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5月,楊昌濟應聘到北京大學,擔任倫理學教授。楊開慧也随全家一同北上,來到春意盎然、繁花似錦的北京,住在地安門豆腐池胡同九号。
北京是新文化的策源地。十月革命的炮聲,震撼了古老的中國,各種社會思潮尤其是社會主義思潮湧入神州。楊開慧如饑似渴地閱讀新書刊,眼界開闊了,思想也更加深刻了。
8月中下旬,毛澤東為組織湖南學生赴法勤工儉學也來到北京。
對毛澤東的到來,楊昌濟一家感到十分快慰,熱情地幫助他妥善安排好在京的生活。不久,在楊昌濟的推薦下,毛澤東到李大钊主持的北京大學圖書館當了一名助理館員。那時,毛澤東住在景山東街,與楊家相距不算很遠,師生之間來往十分頻繁。
這時,楊開慧已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值豆蔻年華。他鄉遇故知,情窦初開。毛澤東經常把進步書報及自己寫的日記、學習筆記給她閱讀。在這些交往中,他們增進了彼此間的了解。于是,兩人一起閱讀進步書刊,探讨問題,點評時事。在不知不覺中,這對年輕人雙雙墜入了愛河。
女兒心中的秘密自然難逃脫父母的視線。楊昌濟夫婦開始對楊開慧與毛澤東的交往是贊同的,但是要招毛澤東為婿,也不是沒有顧慮的,畢竟毛澤東比楊開慧大八歲。後來見兩人愛的越來越深,特别是楊開慧向母親表白:“我是為母而生之外,是為他而生的。”非常開明的楊昌濟夫婦也就打消了顧慮,默許了女兒的選擇。
這樣,毛澤東和楊開慧建立了戀愛關系。他們形影相随,或漫步古都街頭,或相約于美麗公園,故宮、北海、香山,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秋天的紅葉,冬天的臘梅,在這一對年輕人的心目中留下美好的記憶,充分體味着初戀的甜蜜。
1919年3月初,毛澤東的母親文氏病重。毛澤東是出名的大孝子,尤其敬重他母親,便于3月12日動身傳回湖南。
面對心愛的人分别而去,楊開慧自然有一股難以言傳的離别情愁,她親自去送别了毛澤東,希望他随時來信。
毛澤東回到長沙,就接到了楊開慧的來信,信中的稱呼已是一個字:“潤”,而毛澤東在給楊開慧的回信中,稱呼也是一個字:“霞”。
毛澤東已把病重的母親從韶山沖接到長沙,一邊親侍湯藥,精心照料,一邊繼續革命工作,創辦了《湘江評論》。
《湘江評論》創刊後在社會引起巨大的反響,北京的《每周評論》專門栽文介紹了它。楊開慧得悉毛澤東是該刊的主編和主要撰稿人時,心情十分激動。
這時,楊昌濟病倒了。楊開慧日夜服侍湯藥于病榻之側,并為父親讀書讀報。每期《新青年》是必讀之物,從這裡,楊開慧汲取了許多新思想、新道德。
12月18日,毛澤東率領湖南驅張(敬堯)代表團來到北京,住在北長街一個叫福佑寺的喇嘛廟裡這是他的第二次北京之行。
當時,楊昌濟由于病情日益加劇,住進了北京德國醫院。楊開慧終日守在父親的病榻前,悉心照顧。
一到北京安頓下來,毛澤東就急匆匆趕到病房看望老師。楊昌濟明顯地消瘦了許多,但精神還好,見到鐘愛的學生,憔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對戀人在分别大半年後重逢在北京,其中的情愫難以用語言表達,壓抑在兩人心頭的愛情火花一下子迸發出來。
一天,楊開慧發現毛澤東曬在竹竿上的一件白襯衣破了,便取下來為他縫補。不料被媽媽向振熙看到了,便把此事看作他們“定情”的标志,高興地告訴楊昌濟:
“開慧幫毛先生補襯衣了,她還從來沒補過衣服呢!”
