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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條克:希臘化傑作與十字軍興亡的見證者

在今天土耳其國境的最南端,有一座20萬人口的小城。雖然和其他的曆史小城比起來,20萬人的規模已經不算很小,而且這座城市也是土耳其哈塔伊省的首府。但這樣的身份比起它輝煌的過去實在是太不相稱。這座城市就是在古代曾以安提阿或安條克之名為世界所熟知的名城安塔基亞。 安納托利亞的南緣,也就是今天的安塔基亞,從史前時代起就一直有人活動。在波斯帝國時代,這裡也是重要的商業港口之一。亞曆山大大帝消滅了波斯帝國,自己也在凱旋途中突然暴亡。他的部将們将他留下的廣袤疆土分而治之。其中分到地盤最多的巴比倫總督塞琉古成立了塞琉古王國,他将首都設在了安提阿,也就是今天的安塔基亞。塞琉古把首都定在這地中海東端的要沖之處,當然是因為在這裡友善和希臘本土的安提柯王朝以及埃及的托勒密王朝繼續進行繼業者戰争。 塞琉古王國時代,安提阿的城市規模非常龐大,有人口50萬。居住此地的有迦勒底人、希臘人、波斯人、米底人、猶太人等來自各個地方的族群。塞琉古王朝時期,跨越歐亞的絲綢之路已經頗具規模,而安提阿正是陸路絲綢之路的最終目的地。數不清的絲綢、香料、寶石和手工藝品被運進這裡,再從這裡裝船運往地中海各個港口銷售。這裡可以說是當時世界的主要文明中心之一。 羅馬消滅塞琉古王朝後,将安提阿作為其叙利亞行省的首府。對于羅馬帝國,這裡同樣是非常重要的商業據點。從絲綢之路運來的東方貨物在羅馬帝國境内十分暢銷,甚至遠在不列颠的駐軍也不時使用東方的香料進行烹饪,而羅馬帝國對所有東方運到安提阿的珍奇寶貨都征收25%的高額進口稅,作為絲路終點的安提阿也是以成為了帝國的聚寶盆。不過相比起安提阿的經濟價值,其作為軍事基地的價值更加為羅馬人所看重。羅馬和東方的帕提亞帝國交戰不斷,而每次羅馬軍團東征都要先在安提阿集結,然後攻入帕提亞國境。安提阿及叙利亞行省還要負責在敵國作戰的軍團的後勤補給任務。 西羅馬滅亡後,作為帝國僅餘的半壁江山中屈指可數的大城市,安提阿對東羅馬的意義陡然上升。在君士坦丁堡建成之前,甚至一度成為帝國的政治經濟中心。君士坦丁堡建成以後,東羅馬帝國就形成了以君士坦丁堡為首、薩洛尼卡為腹、安提阿為尾的城市連線,這條橫跨東地中海和小亞細亞的連線成為東羅馬立國的根基。絲綢之路也得以從安提阿繼續向西延伸直到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這時候的安提阿仍然是東羅馬境内第三大城市,但是随着東羅馬帝國在東方的勢力衰退,作為帝國東端堡壘的安提阿面臨的形勢也越來越險峻。 公元7世紀興起的伊斯蘭征服運動沉重打擊了已經疲憊不堪的東羅馬帝國。阿拉伯人征服了安提阿之後,也試圖将其作為貿易樞紐使用。但安提阿作為貿易樞紐的意義,是通過海路連接配接地中海的歐洲港口和廣大的中東地區腹地。在穆斯林和東羅馬、歐洲持續交戰的大背景下,它的經濟地位就不如中東内陸的交通樞紐大馬士革那麼重要。即使後來東羅馬将其奪回,綿延的戰火和時不時造訪的瘟疫也讓這座曾經的大都市光彩黯淡。 十字軍東征運動讓沉寂多時的安提阿再現了生機。上司第一次十字軍出征的塔蘭托伯爵伯希蒙德從塞爾柱人手裡奪取了這座城市後,不再繼續向耶路撒冷前進。而是以這座城市為核心,建立了著名的十字軍國家安條克公國。作為基督教歐洲向中東十字軍國家輸送人員和物資的主要港口,安條克幾乎恢複了其在希臘和羅馬時代的光彩。而奪取安條克對于十字軍來說也有很大的政治意義。 安條克即是耶稣門徒彼得講道的地方,也是東羅馬五大牧首駐地之一。博西蒙德奪取安條克的過程也極具宗教意味,在戰事極端不利的時候,博西蒙德突然宣布發現了刺傷耶稣的朗基努斯之槍,這被十字軍看作是神迹,進而受到鼓舞攻下了安條克城。是以,安條克公國也被看作是基督教對伊斯蘭聖戰勝利的象征。 但随着十字軍運動陷入頹勢,穆斯林君主們開始逐一消滅中東地區的十字軍國家。1254年,以兩敗蒙古鐵騎出名的埃及蘇丹拜爾伯斯揮軍進攻安條克公國,攻克了這座基督教重要的補給港口,進而将整個叙利亞北部納入自己的統治。 16世紀,戰無不勝的奧斯曼土耳其在南下埃及的過程中攻陷了安條克城。在土耳其被稱作安塔基亞的安條克也随着時代的改變在默默發生着變化。昔日掌握貿易特權的威尼斯商人逐漸退出曆史舞台,先是英國商人、後來是法國商人開始占據往昔繁忙的市場。伴随着絲綢之路的衰落,埃及的亞曆山大港代替了越來越無足輕重的安塔基亞,成為東地中海貿易的執牛耳者。 但曾經帝國古都的安塔基亞卻成為追思懷古者的聖地,城裡羅馬人修建的「 ”洞穴港”遺迹、聖徒彼得主持修建的教堂、安納托利亞地區最古老的清真寺以及聖殿騎士修築的古要塞,無不吸引着世界各地的「 ”曆史控”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