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諾曼底海濱,年逾花甲的老将粟裕輕撫着被大西洋的海風吹拂着略微淩亂的花白的頭發,想象着30年前那場波瀾壯闊的宏大戰役,心中豪氣萬丈,感慨萬千。
“當年,盟軍究竟都運用了何種運輸工具才将将這近300萬人輕松運至諾曼底?他們是如何在這麼窄的港口上,進行整個部隊以及貨物的運輸?或許是因為盟軍為此配備了大量的船舶以供運輸?”粟裕面帶微笑,開口問道随從的那些法國軍事專家。
在随行翻譯将問題翻譯給這些專家時,他們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處答起。雖然對于整個戰局的雙方布局與兵力配比等資訊都了如指掌,但這種如此細節而具體的問題,他們這些沒有親臨過戰場的“專家”們又如何答得上來呢?沒等他們從疑惑中回過神來,粟裕又抛出了問題:
“1944年的諾曼底位于法國西北邊陲,不似馬賽等大型港口城市那麼繁華,而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港口,而近300萬的盟軍之是以能夠順利通過這座小港口湧進法國,毫無疑問應該歸功于在塞納灣建造的人工港,那麼當年在塞納灣建立的人工港究竟是以何種結建構造的,才能夠支援300萬的盟軍順利通過?”這一次,粟裕沒有再給專家們太多的思考時間,而是立馬問出了剩下的問題:
“位于塞納灣的人工港在這場曠世的戰争中所起到的作用還遠不止如此,當人工港建成後,德軍毫無疑問的立刻對人工港展開了猛烈的進攻,但是卻都被人工港前沿的一種結實的水泥墩子輕松抵擋了下來,是以對于這些建立了大功的不起眼的矮柱子,我也十分好奇,其中具體的内部結構是怎麼樣的?又需要建造多少才能擋得住德軍潮水般的猛烈進攻?
“據說當時修建的人工港是可以浮動的,那麼,盟軍的指揮官們又是通過什麼方法使得人工港可以老老實實的待在固定的地點,進而讓近300萬的盟軍能夠準确無誤地持續通過的呢?”
專家們依舊面面相觑,不知從何處作答,還好粟裕将軍心細善良,知道這些專家也有自己的苦衷,便溫和地笑了笑,說道:“我這人就是比較喜歡關注一些比較微小的小細節,有時候甚至到了有一點吹毛求疵的地步,我就是随便問一下,你們不要放在心上哈。”專家們也都聽出來了粟裕是在給他們找台階下,也慌忙地陪着笑,長舒一口氣,順着這個台階走了下去。
雖然這些問題被粟裕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但專家們清楚,這些問題,絕對不是粟裕随随便便,想一出是一出地問出來的。這些問題不僅僅涉及到戰略布局,戰術規劃等軍事問題,還涉及了軍隊行軍保障,防禦工事的修築等後勤保障問題,其覆寫面之廣,精細程度之深,讓他們感到羞愧的同時,也由衷的對這位來自遙遠東方的老将産生了敬佩之心。很難想象,遠在萬裡之外的中國,竟然有這樣一位對二十多年前發生在此地的戰役如此了如指掌的将軍。況且彼時的中國正處于一場浩劫之中,資訊也相對閉塞。在這種條件下還能将所有細節掌握到這種程度,很難不讓人心生敬意。
那麼粟裕将軍究竟為何能對諾曼底戰場了如指掌呢?他又是懷着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問出這些看似刁難的問題呢?
一、“一定要去諾曼底!”
彼時的粟裕剛剛率領軍事代表團自通路剛果後回國,正巧途徑法國,在巴黎略作歇息之後,駐巴黎大使黃鎮詢問道:要去馬奇諾防線還是諾曼底?粟裕不假思索地答道:一定要去諾曼底!
第二天,在使館從業人員韓開合的陪同下,粟裕一行人便馬不停蹄地前往諾曼底。在途中粟裕很少欣賞沿途的風景,也沒有因為多日旅途的勞頓而感到疲憊。反而精神飽滿,氣色十足,興緻勃勃地向黃鎮和韓開合等人詢問着諾曼底當地的情況,有時候低頭沉思,思緒仿佛回到了當年的諾曼底戰場。
在抵達諾曼底遺址後,粟裕駐足海濱,即興遠眺,豪氣與興奮躍然臉上,一直以來渴望來到諾曼底的夙願終于得到了了解。在愉悅心情的驅使下,他打開了話匣子,和随行的衆人們侃侃而談:他先是高度贊揚了美英軍隊在諾曼底登陸的重要戰略意義,認為此次戰役“奪取并擴大登陸場,标志着歐洲第二戰場的開辟”,又對美英聯軍選擇在諾曼底登陸的戰略考究和意圖進行了詳細的分析與解構。認為選擇此地登陸的原因主要是德軍重點防禦的地區是加萊海峽,而對于諾曼底的防守則較為松懈。美英聯軍正是抓住了這一破綻,來了一手“避實就虛”,才成功突破了德軍的防線,順利在諾曼底登陸。
除了這些,粟裕專門對盟軍登陸時機的選擇大為稱贊,認為盟軍選擇清晨登陸,是經過各種因素測定後的最佳時機,對整個戰局造成了極為關鍵的影響。
一番高談闊論之下,同行的法國軍官們無一不對他刮目相看,啧啧稱奇。他們甚至還專門詢問了随行的黃鎮等人粟裕将軍是否之前來諾曼底實地考察過,在得到否定的答複之後,大受震撼,愈發的佩服起了這位遠道而來的老将。
二、刨根問底,實事求是
雖然如此了解諾曼底的戰況,但到底是後人,無法親臨彼時的戰場,粟裕對于許多細節問題還有着頗多疑惑,這便有了開頭那一段問蒙法國專家的經典橋段。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一向喜歡刨根問底的粟裕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決定從水泥墩開始調查,一個個地解決自己的疑惑。他親自下到海裡,拖着沾滿淤泥的雙腳一步一個腳印地沿着海灘前進,邊走還不時地掏出小本子勾勾畫畫,記錄着自己所調查到的資料和對此分析與猜想。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在海灘上數裡的跋涉與調查之後,粟裕一行人終于在一個極為不起眼的小海灣裡找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破損水泥墩殘骸,就連法國當地的一些實地考察家,沒有經過仔細的探索也很難發現這些不起眼的小石頭柱子。在對這些水泥墩進行了認真的調查和反複的測量計算之後,他終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興緻勃勃繼續去就自己的其他疑惑展開調查。
粟裕等人足足在諾曼底登陸場參觀了一整天,通過實地考察和測量得到許多極為寶貴的結論和資料。粟裕将這些東西一一仔細的記錄,并在回國之後把他們認真的整理成冊,且附上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和看法。冊子上面所記錄的諾曼底之戰的細節之處就連葉劍英元帥看了也是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