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在外逍遙一番,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慵懶的日光斜照在我緩緩流淌着滾燙汗水的臉上,我一步一步向家挪去。
快到家門口,一聲清脆的木塊與木闆的撞擊聲傳入耳中,我稍一怔,加快了步伐。走到門口,喲,象棋?隻見兩位老者席地而坐,緊夾着一張黯淡而富有光澤的木質棋盤,掌心般大的圓棋子在棋盤上沉穩地卧着。兩位老者一言不發,一位身披白衫,短須長眉,眯着眼暗笑;另一位體附黑袍,短發長髯,正用手捋着須髯,垂頭沉思。
頃刻間,風起雲湧。厚厚的雄雲吞了燥人的太陽,留下幾縷掙紮着的光輝;狂風造作,吹得那棋盤瑟瑟抖動,與支架發出急促的哀号;白衫老者的衣衫半揚空中,他眼睛眯得更緊了,另一位黑袍老者長髯随風亂飄,卻似看破了什麼,嘴角微揚。
“啪!”一聲,吓得我一顫,以為是空中驚雷,實為黑袍老者定棋步,奪敵一子。白衫老者使勁睜了睜眯着的眼,渾濁的眼睛卻閃閃發亮,托起一副長眉,他毫不猶豫挪棋,損敵一子。總體來看白衫老者處于劣勢,被敵不斷進攻,一步一步占領了地盤。
正以為黑袍者勝已成定局時,太陽的光似鋒芒,刺穿陰厚的雲,在大地上爬着,緩緩地,慢慢地,爬上了那充滿悲壯的棋盤,正巧将“楚河,漢界”割離開來,卻好像切割了永恒與刹那。
斜陽照在白衫老人臉上,才發現眯着的眼睛睜開了,注視着黑袍老者,随即用九牛二虎之力将棋子邁出,重重“砸”在棋盤上,吃掉黑袍老者中樞之棋,那棋盤上的棋子都狠狠地抖了一下,黑袍老者也抖了一下,就再不動了。我一看,黑袍老者的棋雖攻占了對方陣地,卻不知不覺陷入包圍,時機一到,被白衫老人奪其主力,内外圍剿,如一盤散沙垮了下去。
我心中暗自叫妙,此乃以柔克剛,先聲有勢,後發制人!
觀其博弈,便覺神清氣爽,氣貫陰陽。我邁開步,在夕陽的餘晖裡向家走去。心中想着:人不一定要時刻展示自己,在恰當的時機出手,才盡顯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