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姓顧名梓嶽,和他做同桌,是件挺幸運的事兒。
初次得知我身邊那個座位将屬于他時,一份名為崩潰的情緒湧至心口,畢竟他在老師的眼裡,算是個“風雲人物”。
他總是樂呵呵地笑,笑得爽朗,透露出一絲憨厚。我的惡劣心思常常不可控的讓我捉弄他。就像早上的道法課上,他相信了我的玩笑,驚訝地去問另一邊的同學:“真的一道題15分嗎?”又一時沒控制好音量,聲音響徹全班。
大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撓撓頭,情不自禁“嘿嘿”笑了。
我也樂了,同時悄悄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真是很天真且有點傻。”我對他下了定論。
下午英語課,我忽然驚覺我包裡的餅幹少了兩塊。轉頭發現,顧梓嶽手裡的,可不就是我丢失的那兩塊餅幹嗎?我愠怒地伸出手:“給我。”他卻風馳電掣地将兩塊餅幹塞進嘴裡。
“诶———拿不到———”他側了身子,晃起了腦袋。在我眼中,這幾乎可以被稱作奸詐狡猾了。
我不甘示弱學了他的樣子,拿着一包全新的餅幹,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給———”我拖長聲音,陰陽怪氣地說。
正當我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拌嘴時,台上的老師發話了:“大家拿出英語書。”戰局終止。
可是,屬于我的悲劇開始了。我低頭翻翻找找,心中卻大叫不妙。英語書不是學完了嗎?這,這東西好像被我拿出去了……手下匆匆,心裡更是匆匆。我的英語一向不穩定,如果漏了一整課複習。我該何從?
沒有。書包裡、桌肚裡、檔案袋裡……哪裡都沒有。現如今玩笑心思已經子虛烏有,我将一線希望寄于顧梓嶽身上,所幸他從雜亂無章的書包裡翻到了書。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這個我幾分鐘前還在捉弄的人開口求助。早上他的糗事兒曆曆在目,他要是拒絕了,我可真是進退兩難了。
我面露難色地死死盯着他,也許他感到了我太過渴望的眼神,轉頭看了看我,又看看我空蕩蕩的桌子,領會了我的意圖。
他壓低聲音笑:“呦,沒帶啊。”他指了指自己的書,直起身子,笑着說:“想看?不給。”神情是怎麼看怎麼令我讨厭。我隻能賠上笑。不一會兒,閱讀開始了,我萬念俱灰,卻驚奇的發現他把側向了我。
或許他側身太明顯了,引起了老師的注意。他被“請”了起來。他茫然地起身,抱歉而無奈地望了望我。
我沒法看見任何東西,這太糟了。我幾乎是強人所難地小聲問他:“能把書放下來點嗎?”他思考了會兒,将書向下壓,幾乎是把它平鋪在桌上了。這使他不得不彎腰。
等到他坐下後,他立起了書。書頁斜向我這方。他歪着頭,用手撐住臉,以一個别扭的姿勢讀着,直到結束。
下課了,我遞去兩塊餅幹作為道謝。他吃完了,笑的爽朗而真誠。
有時候,我真是認為他天真。沒有那麼多奇怪的心思,用一包零食就可以化解沖突。他總是那樣笑,仿佛從不介懷過。
我想,這個天真的人所在的世界,一定和他喜歡的甜食,也和他一樣,明亮,單純且美好。