深受病魔折磨的楊昌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這樣,毛澤東與楊開慧的婚事就在楊家内部定了下來。
楊昌濟的病情愈發嚴重了。毛澤東趕到病房,探望恩師。
自知不久于人世的楊昌濟示意毛澤東坐到床邊,用顫抖地手從身上掏出一塊懷表,遞給毛澤東。
“潤之,這塊表跟我多年,送給你作個紀念吧。你和開慧的事我全知道,我就把她托付給你,……開慧年輕幼稚,你要多照顧她……”
“老師、師母,請放心!”毛澤東強忍悲痛,站起身來,向恩師和師母深深地一鞠躬。
共同的理想,共同的鬥争,使楊開慧和毛澤東的愛情之火燃燒地越來越熾烈了。
然而,當愛情到來時,兩個年輕人的心并不平靜。楊開慧在《自傳》中寫道:
我們彼此都有一個驕傲皮(脾)氣,那時我更唯恐他看見了我的心(愛他的心)。他是以懷了鬼胎,以為我是不愛他。但他的驕傲皮(脾)氣使他瞞着我一點都沒有表現……
初冬的一個夜晚,毛澤東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終于,毛澤東披農坐起,望着窗外一輪寒月,思念着楊開慧,感情的烈火正炙烤着他的心。于是,毛澤東詩意大發,揮筆疾書,寫下了《虞美人》: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
晚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一鈎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抛眼淚也無由。
收到這首滾燙的、表明毛澤東愛意的詞後,楊開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早已燃燒着的愛情烈焰,同意與毛澤東結婚了。
楊開慧在一篇随感式的文章中寫道:
不料我有這樣的幸運,得到了一個夫妻!……自從聽到他許多事,看了他許多文章、日記,我就愛了他。……我看見了他的心,他也是完全看見了我的心。……自從我完全了解他的真意,從此我有一個新意識,我覺得我為母親所生之外,就是為了他。假若有一天母親也不在了,他被人捉住了,我要去跟着他同享一個命運。
這段見證毛澤東和楊開慧的愛情佳話寫于1929年6月20日。楊開慧被捕前将它藏在闆倉住所的牆縫裡,直到54年後,1983年才被意外發現。
1920年冬,這對傾心相愛的戀人終于結成秦晉之好。
毛澤東和楊開慧的戀愛是浪漫的,結婚也表現出對世俗、對傳統的反叛,用他們倆人的話說,就是“不做俗人之舉”。他們一不置嫁妝,二不坐花轎,三不布新房,四不辦酒席,以同居來表示結婚,沒有舉行婚禮儀式。過了一段時間,他們請來了幾個好友到家中小聚。飯菜同往常一樣簡單,吃到最後,倆人才向客人宣布:我們結婚了。
其實,毛澤東并不是因為沒有錢才這樣做,相反當時他手握巨款。原來為支援留法勤工儉學,章士钊募捐了兩萬塊銀元,全部交給毛澤東支配,但公私分明的毛澤東不為自己動用一分一毫。不僅如此,就連母親為女兒辦嫁妝的百十塊銀元,楊開慧也交給毛澤東用作開展革命活動的經費。
結婚前,毛澤東和楊開慧都住在集體宿舍裡。婚後不久,恰逢春節,兩人便回到闆倉小住十幾日,既是看望楊老太太和兄嫂,又算是度蜜月了。期間,楊開慧陪着毛澤東踏遍了闆倉的山山水水,探親訪友,實地考察。
在楊開慧短暫的一生中,這十幾天,給她留下了終生難忘、不可磨滅的回憶。
毛澤東和楊開慧以其驚世駭俗的結合,在周圍人中引起很大的反響,兩人的婚姻也被譽為“理想的羅曼蒂克”。
婚姻浪漫楊開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