是盡管楚王沒有怪罪文公,楚國的大将子玉卻很不滿意文公的做法。一天,他來到了楚王這裡,發表自己的看法,說道:“晉文公這個人太不道地,就是一個僞君子!當年他落魄的時候,到處流亡,到咱們這兒的時候就跟個要飯的似的,大王您不僅不嫌棄他,還把他奉為座上賓,盛情款待他。”
子玉又接着說道:“再到後來,也是您出主意讓他去的秦國,這樣他最後才回到晉國即了位。現如今,他不但不念及當年咱們對他的恩情,還來幫着宋國壞咱們的好事,這不是恩将仇報是什麼?您應該馬上派兵去攻打晉國,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晉文公!”
盡管子玉說得都是真話,而且句句在理,但楚王聽過之後,也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後說道:“子玉啊,你說的我都懂,晉文公沒成事之前,在外面流亡了十九年,什麼苦頭沒吃過呢?這麼艱難的處境,他都挺了過來,這是老天爺在幫他!現在他能興盛起來,當上晉國的國君,這也是上天的意思。是以說他的崛起是不可以抵擋的,誰要是硬要跟他作對,就是逆天而行,以後不會有好下場的!”
可即便楚王這麼苦口婆心地勸子玉,他卻依然堅持要發兵去進攻晉國。子玉是楚王的心腹愛将,楚王也不忍傷了他的心,無奈之下,就撥給了他少量的軍隊,打算讓他知難而退。
先轸獻計
之後,子玉派使者到晉國去轉告晉文公,說:“你要是能恢夏衛侯的君位,不滅掉曹國,我就保證楚國以後不再攻打宋國。”
晉文公了解了子玉的态度之後,趕緊把大家都召集到一塊兒,來研究對策,看看到底怎麼回複子玉合适。
狐偃知道了這件事以後,非常生氣,說道:“子玉在楚國隻是個臣子,有什麼資格和您替這樣的條件!他又不是楚國的國君!真是太不懂禮數了,您千萬不能答應他的請求。”
先轸想了想,卻說道:“讓各國的百姓都能平安的生活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楚國現在打算同時安定衛國、曹國和我們晉國三個國家,我們是沒有理由拒絕他的。要是我們不顧百姓的安危,還要和楚國鬧翻的話,天下的諸侯們都會罵我們沒人性的!”
先轸又接着說:“但是正如狐偃剛才說的,子玉以一個臣子的身份來向一國的國君提條件,做得确實是過分了!為了懲罰他的無禮,我們可以暫時先同意他的要求,但是随後就派人到曹國和衛國去,私底下答應不再進攻他們。之後再把楚國的使者扣下來,用這招來激怒楚軍,等他準備發兵來進攻我們的時候再說。”
于是,文公就按照先轸說的那樣,答應了楚國的要求,但是把使者扣在了這裡,不讓他回去。晉國的使者一到,曹國和衛國為了自保,就立刻和楚國斷絕了任何關系。
退避三舍
子玉知道了這件事以後,頓時勃然大怒,随即就帶着楚王給他的那點兒軍隊來攻打晉軍。可這個時候,晉文公卻下令讓晉國的軍隊往後退九十裡,有些臣子不明白文公為什麼要這樣做,感到很奇怪,就去問文公原因。
文公說道:“當年我流亡到楚國的時候,楚成王曾經對我有恩。他還問過我以後要怎樣報答他,我說以後如果有晉國和楚國兵戎相見的那一天,晉國要先往後退九十裡,之後兩軍再交戰,以此來報答楚成王的恩情。沒想到兩國今天真的要交戰了,我不能忘了當初對楚成王許下的諾言,現在這麼做就是在報恩。”
楚國的将士們見到晉軍往後退,并沒有交戰的打算,就也想撤軍,但是子玉偏偏不同意,就這樣孤軍深入,一直把晉軍追到了城濮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宋國、齊國和秦國趕來支援晉國的軍隊也相繼趕到了這裡,組成了聯軍,一起反擊子玉的那點兒兵馬。毫無疑問,子玉是不可能赢的。打了敗仗之後,子玉隻能帶着殘兵敗将逃回了楚國。楚王見了他這幅模樣,多少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就對他說:“之前我跟你說什麼來着?不讓你去攻打晉國,你偏不聽,結果怎麼樣呢?”
文公稱霸
楚國與晉國之間的戰争,鄭國始終是站在楚國這一邊的。可是沒過多久,楚國在城濮打了個大敗仗的消息就傳到了鄭國,鄭國君臣上下都感到很害怕,為了防止鄭國被滅掉,就趕緊派人到晉國,請求與晉國結盟。就這樣,楚國被鄭國“抛棄”了。
其實,在這一戰當中,晉國還從楚軍那兒繳獲了很多的戰利品。為了表示對周天子的尊敬,在這一年的五月,晉文公把楚國的戰俘都獻給了周天子。其中包括一百輛全副武裝的戰車和一千多名步兵。
周天子得到了這些戰利品之後,十分高興,立即向天下宣布晉文公為諸侯霸主,還賞給他一輛用黃金裝飾的馬車,一副紅色的弓和一百支紅色的箭;十副黑色的弓和一千支黑色的箭,一壇味道香甜的禦酒,還有玉制的勺子以及三百名勇士。
晉文公盡管表面上推辭了好幾次,但心裡哪兒能不想要這些賞賜呢?于是在大家面前假意的表示了自己的謙遜之後,就接受了這些天子的饋贈。因為文公堅定地擁護周朝的統治,是以周天子還特意寫了一首叫《晉文侯命》的詩來送給他。
從此,晉文公成為了當時天下諸侯國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